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陸安人不會想到,即將到來的二十二歲生日,對于他、對于世界、甚至對于兩界,到底意味著什么。
……
聯(lián)合歷520年1月14日下午五點半,陸安人準(zhǔn)時下班走出金城兩界出入境管理局的大門,迎面撞上一個男人。
“陸安人是嗎?”來人低著頭,點燃了一根煙,“跟我走一趟?!?p> “你是誰?”
那人并沒有回話,但依然攔在陸安人面前,態(tài)度很強硬,意思很明顯。
他緩緩抬起頭來,抬頭紋擠成一團,偏偏臉色又很蒼白,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有些血絲,令人不由渾身一凜。
他伸手從黑夾克的內(nèi)袋里拿出一張證件,在陸安人眼前一晃。
陸安人沒看清字,但看到了證件上特殊的金色五角星。
金色五角星,內(nèi)含一個圓,圓中心繪著行禮宣誓的軍人畫像,繞著圓周刻著璀璨的小五角星,陸安人不用數(shù)都知道一共有四十二顆。
煌國警徽!
來人又將證件仔細地放回內(nèi)袋中,回頭淡淡道:“沈向晨,金城司察總隊長。陸安人,走吧?!?p> 一口煙從他高挑的鼻中噴出,陸安人捂臉輕咳。
陸安人掏出手機,想和死黨楚秋說一聲,萬一去司察局耽擱久了家里父母著急,也好讓楚秋知會他們一聲。
但奇怪的是,楚秋手機關(guān)機了。
……
金城司察總局,陸安人跟在沈向晨的身后走進大門。
司察大廳和出入境管理大廳布置得差不多,也有一些服務(wù)窗口,設(shè)有一些等待座位,房頂懸著一臺電視正播放著晚間新聞。
“一刀屠宰場又失蹤五頭母豬,合計本月該屠宰場已經(jīng)失蹤二十三只牲畜……一刀屠宰場是我市的優(yōu)質(zhì)肉源供應(yīng)地之一……目前司察部門已經(jīng)介入……”
陸安人二人剛進大門,一位剪著利落板寸的年輕司察就迎了過來:“隊長,您回來啦!”
沈向晨微微點頭示意,道:“嗯,我?guī)ш懓踩嘶貋砹私庖稽c情況?!?p> “哦?”年輕司察聞言側(cè)過腦袋打量起陸安人,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閃爍著難以琢磨的光。
陸安人被盯得有些發(fā)毛,又有些緊張,只局促地說了一聲“你好”便低頭盯著腳尖。
“看起來沒什么不一般的嘛,而且似乎是個慫貨?!蹦贻p司察聳聳肩隨口說道。
陸安人臉上微燙,卻沒有說什么。
便在這時,司察局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
年輕司察望了一眼,眼睛頓時睜大放出光來,“嗖”得一聲竄到門邊,半是恭敬半是殷勤地對走進司察局大門的人說道:“何仙子,何仙子,可把您盼來啦!我是齊俊啊,之前跟著沈隊長和仙子有過一面之緣,不知仙子還記不記得在下?”
“嗯?!鼻迩謇淅涞呐曧懫穑_步聲越來越近。
周圍的騷動越來越大,陸安人不由微微抬頭用余光瞥了一眼。
一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麗容顏映入眼簾,漆黑的長發(fā)先是綰了一個髻又垂落腰間,她帶著綠色的寶石耳墜,身著一套青色羅衫裙,配一柄同色長劍。
方寸大陸來的修行者!
“快看,那是何子清何仙子啊,方寸大陸清北何家的第一繼承人!”
“知道知道,何仙子的事跡只要稍微有點見識的人哪個沒聽過???她可是兩界多少男人的夢想??!”
“噓,小聲點,這話可不能當(dāng)著她面說,難道你忘了之前想靠近她十米以內(nèi)卻被一劍砍成兩半的王家小少爺了嗎!?”
周圍的議論聲雖然很低,但陸安人都能清楚地聽見,更遑論那位步步生蓮的女子,不過她并沒有因此動怒,只是抬起清冷的臉龐,冷冷掃視了一圈。
所有議論瞬間消失,司察們都連忙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陸安人更是早在何子清的目光掃視之前便已重新低下。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敬而遠之。
五百多年前世界面臨滅頂之災(zāi),是方寸大陸的修行者出現(xiàn)并拯救了方外世界,所以如今在世人眼里,大陸修行者似乎本身就帶有一絲優(yōu)越感。
陸安人在兩界出入境管理局工作,這種優(yōu)越感見得太多了,那些從大陸來的修行者們雖然也都按規(guī)矩辦理出入手續(xù),但言行舉止下意識流露出的優(yōu)越卻不會有絲毫掩飾。
對待他們,最好的態(tài)度就是敬而遠之。
何子清看到了陸安人,只一瞬,雙眸中的冰雪瞬間碎裂,熾熱的情感噴涌而出!
