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事態(tài)怎會如此
男子怎么也想不通,這相伴十五載的發(fā)妻,怎么突然就有了膽子,能當著眾人的面對自己發(fā)難?
卻也因自己在外的斯文形象不復(fù)存在,心火越發(fā)燒得厲害。
方才云娘將這幾年陸續(xù)發(fā)生的事情悉數(shù)說出,他是生氣云娘在眾人面前這般口無遮攔,但是云娘的好他也是還記得的。新婚之初,兩人也是有過一段好時候的。
那時候娘狠了心要趕云娘出門,他是有從旁勸阻的,但是娘在家做主習(xí)慣了,他拗不過娘啊。
云娘被趕出家門后,他是有想過要去找她的,但是那陣子鶯鶯實在是孕期反應(yīng)太厲害了,分秒離不開自己啊。他實在是看不得鶯鶯垂淚,于是就稍稍將出去接濟云娘的事情往后挪了一點點罷了。
不過是自己這輩子真的有幸,遇到了真真知心解意的女子。
她不像云娘只懂得干活,只懂得刺繡,只想著掙錢。鶯鶯很特別啊,鶯鶯懂自己的懷才不遇,知曉如何能寬慰自己,鶯鶯更能理解自己詩詞的蘊意,在鶯鶯眼中他總能看到在別處看不到的崇拜。
那鶯鶯著實是太好了,情愛之事總是身不由己的啊,他男人大丈夫的怎么能負了人家鶯鶯呢?
而他也不是那種輕易舍棄糟糠之妻的人,所以即便將那鶯鶯帶回家后,他也從未有過休妻的念頭,不過只是想抬了作平妻啊。
他才高八斗相貌英俊,跟齊家村的那些泥腿子可不同,又是年僅十四就中了童生,是齊家村的獨一份,走出門去誰人不夸著捧著?
這幾年總是考不中秋闈,不過只是因為自己少了氣運罷了,憑著自己的才華,飛黃騰達總是有的,不過只在時間早晚。
三妻四妾的男人比比皆是,鶯鶯很好很得他的心,平妻這個體面他就是想給,不過是讓二人像娥皇女英一般,共事一夫而已,到他這里如何不行?
因為胭脂店老板剛才說了往事,勾起了男子的回憶,這時候正在心中一層一層又一層地,給自己心目中的發(fā)妻加濾鏡。
下午這一番,將云娘揍成這副模樣也是有原因的呀,他原是不想的,云娘離家了一段時間,現(xiàn)在變得太不好說話了,總是要用鶯鶯來激怒他,他就不是會動手的人啊,但是大男子怎么會一直被激怒卻無反應(yīng)呢?
動手是他不對,他現(xiàn)在知道了,他心中也是想疼云娘的,也怪云娘太不懂事了,怎的就惹了他動手呢。
他想著,云娘說不要那屋子了,就定是心里有他的,想要休書,大約是因為鶯鶯的事情,覺得委屈了。
這也無礙,待他將她哄好,帶回家去......也罷,待鶯鶯生產(chǎn)完了再說也行,那抬為平妻的事情徐徐圖之,也未嘗不可。
*
但現(xiàn)在的事態(tài),為什么會如此呢?是怎么發(fā)展到這等地步的呢?
*
楚霓一點都不想惹事。
所以為了消除剛才自己出手的那一腳,所造成的矚目的可能,她特別努力地盡可能去把控事態(tài),讓可能存在的注意力分散。
包括鼓勵那胭脂店老板娘,勇敢地去為自己爭取一番。
群眾熱議,風(fēng)向在老板娘這邊,是楚霓心中想要的效果。
因此她從剛才老板娘抑揚頓挫說完那一通,她的眼神就一直在那垃圾男的臉上。
雖然長得并不是那種有能耐殺人越貨的,但是無恥之人有些是可能無恥無下限,還是得仔細注意,以防萬一。
那男子的面目表情變換得快,從被楚霓橫掃了一腳開始,就一直面容一通扭曲,也是扭曲好長一會兒了。
而后老板娘一直在說說說,說完之后那男的陷入了沉思一樣,沉了好一小會兒,待從沉思中回過神,就看著楚霓身邊的老板娘,一往情深的模樣,楚霓也沒啥,就是看著后面那些表情有些浮起雞皮疙瘩。
莫名其妙。
楚霓轉(zhuǎn)頭看向老板娘,她正低頭斂眉,不似方才淚如雨下,倒是有時不時冒出的三兩顆眼淚,大概方才將這數(shù)十年難受的過往,悉數(shù)過了一遍,說出的還都是最最難受的,這時候大約是正在控制情緒,調(diào)整心情罷。
還好、還好,只是那個垃圾男一廂情愿。
如果她轉(zhuǎn)頭看老板娘,也是如那垃圾一般,含情脈脈,那楚霓是會立即、馬上、飛速地,轉(zhuǎn)頭走人!
慶幸、慶幸。
心下一定,抬眼往剛才一直注視的那處去。
好巧!就是真特么的好巧!
跟那垃圾男的眼神從老板娘身上轉(zhuǎn)過來的目光,注視上了。
含情脈脈的自然是沒有了。
那垃圾男的面部表情,又!扭!曲!了!
楚霓常年鍛煉的敏銳的反應(yīng)立刻生效,心中頓生一陣有槍口對準自己的那種...就那種...想說臟話的感覺,嘆了口氣,與翻白眼同時進行。
后,果然......
“都是你!就是你!”,垃圾男手指著楚霓,氣急敗壞。
“惹事的就是你,是誰派的你來擾我家宅不寧?我看見了!你方才在我妻子耳邊說了什么?!竟就讓我妻子變得面目全非!”
男子發(fā)出了自認為能震懾眾人、扭轉(zhuǎn)局面的問題后,表情越發(fā)的堅定自己心中所感所思,重重往后甩了袖子,道:“若不是你!我夫妻二人何至于到如此局面?”
楚霓,面無表情了。
內(nèi)心將掄臂砸拳、摟手鉤踢、轉(zhuǎn)身劈掌、砸拳側(cè)踹、回旋踢、大外刈......等,她古今中外記憶中,能回想起的招式全使那男的身上。
于是,楚霓現(xiàn)在的表情,越來越像在看一個將死...噢不,已死之人。
胭脂店老板娘也用不著壓制那些悲傷痛苦的情緒了,她看著那男的,呆了。
眾人:???
楚霓的表情實在有些恐怖,那男子未見過這種表情的,于是哆嗦一下后,收了手,下意識倒退了兩小步,心中越發(fā)肯定自己猜想。
慫貨,這是楚霓的看法。
楚霓垂眼,“呲”了一聲,眼睛再次抬起來的時候,瞳仁下方留白,面無表情,更是顯得狠辣,全然不像方才那個看起來雖然正義凜然,但還是顯得略微幼齒的小娘子。
眾人重點不在楚霓,因此這個表情是那垃圾男獨享的。
他猛地心中一跳,待定睛再一看,那小娘子就又恢復(fù)原樣了,仿佛方才那表情是他看錯了。
時霓
大外刈(yì):是柔道常見的,提著對手領(lǐng)子,然后用腳反切對方的腳,把對手摔下地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