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綠柳鎮(zhèn)。
白羊的人頭已交給了鄉(xiāng)紳,端木柔如愿以償,領(lǐng)到了賞金。
起初,人們自然不愿意相信這是白羊的人頭。但是有膽大的鄉(xiāng)勇,去了烏云寨查看。烏云寨當(dāng)然已不在了,余匪都棄寨亡命去了。
端木柔看著這么多的銀子,歡快地笑了。很少有人不喜歡銀子,也很少有女人看到銀子會不開心。
世界上用銀子解決不了的難題,很少。
所以,銀子的確是好東西,沒有人懷疑這一點。
現(xiàn)在,這些銀子就給了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一些希望,這些銀子可以讓那些孩子活下去??梢宰屗麄兛梢源┥闲乱律眩灾牢兜碾u腿。
那些孩子歡快地圍著端木柔,他們穿著新衣裳,吃著美味的食物,感覺自己竟像富人家的孩子。
人獲得開心的方式有很多種。也許只是一件新衣裳,一只雞腿。
端木柔看著這些孩子,也歡快地笑了。她笑得很開心,像春天的花一樣。林漠漠當(dāng)然也在,他癡癡地看著端木柔,她的笑讓他的心神都蕩漾了。
林漠漠又笑嘻嘻道“你笑起來真好看,為什么總是板著一張臉呢?”
端木柔看了他一眼,然后笑著對他說道“謝謝你?!?p> 林漠漠第一次見端木柔對他笑,竟有些無所適從地?fù)狭藫项^。然后他又咧開嘴笑了,說道“不用說謝謝,你說謝謝了,那我還怎么好意思讓你請我喝酒?”
煙雨樓上。
酒已上,新鮮的鱸魚,美味的大閘蟹。林漠漠就在喝酒,端木柔就看著他喝。林漠漠仿佛如鯨吞水一般,仰頭就是一杯酒,端木柔驚呆了下巴。
林漠漠笑道“上次我們在這里見面,我讓你陪我喝酒,你說不會。我讓你下次請我喝酒,你不理睬我?,F(xiàn)在,你豈非正在請我喝酒。讓你這么美麗的姑娘請我喝酒,我自然要多喝幾杯。否則,多不劃算?!?p> 端木柔只覺無奈,道“你是不是說話一向都這么不正經(jīng)?!?p> 林漠漠咧開嘴笑了道“大部分時候我當(dāng)然是正經(jīng)的,除非碰到我喜歡的女孩,那樣我就像丟了魂一般。你想,丟了魂的人,又怎么正經(jīng)?”
端木柔恨恨道“我現(xiàn)在不是女兒郎,我已是男兒身了”。
林漠漠笑道“噢,男人就該喝酒,來,喝了這一杯。我就承認(rèn)你是男人,以后咱們就是好兄弟。你知道的,一個人喝酒就實在太悶。”
端木柔當(dāng)然不喝,她問道“你從來不一個人喝酒?”
林漠漠撇了撇嘴“除非是在喝苦酒,苦酒,喝下千杯,不需要人陪?!?p> 然后他又笑了,道“幸好我很少喝苦酒,只因為我實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讓我心里苦。所以,我總要有人陪我一起喝酒?!?p> 端木柔道“酒實在太難喝了,我情愿喝藥也不會喝酒。那么,你自己一個人喝吧?!?p> 林漠漠吶吶道“酒豈非正是良藥。”
說話間,只聽到樓道里傳來“咚咚咚”的響聲,整個樓都仿佛在顫抖。然后他就看見了一個鐵塔般的巨人上了樓。
眾人也都看了他一眼,都覺得驚奇得很,每個人的眼睛都瞪得好大。只因這人實在稱得上是一個巨人。
那人站起來比尋常人至少要高出兩個頭,生的是腰圓膀闊,虎背熊腰,活像一個門神。
端木柔看到這么個龐然大物,也暗自稱齊。林漠漠卻仿佛沒看到一般,自顧自地喝酒。好像除了酒,其他的事情他全都不關(guān)心。他甚至連看都沒看那大漢一眼。
那大漢卻看到了他,也看到他喝酒如鯨吞。那大漢徑直走到了他的桌子旁,就坐了下來。好像是有人請了他似的。
林漠漠也仿佛是來了客人,竟笑道“請。”
杯子已添上。
那大漢看了一眼杯子,不屑道“你經(jīng)常用杯子喝酒?”