她閃到陸安人面前,凝視著他,花瓣一樣的雙唇微微顫抖,雙眸里漸漸滲出水來,仿佛星辰墜入大海,波光從此而起。
這一瞬間似乎有無數(shù)畫面從陸安人眼前閃過,天旋地轉(zhuǎn),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拉扯著陸安人,要帶他去某個他已遺忘的地方。
“你干什么!?”身后突然傳來齊俊憤怒震驚的吼聲。
陸安人猛地回過神來,震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時落在何子清的臉頰上,輕輕撫摸,就像在撫摸心愛的貓。
“你……我……對,對不起!”陸安人猛然縮手,不知所措,后退兩步。
所有人都震驚了,隨后看向陸安人的眼神充滿同情……這小伙子,完了。
雖說兩界協(xié)議里規(guī)定大陸修行者在世界的時候需要受當(dāng)?shù)胤杉s束,但陸安人做出這種舉動……真被殺了也沒人能拿何子清怎么辦!
就在齊俊等人想著怎么收拾一會兒陸安人尸體的時候,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
何子清絲毫沒有動怒,相反主動上前一步,握住陸安人的手。
“終于……找到你了?!焙巫忧遢p聲說道。
“???”這回輪到陸安人愣住了,他試著掙脫何子清的手,那溫軟的觸感讓他渾身不自在,但他失敗了。
何子清的手攥得很緊,就像小孩子攥住自己失而復(fù)得的玩具,害怕再次失去。
“你……”陸安人臉憋得通紅。
這時一旁的沈向晨終于開口道:“何前輩,我找陸安人還有點事,若前輩也有事找他可否等我了解完情況再繼續(xù)?”
何子清凝望陸安人片刻,緩緩松開了手。
……
審訊室內(nèi)。
“姓名?!?p> “陸安人?!?p> “籍貫?!?p> “煌國江安省金城?!?p> “出生日期?!?p> “聯(lián)合歷499年1月15日。”
“年齡?!?p> “……?”
“年齡。”
“哦哦,馬上二十二歲?!?p> “職業(yè)?!?p> “金城兩界出入境管理廳普通簽證辦理人員。”
“家庭住址?!?p> “金城江淮區(qū)唐松街金科小區(qū)53幢601?!?p> “最近一刀屠宰場的新聞有看嗎?”
“聽說過?!标懓踩它c了點頭,這幾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養(yǎng)母經(jīng)常念叨這事,陸安人想不知道都難,不過現(xiàn)在的問題是司察干嘛拿這事來問自己?
“你怎么看?”
“我……”
陸安人霍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桌對面的沈向晨。“你怎么看”這個問題幾乎等同于“是不是和你有關(guān)”,或者更干脆些——“是不是你干的”。
陸安人有些著急:“沈……沈司察,您不會懷疑是我干的吧?這,這怎么可能呢?不瞞您說,在出這事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一刀屠宰場這個名字,就算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它是在江北還是江南!”
金城有一條川江穿流而過,將整個金城分割成南北兩個大小不一的區(qū)域,金城人口頭習(xí)慣用江南和江北來稱呼這兩塊區(qū)域。
“再說了,我……我偷母豬干什么!”見沈向晨一直不說話,陸安人越來越急,他不明白這樣一起偷盜案為什么會和他扯上聯(lián)系,別的不敢說,但他從小就沒做過這種事!雖然他沒有女朋友……不!這和有沒有女朋友沒關(guān)系!司察們難道不應(yīng)該去那個什么一刀屠宰場附近找人問嗎!?
沈向晨沖門邊招了招手。
一直站在門邊陰沉盯著陸安人的齊俊直起身子,從口袋中拿出一疊照片,遞給沈向晨。
沈向晨把照片灑在桌上,淡淡道:“遺失的牲畜都找到了?!?p> 陸安人鼓足勇氣看過去,只一眼就差點吐出來。
照片上哪里還看得出牲畜的樣子?只有堆疊在一起的碎肉和斷裂的白骨,并且那些碎肉看上去很干枯,幾乎只剩下了皺褶的皮,看不到一點殘留的脂肪和水分。
這時沈向晨從照片堆里挑出一張,丟到陸安人面前。
陸安人強忍著惡心看去,這張照片和其他照片一樣,只是碎肉和斷骨,他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沈向晨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
“這張是人?!?
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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