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眲P倫摸了摸小狗頭人的腦袋,灰乎乎的帶著一撮長毛。
“蒙多?!?p> “巧克力豆好吃嗎?”
小狗頭人乖巧點了點頭,“好吃,是我吃過最好的東西,這是糖豆嗎?”
“巧克力豆,比糖豆更高級的東西?!眲P倫笑了笑,狗頭人雖然骯臟,但和正常的人類小孩沒多少區(qū)別,竟不知怎么的對一個狗頭人多了一絲好感,“蒙多,有理想嗎?”
“嗯,我想在閃金鎮(zhèn)建個牧場,養(yǎng)一些能產(chǎn)奶的布爾(牛)?!?p> 凱倫哈哈大笑起來,一眼望去,黃土連著黃沙,暴虐的太陽光壓榨光了最后一絲水分,除了幾顆荊棘樹堅挺著,荒涼透頂了。
布爾可是要喝水吃草的。
不過他并沒有解釋,“為什么要養(yǎng)布爾,想喝奶嗎?”
“嗯,我還想吃肉,爸爸說喝了奶吃了肉后,就能進化成強大的狗頭人戰(zhàn)士了,那樣我就可以保護媽媽和族人們了。”
很單純的夢想,又是一個漂亮的謊話,不過蒙多的父親沒說錯,獸族血脈進化的能力,是整個愛琴大陸最恐怖的天賦。
“你沒吃過肉嗎?”
“沒有,閃金鎮(zhèn)的人都沒吃過,爸爸說以后有錢了,我們?nèi)叶寄艹陨先??!?p> 凱倫笑了笑,有錢,在這個寸草不生的地方什么時候能有錢。
沒一丁點的希望。
凱倫摸著蒙多的腦袋,卻不知該怎么跟這個孩子解釋現(xiàn)實的艱難,只能編個謊話,“放心吧,肉會有的,而且還會有面包。”
“你會給我們吃的嗎?”蒙多突然問了一句。
倉促的疑問讓凱倫愣了愣神,一下子卻不知怎么回答。
他從不同情弱者,在看到這群狗頭人第一眼便將其定性為淘汰的行列。
一個狗頭人還比不上一個普通骷髏,驅(qū)逐是唯一的結(jié)果,不過此刻卻不想對一個單純的孩子說出實情,“當(dāng)然,我可是你們鎮(zhèn)長?!?p> “你不驅(qū)趕我們嗎?”
“什么?”凱倫被問的有點愕然。
“以前的鎮(zhèn)長總想把甩掉我們,若不是丘吉爾大人周旋,我們狗頭人部落早應(yīng)該死掉了?!毙」奉^人直接給凱倫跪了下來,“鎮(zhèn)長老爺,丘吉爾大人是個好人,沒有他我們閃金鎮(zhèn)上的生靈估計早活不成了,他經(jīng)常給我們糖丸吃的,媽媽說那東西很貴,比水還貴?!?p> “小蒙多,這是大人的事。”
“我知道說多了,但丘吉爾大人真的是個好人,我看你把他氣走了,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p> 凱倫有點為難,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利益不是幾句話或者幾分恩情能代替的,正在為難時,邦克的聲音解了圍。
“蒙多,還不快回來,馬上就中午了。”邦克給凱倫行了一禮,“老板,不好意思,小孩就愛亂說話,你別介意?!?p> “沒事,蒙多挺可愛的,說不定會成為強大的狗頭人戰(zhàn)士?!眲P倫應(yīng)付了一句,便向井口走去。
這是個豎井,垂直向下的那種。
井沿系了根麻繩,手臂粗細(xì),徑直甩進井口,順著繩索向下看,黑洞洞的,好像伸進地獄一般。
小狗頭人蒙多站到井沿邊,沖著凱倫笑了笑,咻的一聲直接跳了下去。
“小心?!眲P倫趕忙湊過去,并不是跳,而是沿著繩子滑了下去。
邦克在旁笑道,“這小犢子就愛嚇人,老板,井底涼快點,咱們也下去吧,等太陽到了中間,估計我們都得成肉干了。”
凱倫第一次來荒原,并不清楚中午的恐怖,但現(xiàn)在腳下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燙,像站在火爐上,而且溫度還在遞增。
“邦克,這繩子真沒問題?”他不會爬繩,而且這么高。
邦克立時明白怎么回事,展開手掌露出一層厚厚的老繭,“老板,你第一次來還不習(xí)慣,爬的多了就會了,我背你下去吧?!币矝]等凱倫同意,直接拉過放在背上,兩只手拉著繩索,兩只手拉著繩子,直接往下滑。
沙!沙沙!
