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真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護(hù)在金陽面前,怒視著謝忠,喝道:“謝忠!你敢?!”
謝忠無動于衷站在一旁,金陽冷笑一聲,手搭在崔九真的肩上,咬牙,依著他的力道站了起來,眼里似含了冰渣子,帶著不屑的神色看著謝忠。
謝忠有些臉紅,金陽眼中的嘲諷他看的一清二楚——他已經(jīng)喪失了八年前的那股正氣了,現(xiàn)在的他,只想著怎么保住謝家,怎么活命,其他的什么,他管不著!也不想管了!
當(dāng)初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一身正氣的自己到底還是死在了算計中。
只是被金陽這么看著,心里愧疚,所以臉紅了而已,等金陽死了,自然就沒有人這么看著自己了……
謝忠這般想著,自我催眠,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金陽垂眸,良久,放開了搭在崔九真肩膀上的手,忍痛向金盛走了一步,金盛無動于衷的站在原地。
“二哥……好本事啊,次次都贏我?!?p> 她指的是八年前金盛設(shè)計趕走自己一事,再有,就是今夜,謝忠臨時反水,投奔金盛一事。
金盛站在高處,冷臉看著在自己腳下的垂死掙扎的金陽,心里靜如止水,在他眼里,金陽現(xiàn)在就只是一只跳梁小丑。
金陽卻是輸?shù)闷?,坦蕩得很?p> 謝忠該做的事也做完了,不知所云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崔九真扶著金陽走向馬車,回頭看金盛,卻發(fā)現(xiàn)金盛正跪在金信的尸身旁邊,面上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這場比較,表面上看來是金盛贏了,金陽輸?shù)囊凰浚鹗⒌某踔詻]有達(dá)到——他原本是想殺了金陽的。
結(jié)果卻是金信死在了金陽手里,金陽雖然傷了一條腿,但還好端端的活著。
“盛王爺節(jié)哀……人死不能復(fù)生。”
“滾!”
金盛近乎發(fā)狂的向謝忠吼道,頓時,整個涼亭內(nèi)鴉雀無聲。
謝忠被金盛這么一吼,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一愣,連忙退下。
“微臣……微臣先行一步?!?p> 謝忠被金盛眼里的癲狂之色驚到,不愿再呆在盛王府,便領(lǐng)著謝家軍向馬車方向趕去,處理金陽的事情去了。
金陽被崔九真扶著走,傷口雖然被崔九真包扎過了,但還是疼的厲害,怕崔九真擔(dān)心,她眸色越發(fā)幽暗,忍住了嘴邊的呻吟,一路上不斷地吸氣,身后就是一條血跡。
崔九真看金陽疼得厲害,慌了,結(jié)巴道:“金陽……你不要走了,你別走了,別走了!”
金陽也實在是疼的受不了了,見謝忠還跪在金信旁邊,眼里暗意更濃,向崔九真叮囑道:“陛下恐怕時日不多了,金盛一心想要登基,只是現(xiàn)在金盛手里只有謝忠這么一張王牌,我是他登基最大的阻攔,所以他是一定要殺了我的,今夜沒有成功,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p> 想了想,卻還是與崔九真說了。
“林靜嫻也不可以相信?!?p> “謝忠不會要我性命,你無須擔(dān)心?!?p> 這句話,金陽是笑著說的,但崔久怎么會相信她說的鬼話?!
時隔八年,金陽再一次被壓進(jìn)了牢房里。
還記得四年前崔九真對自己說:“即使所有人希望你能離開京城……你要記得,我不希望你離開。”
“你會回來的,對嗎?”
“這是約定,你會回來的,答應(yīng)我。”
暗處的那些老鼠以為死了人,以為能飽餐一頓了,吱吱喳喳叫著跑了出來,竄到了金陽的身上,金陽正好掐住了老鼠頸后的皮毛,饒有興趣地看著看著手里的老鼠,瞄到了站在外面默不作聲的謝忠,金陽玩笑般將老鼠扔到了謝忠身上。
“謝將軍,您看看這可是您的近親?。俊?p> 金陽這般打趣,也有她的道理在,謝忠現(xiàn)在懦弱不愿惹事的樣子,可不就像極了這只老鼠么?
謝忠看著那只慌忙逃竄到暗處的老鼠,若有所思。
“謝將軍,您現(xiàn)在打算將我如何???”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仰在地上的稻草堆上,吊兒郎當(dāng)?shù)乜粗x忠,很是諷刺意味地復(fù)喊了一聲,“謝大將軍?!”
謝忠有些如夢初醒的樣子,很是為難地看著金陽,半響,嘆息一聲道:“陽皇子,我這般,也是為了皇子們著想……”
“您可拉倒吧!陛下現(xiàn)在還沒有故去呢,依我看啊,您這是急著處理陛下駕崩之后的后事,好為陛下分憂。這般想來,謝大將軍當(dāng)真是一個好舅舅!陛下若是知道了謝將軍日夜操勞陛下的后事,定會高興萬分,好好嘉賞謝將軍一番?!?p> 金陽這是在變著法兒在臭謝忠呢,謝忠又怎么不知?但也只是啞巴吃黃連,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只要我死了,金盛便能取代陛下,成為端朝的新皇,你要是選擇輔佐金盛登基,就應(yīng)該現(xiàn)在殺了我才是。”
謝忠吃驚,怔怔的看著金陽,半響說不出話來。
金陽不屑一笑,鏗鏘有力道:“金盛對皇位有野心又不是我一個人知道,太宗去世那時謝將軍可還記得陛下讓你注意暗羅衛(wèi)之事?他當(dāng)時有意造反,只是被將軍阻止住了而已,現(xiàn)如今,將軍倒是反水,站到了金盛一個亂臣賊子身后,做這些對不起陛下的事!”
謝忠內(nèi)心也在掙扎,他是金崇的舅舅,定不會害他的,只是以大局為重,金崇去世之后必須要一個人來替代他的位子,這個人,也必須要是有才德的皇子才是。
金盛才高八斗,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再加上為人儒雅寬厚,將來必定是一個好的君主。
金陽則生性暴戾,行事古怪,雖說帶兵打仗有一手,但治理國家之事,他未必在行。
相較之下,金盛更適合那個位子。
金陽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朗聲一笑,道:“這些事與其將軍一人憂心,不如問問陛下是怎么想的,與陛下商定之后,再做決斷也不遲,到時候若還是金盛登基,將軍盡管過來把我殺了,以絕后患。”
此話有理,謝忠同意,點了點頭,正欲出去找金崇商量一番,卻被金陽喊住了。
她坐在地上,一副地痞無賴的樣子,沒心沒肺道:“我一個人在這兒,未免有些無趣,你把崔九真給我找來,再尋一副牌來,我跟他在這里打打馬吊?!?p> 謝忠有些不相信金陽,警惕地看著她,遲遲未動。
金陽催促道:“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