端木柔聽他語氣,好像用杯子喝酒是不正常的事情。
林漠漠卻笑道“妙極,喝酒怎么能用杯子。我當(dāng)然不用杯子喝酒,只不過在佳人面前,用杯子喝酒至少斯文一些。喝酒可以不痛快,但是卻不能唐突了佳人。”
那大漢看了端木柔一眼,端木柔一襲男裝,卻任誰也看得出是個女兒郎。那大漢不再言語,竟端起酒瓶就喝。
就仿佛在喝水一般,而且就像是渴了三天沒喝水的人。端木柔已覺得林漠漠酒量驚人,再看那大漢,才知道什么是“海量”。
二人就是喝酒,不聽不聞,仿佛其他什么事,他們都不關(guān)心。
端木柔卻皺了皺眉,她見二人人不言語,就只顧在那里喝酒。只道莫非這人是林漠漠請的,但林漠漠看起來卻似乎并不認(rèn)識他??此孜溆辛?,并不像普通人。是敵是友?她想也想不通,恨恨地推了推林漠漠。
林漠漠不解道“怎么?”
端木柔道“你總該為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林漠漠道“朋友?噢,我并不認(rèn)識他。我只知道他是個喝酒的人,而且酒量確實不差?!?p> 端木柔只覺得遇到兩個怪人,兩個酒鬼。
酒鬼多少會有點怪。
不多時,酒桌、地上已擺了許多酒瓶。
那大漢總算開口道“你是林漠漠?”
林漠漠回道“是的,森林的林,沙漠的漠?!?p> 大漢笑道“很好?!?p> 林漠漠問道“看來你并不是來找我喝酒的?”
大漢道“第一件事我當(dāng)然是來找你喝酒的。這里剛好有酒,你的酒量剛好也還行,這么好的一個喝酒的機會,沒人愿意錯過?!?p> 林漠漠道“你當(dāng)然還有第二件事?!?p> 大漢回道“第二件事,就是來殺你。”
他說的很平淡,就跟他說“我是來找你喝酒的”語氣一樣?;蛟S在他看來,殺人跟吃飯喝酒一樣,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端木柔一驚,手已握緊了劍,她看得出這個大漢不是好對付的人。
林漠漠“哦”了一聲,接著道“這很好?!?p> 大漢皺了皺眉“很好?”
林漠道笑道“至少你來殺我,會提前告訴我。總比有些人要殺我,卻只在暗處突襲。暗處偷襲防不勝防,而你告訴了我,你要殺我。這讓我有了準(zhǔn)備,這當(dāng)然是件很好的事情。這么好的事情,應(yīng)當(dāng)喝酒,干?!?p> 說完,他真的就喝了起來,大漢也陪他喝。
那大漢冷冷道“那或許只因為,那些喜歡暗處突襲的人,武功實在太差,只有在暗處突襲他們才有機會。我從不屑于去暗處突襲?!?p> 這意思似乎是即使對方有準(zhǔn)備,他也能殺了對方。大漢說得極有把握,只有成功了很多次,從沒有出過差錯的人。說話的語氣,才會這么肯定。
林漠漠笑道“既然你已提前告訴我,我當(dāng)然也不應(yīng)該臨陣脫逃?!?p> 大漢冷冷道“你也逃不掉。”
端木柔見兩人心平氣和的在談話,她卻感到了一股殺氣。這股殺氣竟讓她有些害怕,她本手握著劍,此刻握劍的手已沒那么緊了。
恐懼會讓人失去信心,她只希望林漠漠不要怕。林漠漠一定要對自己有自信,她相信林漠漠。因為她見過林漠漠出手。然后她用堅定的眼神看了看林漠漠。
林漠道原本心里驚疑不定,他看得出對手覺不簡單。然后他看到端木柔的眼神,那種堅定的眼神。仿佛在說“我相信你”。
林漠漠又笑了,說道“你要殺我,這是你的權(quán)利,但至少,我們不該在這里打架”。
江湖人江湖事,自然不該在鬧市決斗。行走江湖,本就是武功高的人,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江湖中人從來沒有法條的約束,即使有恩怨也是江湖仇殺,官府向來很少干涉。
烏山,林間。
大漢已到,刀已在手。
他的人比尋常人大塊得多,刀自然也不比普通的刀小。他就那樣站著,竟如戰(zhàn)神一般。
林漠漠還是手叉著腰,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端木柔也在,她想出手幫林漠漠。但她沒有動,她只覺自己的力量在那人面前,實在很弱。她只有對著大漢問道“你是誰?為什么要殺他?”