盡管對方很熟練,凱倫依舊能夠清晰聽到狗頭人手掌和繩索的摩擦聲,繩索上偶爾還會因為摩擦爆發(fā)出幾點火星,他的體重是邦克的三倍,不吃力才怪,竟對這個素未平生的狗頭人有了一分敢動。
他們是沒多大用,可現(xiàn)在自己不是比狗頭人還不中用,爬繩都不會,想到這些不免苦笑起來,甚至不再排斥邦克身上散出的體臭了。
隨著下降,光線開始變暗,溫度也徐徐降下來,等光線暗到極致的時候,終于見底了,抬頭看去,井口只有雞蛋那么大,但身邊卻涼絲絲的一片。
他不得不感嘆生靈生存智慧,即便在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中,也能夠憑借智慧存貨下來。
借著短暫的時間凱倫打量了一下井底空間,比他想象中要大,像個寬敞的大廳,邊沿堆放著石料和衣柜,還有一些石頭桌子和凳子,桌子還擺了不少手指粗細(xì)的杯子,卻不知什么用途。
婦女們在角落中編織著草環(huán),年輕的男人靠在井壁上休息,或許太累緣故,懶得說話,死氣沉沉的。
凱倫也沒話說,他們不是一個群體,沒一點共同語言。
“她們在處理朗姆嗎?”凱倫完全在沒話找話。
邦克點了點頭,“朗姆是好東西,雖然粗糙了點,但能填飽肚子,她們在處理我們搶到的東西,需要在這里歸類一下,從那些福布斯手上換一些東西?!?p> “搶劫?”凱倫低聲問道。
邦克笑了笑,“沒什么好笑的,想在這里活下來這是唯一的路。”
凱倫并沒什么反感,如果有能力搶劫那也只能說明對方的強大,“這里如此困難為什么不離開?”
“去哪,人族聯(lián)邦,還是獸族,要么送進斗獸場要么當(dāng)炮灰,這里雖然困難了點,便至少不用為生命擔(dān)憂?!卑羁诵Φ?,“凱倫,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當(dāng)然。”
“作為一個過來人,我給你個忠告,盡量不要和福布斯過不去,他們在這里很有勢力?!?p> 凱倫愣了愣,笑道,“你看到我和丘吉爾吵架了?”
“我只看到丘吉爾走了?!?p> “福布斯有強盜團?”凱倫問道。
“沒有,咱們這里也養(yǎng)不起強盜,不過他們是這里唯一的商人,掌握著我們需要的一切東西,水,布料,糧食,他們靠這些手段牢牢統(tǒng)御著荒原的西南方,你真想成為閃金鎮(zhèn)鎮(zhèn)長的話,得和他們處好關(guān)系。”
凱倫終于明白丘吉爾離開的時候發(fā)的狠話了,他有資本。
“邦克,能幫我弄一些水嗎?”凱倫說道。
“我給你倒一杯。”邦克走過去,和一個狗頭人婦女商談了好一會兒,才拿過一杯水。
凱倫終于明白手指粗細(xì)的杯子干什么用的,盛水,一杯只能喝一小口。
可就他接過水杯的那一刻,刷的一聲,一道道目光如同子彈般打在了他的身上,殷切,渴望,甚至帶著一絲搶劫的貪性。
那些靠在邊上的狗頭人都在死死盯著他。
凱倫指了指蒙多,“你喝吧。”
邦克攔在了兩人中間,“老板,他已經(jīng)喝過了,水很珍貴,你這樣會慣壞他的,想要在荒原活下來,就必須控制好自己的飲水,要不他下一次就挺不過去了?!?p> 凱倫笑了笑,“只有這一次?!?p> “不行,一次就足以讓他破壞規(guī)矩?!卑羁藨B(tài)度異常強硬,“如果想讓他活著,不要可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