程默的目光靜靜落在劉志斌身上，劉志斌只覺得自己似乎被一柄厚重的重劍抵在心頭，沉重得喘不過氣來。

　　“程……程前輩，您說的什么意思，在下不明白?！眲⒅颈笊钌顝澭?，滿臉大汗。

　　“呵呵……”程默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而是再次看向陸安人笑著問道，“小伙子，三天后要考煌國的中級修行者資格證書？”

　　陸安人微微低頭回答：“是的，前輩?！?p>　　一旁的唐晶晶眨著烏溜溜的雙眸問道：“前輩，你覺得安人能通過嗎？一定能通過的對吧！”

　　程默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捋了捋胡須說道：“能有大毅力者，自然能成事?！?p>　　陸安人心中一驚，知道程默已經(jīng)看出自己體內(nèi)的狀況了。

　　不過他也沒有太多驚訝，對方可是那個天瑯宗的長老，即使年邁，一身修為和眼光又豈是尋常人能比？

　　“好了，看也看了，你們可以走了，老頭子我要歇息了。”程默閉上眼睛靠在沙發(fā)上，下了逐客令。

　　……

　　從程默房間出來，劉志斌的臉色并不如何好看，匆匆和陸安人二人交代了幾句，便獨(dú)自離開。

　　陸安人和唐晶晶并肩而行。

　　唐晶晶低頭用著手機(jī)，陸安人則回想著之前看到程默時的身體異樣以及程默后來看自己的那道目光。

　　能讓自己身體產(chǎn)生異樣感覺的人，幾乎都和自己的前世有關(guān)，難道程默也和歩澤認(rèn)識？可是這次的異樣感覺非常淡薄并且短暫，幾乎只是一瞬間，遠(yuǎn)遠(yuǎn)不如看到何子清和溪楓時強(qiáng)烈，或者程默和歩澤有過一面之緣？

　　不過好在程默對自己沒有敵意，否則若真是上輩子歩澤和他結(jié)了梁子，恐怕只要一眼自己就一命嗚呼了。

　　這時，唐晶晶突然把手機(jī)遞到陸安人面前，說道：“安人，你看你看，原來程默長老做過這么多善事，真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劍修長老！”

　　陸安人接過手機(jī)，看到手機(jī)屏幕上顯示著一些程默的生平與事跡。

　　程默，天瑯宗大岳峰長老之一，自幼便拜在天瑯宗門下修行，聯(lián)合歷元年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名十分強(qiáng)大的修行者，并且多次參加與妖魔二族的對抗之中，屢立戰(zhàn)功，終于在聯(lián)合歷274年的時候被天瑯宗認(rèn)可，成為大岳峰長老之一。

　　程默性格敦厚，待人和善，成為長老之后尤其重視對門派年輕一代的培養(yǎng)，在年輕一代中享有極高的聲譽(yù)。他常常會從大岳峰落下，來到剛?cè)腴T弟子們的學(xué)舍，為他們講學(xué)，替他們找到自己的劍道方向，并提出修行上的諸多建議，對于學(xué)業(yè)不精的弟子，他甚至?xí)H手指導(dǎo)。

　　要知道他的身份是一宗長老，在整個大陸里也是輩分極高的那種存在。對于這種輩分的長老來說，平日里大多是閉關(guān)修行勘破大道，就算會指點(diǎn)后輩也只會有挑選性地收幾位弟子進(jìn)行指導(dǎo)。但程默卻不一樣，他沒有收徒，而是把所有剛剛修行的少年少女都當(dāng)做徒弟，一視同仁地對他們進(jìn)行指導(dǎo)。

　　這樣很累，但是程默就這樣默默做到如今，做了整整二百多年。

　　所以程默的實(shí)力或許在天瑯宗長老里不算特別強(qiáng)，但程默的聲望在后輩弟子中，幾乎僅次于天瑯宗那幾位真正站在頂端的宗主戒律等。

　　幾十年前甚至有人認(rèn)為他只要境界再精進(jìn)一些，甚至有競選下一任天瑯宗宗主的資格。

　　以他在年輕弟子心中的位置，若真的參選，確實(shí)是一大熱門。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十年前程默突然公開說明自己破境無望，且大限將至，絕不會參與到下一任天瑯宗宗主的競選中。

　　這消息一出，整個天瑯宗的年輕弟子們心中都或多或少產(chǎn)生了悲切，因?yàn)樗麄兯腥?，都聽過程默的講學(xué)，有的甚至還得到過他的親手指導(dǎo)，還有很多曾經(jīng)對自己產(chǎn)生否定迷茫的弟子也都是在他的幫助下找到了方向。

　　眾弟子紛紛表示，不需要程長老再來學(xué)舍指導(dǎo)新人，而是希望他能夠?qū)Ｐ拈]關(guān)，爭取在十年內(nèi)勘破生死大道再做精進(jìn)。

　　但程默卻沒有這么做，他依然每天來學(xué)舍講學(xué)。

　　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和藹，待人依舊平和，和往常沒什么兩樣，只是面容越來越蒼老。

　　短短十年，他就從一個中年人模樣變成了真正的老人。

　　三個月前，程默向兩界協(xié)會遞交了歸劍申請，被通過了。

　　所以他現(xiàn)在來到了世界，準(zhǔn)備歸劍。

　　……

　　“真是位無私的長老啊……”唐晶晶在前面踩著直線，背影婀娜可人。

　　陸安人停了下來，轉(zhuǎn)身抬頭望向接待大樓的31層。

　　陸安人微微一驚，程默不知何時又坐在陽臺上了。

　　老人墨黑的長袍在傍晚的風(fēng)里輕輕飄動，看著西方的落日靜坐成一座雕塑。

　　老人似乎覺察到了陸安人的目光，低下頭，目光與陸安人相觸，他微微一笑，沒說什么。

　　陸安人收回目光，看向遠(yuǎn)處的夕陽。

　　夕陽如血，夕陽溫暖，夕陽多美。

　　夕陽無限好。

　　……

　　回到辦公廳，陸安人換下了一位疲憊的同事，繼續(xù)開始工作。

　　五點(diǎn)半，準(zhǔn)時下班。

　　陸安人一邊想著今晚回去再把哪些理論知識復(fù)習(xí)一下，一邊走出了管理局的大門。

　　迎面走過來一個人。

　　陸安人微微恍惚了一下，不久之前好像也有個男人以這種方式找到了自己，并把自己帶到了司察局。

　　“你好，請問你是陸安人么？”來者也是個男人，但沒有抽煙，臉色也不蒼白，相反他的面容十分英俊和善，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陸安人把思緒收了回來，確認(rèn)自己并不認(rèn)識這個男人，才開口說道：“你好，我是陸安人，請問你是……？”

　　“我叫魏可松?！庇⒖∧腥宋⑽⒁恍Γ焓謴膬?nèi)袋里拿出一張名片。

　　……你這個動作我也好像見過啊……

　　陸安人苦澀一笑。

　　“身體不舒服么？”魏可松一邊將名片遞給陸安人，一邊問道。

　　陸安人搖搖頭，深吸一口氣，伸手接過名片。

　　魏可松，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