因為她覺得整件事實在很奇怪,莫名其妙來一個人坐在你的桌子上,告訴你,他找你有兩件事。一件是找你喝酒,另一件就是要殺你。
然后他們又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林間,準(zhǔn)備殊死搏斗。而你卻連他是誰,為什么要殺你,都不知道。
他只道林漠漠實在是榆木疙瘩,對方為什么要殺他也不問。她原以為林漠漠知道,但現(xiàn)在看起來,林漠漠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大漢冷冷道“冷鐵!林漠漠該死?!?p> 他已回答了端木柔的話,他叫冷鐵,殺林漠漠只因為,他該死。
端木柔詫異道“‘?dāng)仫L(fēng)刀’冷鐵?”
大漢已不愿再多話“這把刀的確叫斬風(fēng),但它不斬風(fēng),只斬頭。”
端木柔只覺心灰意冷,冷鐵她自然是知道的。冷鐵的賞金是五千兩,通常賞金與一個人的實力絕對是對等的。五千兩并不少,值五千兩的人自然也不好對付。
早些年,冷鐵在長江兩岸當(dāng)過水賊,劫掠過往商客,作惡多端,就連官府也拿他沒辦法。只得拉攏地方豪紳士族,貼出懸賞,請賞金獵人格殺冷鐵。
五千兩足夠一個人舒舒服服過下輩子了,所以很多人想殺了冷鐵,然后舒舒服服的過下輩子。可惜那些人已沒辦法過下輩子了。
聽說,冷鐵后來加入了長安猛虎堂,自此再也沒人敢動他。只不過長安猛虎堂的人,為什么突然來江南,殺林漠漠?
林漠漠笑道“聽說冷鐵近年很少親自出手了?!?p> 冷鐵道“話已說太多了?!?p> 這表示,決斗已開始。
太陽很大,照在林間,若隱若現(xiàn),一如冷鐵的心。
他的斬風(fēng)刀已不知斬了多少頭,林漠漠的頭當(dāng)然是下一顆,但是林漠漠的表情,卻根本就不像一個即將被斬掉頭的人。林漠漠就那樣抱著手,站在那里。
這讓他的心里捉摸不定。“難道林漠漠已有了埋伏?我不該貿(mào)然前來的”。
微風(fēng)吹過,林漠漠覺得很舒服。此刻,他的心很平靜,正如一陣微風(fēng)。他知道對手不簡單,他一定要冷靜應(yīng)對。
冷鐵也在蓄勢,他在找最好的出手機會。他在等他的斗志,他的狂意,達到最好狀態(tài),他要讓自己身體,感覺最好的時候再出手。甚至他還要等太陽再動一下,讓透過樹葉的陽光沒有那么刺眼。
很快,冷鐵眼里已沒有陽光,沒有山林,甚至連世界都沒有了。他眼里只有林漠漠,手里只有一口斬風(fēng)刀?,F(xiàn)在已經(jīng)是最好的狀態(tài)。
他出手了,用他的斬風(fēng)刀,一招“力劈華山”向林漠漠砍來。這一招勢大,力沉,仿佛真的可以劈開一座山。這一刀力道渾厚,速度也快得可怕,快得如一道閃電。像一道閃電一樣,劈破天空。
端木柔從沒見過這樣的刀,她看到了死亡,她感到恐懼,她開始有些擔(dān)憂。林漠漠平日一向話很多,這一刀下去,她將再也聽不到林漠漠說話了嗎?
林漠漠當(dāng)然還能再說話,這一刀也沒能劈開他的腦袋。因為他不是山,他也不是天空,他仿佛是不存在的一般。
這一刀明明看著就劈到了林漠漠,但他現(xiàn)在卻好好的。冷鐵的出手勢大力沉,快如閃電,你只能看見他出手,卻無法避開。而林漠漠,你卻根本沒看到他是怎么避開的。
冷鐵一擊未能得手,竟有些不信。他大吼一聲,仿佛將身體的能量全部迸發(fā)出來,這一吼震動了山林。他再次出刀,一招“抽刀斷水”橫切林漠漠。
林漠漠已拔劍,看不出是什么招式,他的劍就那樣刺向冷鐵的喉嚨。冷鐵那一刀本可以將他攔腰斬斷,但他突然感覺一把劍刺向他的喉嚨。
刀本是蠻橫霸道的,但劍來得實在太快,他只有避開。
壓迫!
這種壓迫感讓林漠漠很不舒服,他已有汗珠滴下。
冷鐵的心也是狂熱的,仿佛要將他整個人燃燒。
冷鐵第三刀已出手,這一刀是最強一刀!他的斗志,他的狂熱已迸發(fā)到極點。他的心境已達最高境界,他心無旁騖,只有戰(zhàn),只有刀。
“神刀斬”!只此一刀,卻包含了刀法所有變化的精粹。因為這一刀出手時,部位、時間、力量、速度都是經(jīng)過精確無比的計算,恰好能將自身的力量發(fā)揮到極致。這一刀出,神鬼皆愁。這一刀已強到極致,化為一把神刀,擋者必死。
端木柔驚呼“小心”!她感到恐懼,她甚至開始嘔吐。她拔劍,她想找機會出手。
林漠漠不是神也不是鬼,原本避無可避的一刀,他竟生生避開。他似乎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但他卻有血有肉,活生生站在那里。
林漠漠此刻不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從沒有這么正經(jīng)。他就像一只鷹,盯著他的獵物,隨時出擊。他沒有一絲表情。
端木柔笑了,她沒有笑出來,她怕影響林漠漠。她心里在笑,因為她看得出林漠漠已穩(wěn)居上風(fēng)。冷鐵也開始懷疑自己,原本他很有把握,斗志昂揚,他已達忘我的境界。
但是,每一刀卻都劈空了。下一刀,他竟不知該從哪個角度,用何種力量出手。
他開始覺得很迷茫...
林漠漠已出手,沒有招式,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劍。沒有強烈的殺意,沒有壓迫感,就像一陣微風(fēng)吹來。微風(fēng)仿佛吹進了冷鐵的心里。
他避開,他的身體很龐大,但他動作很迅猛,如一只嗜血的猛虎。
但是對手卻仿佛是一個經(jīng)驗老道的獵人,他竟不敢發(fā)動襲擊,他只有避開對方的攻勢。
林漠漠的劍已再次向他刺來,就好像獵人的叉。
他如一只掉入陷阱的野獸,任憑獵人宰殺。
他已感覺他柄劍已將刺穿他的喉嚨,他的喉嚨沒有被刺穿。中劍的是后背,他的后背已被劍深深刺入。
他的身軀已如鋼鐵一般,但畢竟仍是血肉之軀,那把劍已由后背刺穿他的心窩。
他倒了下去,像一只野獸那般倒了下去。
后背那一劍,是端木柔刺出的。
林漠漠笑道“你總該知道我不一定會殺他。至少他還有不該死的理由,他至少是個刀客?!?p> 端木柔冷哼道“你總該也知道他一向殺人不眨眼,若是你不殺了他,死的該是你?!?p> 林漠漠笑道“但他邀請我決斗,本該公平的一對一。但現(xiàn)在你卻關(guān)心我,幫我殺了他?!?p> 端木柔呵呵一笑,“哼,那是你們男人的規(guī)矩,女人可不跟你講這些道理?!?p> 林漠漠更是笑得停不下來,道“你總算承認(rèn)自己是女人了。”
端木柔道“我本來就是一個女人。何況,冷鐵作惡多端,本就該死,他的賞金也確實不少。”
林漠漠笑道“你莫不是為了賞金而殺他的?”
端木柔恨恨道“我父母就是被這些惡人殺的,我當(dāng)然想親手殺了這種惡人。但我知道,憑我的武功永遠也殺不了冷鐵。至于賞金,當(dāng)然也很重要。你林大公子當(dāng)然是不在意賞金的,所以我根本沒想要跟你搶,因為你根本就不要?!?p> 林漠漠不在乎道“是了,冷鐵的人頭就當(dāng)我送給你的見面禮了。說起來我送別人的禮物可就多了,胭脂水粉呀,首飾鮮花呀,倒是第一次送女孩人頭。有趣,有趣。我又做了一件之前沒有做過的事?!?p> 端木柔冷哼一聲,不再理睬。
已在路上。
端木柔問道“你是什么人?”
林漠漠笑道“你不是知道?我叫林漠漠,森林的林,沙漠的漠。”
端木柔道“冷鐵都要殺你,看來你的身份實在不簡單?!?p> 林漠漠卻沒有再笑了,陷入了沉思。
端木柔道“你有心事?”
林漠漠道“說起來有點想家了,離家實在太遠太久了?!?p> 端木柔卻暗自神傷。她沒有家可以想,所以有一個家可以想,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幸福本就沒有很好的定義,珍惜眼前所擁有的。這些東西或許很平常,但有些人連平常的東西都無法擁有。
林漠漠忽然問道“聽說冷鐵值五千兩,拿到這些錢,你準(zhǔn)備做什么?”
端木柔想了想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起先我想著有好多銀子就好了,可是當(dāng)我真的可以擁有這么多銀子,又覺得好像也沒什么。嗯,我想,可以拿去幫那些沒有家的孩子,還有那些吃不飽飯的人?!?p> 林漠漠笑道“那你真是個善良的姑娘,那些人一定會感激你的?!?p> 端木柔正色道“應(yīng)該是感激你,沒有你,我當(dāng)然不可能殺冷鐵?!?p> 林漠漠道“這樣好了,我們一起去幫那些沒有家的孩子?!?p> 端木柔喜不自勝,道“真的?”
林漠漠點了點頭。
端木柔悠悠道“算了,你不是想家了要回家嗎?雖然你沒有告訴我,可我知道你絕對不是普通家的孩子。你家里一定也出事了,需要你回去。你總該以大局為重?!?p> 林漠漠也陷入了沉思,說道“我本就不喜歡待在家里,喜歡浪跡天涯,但是現(xiàn)在家里可能出事了,我總該回去看看?!?p> 林漠漠忽然問道“江湖上,誰的賞金是最多的?”
端木柔想了想,回道“自然是洛陽風(fēng)陵閣的林伯遠,長安猛虎堂的馮彪?!?p> 林漠漠問道“他們也該死么?”
端木柔道“那倒不是,林伯遠、馮彪這些人至少沒有濫殺無辜。他們只是幫派間爭奪勢力,一些江湖紛爭。江湖紛爭本就沒有對錯之分。一入江湖,生死就該聽天由命。”
江南,綠林鎮(zhèn),酒館。
酒是好東西?,F(xiàn)在他們剛剛領(lǐng)了一大筆賞金,這當(dāng)然值得慶祝,酒可以助興。也許林漠漠要回家,酒又可以送別。端木柔仿佛也很有興致,也端起了酒杯,淺嘗一口。
林漠漠笑道“你一向不喝酒,今晚有些奇怪?!?p> 端木柔笑道“女人喝酒很奇怪嗎?”
林漠漠笑道“喝酒并不算奇怪,但你現(xiàn)在穿回女裝,就有些怪了?!?p> 端木柔道“我本是女兒身,穿女裝又有什么奇怪?”
端木柔身穿一襲白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段。一雙明眸似乎能說話,朱唇白齒,皮膚皙白。長發(fā)飄飄,仿佛天上的仙子一般。
林漠漠見的女人實在不少,但是從沒見過這么美麗動人的女孩,竟看著有些癡了。
長街上。
今晚月亮很圓,月光皎潔,長街已無行人。
林漠漠似乎有些醉了,只是癡癡地說道“月光下的你,真好看。”
端木柔只是笑,笑得很開心,就像一個被戀人稱贊的少女。
“跟我回洛陽吧?”林漠漠突然道。
端木柔看著他,悠悠說道“但是,還有那些孩子,他們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們...你,你一定要走嗎?”
林漠漠道“我家在洛陽,洛陽有事發(fā)生,我,我必須要回去。”
端木柔笑了笑說道“那你應(yīng)該回去,你該以大局為重,做好自己的事情?!?p> 林漠漠問道“那你呢?”
端木柔回道“我就在江南,我要照顧那些孩子。如果,如果你那個...可以回江南找我?!?p> 林漠漠聞言,仿佛在思索著未來,肯定地說道“等我處理完家里的事,我一定來江南找你?!?p> 端木柔點了點頭。
林漠漠深擁端木柔入懷,端木柔起初也掙脫一番,后來也便由著他了。
端木柔已到家家,林漠漠也在。今晚月亮很圓,人的情緒是否也會高漲?
“你去洛陽一定要小心,記得回江南找我。”這是端木柔送的離別語。
“我一定會回來的?!绷帜隙ǖ卣f道。
離別,是人生不想面對的事情,卻又是無可避免的。離別,當(dāng)然是為了更好的團聚。
江南的煙雨,江南的小鎮(zhèn),江南的閣樓,江南的端木柔,都是林漠漠不忍放下的。
洛陽卻只有紛爭,只有殺戮,只有約束,這是林漠漠不想面對的。他也曾想逃避,但有些事情始終要面對。
冷鐵當(dāng)然不會無緣無故來殺他,長安猛虎堂也一向?qū)︼L(fēng)陵閣虎視眈眈。近來,他也聽說了“榕樹下”與猛虎堂都要對付風(fēng)陵閣。
他原本以為風(fēng)陵閣勢力盛大,不需要他擔(dān)心。但現(xiàn)在,他隱約感到風(fēng)陵閣需要他回去。這是男人的責(zé)任,有些事情,不可逃避。
他當(dāng)然想與端木柔在這美麗的江南小鎮(zhèn),去照顧那些沒有家的孩子,去懲奸除惡,殺掉那些為禍一方的惡人。但兒女柔情只能暫放一旁,他一定會回來,這是他答應(yīng)過端木柔的。
言出必行,男人必須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