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昏沉,夕陽的余暉透過
層層疊疊的樹葉滲透下來,斑駁了一地的漣漪,偌大的森林,古木參天,死氣沉沉。
他走在林間,地上的枯枝被踩斷發(fā)出“咔嚓”的碎響,似骷顱的哀鳴。陰涼的微風吹起他的墨發(fā),搖曳在臉旁
襯出玉質(zhì)的膚色,卻顯出一絲病態(tài)的蒼白。
他不知走了多久,這森林似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忽然,一陣悠悠的笛音傳來,打破了如水的寂靜。他循著笛聲走向深處,只見前方白霧朦朧,紅色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依稀看的出長笛橫在身前,音符如水,涓涓流出,浸染在空氣中。
他皺了皺眉,紅唇微啟,問:“你是誰?”
紅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依然自顧自的吹著。
他也不惱,直接邁步向前,試圖一探究竟。而紅影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剛才悅耳如天籟的笛聲突轉(zhuǎn),升高了幾個調(diào),急促而來,魔音刺耳,讓他再也前進不得。
他用雙手捂住耳朵,企圖隔絕那刺耳的笛音,但那笛音好似無孔不入,攪得他頭痛欲裂,額頭的冷汗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心口似有什么東西要炸裂開來。他跪倒在地,撐在地面的手五指成爪深深的摳入泥土,青筋暴起。
笛音不依不饒更加急促地吹奏著。
他痛到了極點,仰天長嘯,強大的力量從他身上迸發(fā)出來,方圓十里的參天古木全部化為灰燼。滿頭青絲寸寸雪,睜大的瞳孔染上了妖冶的朱紅色,修剪圓滑的指甲也伸長變黑,猶如地獄修羅。
笛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他抬頭看向四周,原先的景色已不復(fù)存在,那個紅影也消失不見。他站在一座白玉橋上,橋下流淌著血紅色的河水,蜿蜒著向遠方而去。岸邊開著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紅色鋪滿了整個天地。
“孽畜,哪里跑?!币宦暣蠛葟念^頂上襲來。他抬頭,看見無數(shù)的天兵天將排列在空中,而前面就是他的父君母后。
他眼睛一亮,大喊:“父君母后,我在這里。”盡管心性要比同齡的仙成熟許多,但他畢竟只是一個三萬歲剛成年的小仙,經(jīng)過這么多離奇的事,他還是有點恐慌,看見夫君母后,他就像找到了避風港,滿心歡喜,迫不及待的想要飛到他們身邊去。
情況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這么好,他的母后看著他就像看著惡魔一樣,罵道:“孽畜,我們月界沒有你這樣的皇子,本宮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為六界斬草除根。”說著祭出法器,向他打來。
生死之際,他的身體忽然就不受他的控制,迅速做出反應(yīng),祭出一把七尺長劍,帶著磅礴的法力和凌人的殺氣呼嘯而去,頓時無數(shù)的天兵天將被攔腰砍斷,他的夫君母后也被打出數(shù)十米,吐出一口鮮血。
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震驚地低下頭掃視著陌生的自己。長長的黑甲,暴起的青筋,渾厚的在掌心散發(fā)黑煙的法力,黑底紅邊的寬大錦袍。
他瞪大血色的瞳孔,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舉著雙手,喃喃自語:“不是的,不是的,這不是我,不是我。”
“我怎么會變成這樣子呢,我是仙,不是魔?!?p> 他似是為了確認這一切只是假象,猛地趴到橋邊,對著朱紅色的河水。只見河水中倒映出一個影子,妖冶的紅眸,黑色的唇,披肩的白發(fā)。
是魔。
他失了全身的力氣,釀釀蹌蹌地站起來。
突然,他看到一個身影凌空而來,飄落在他身前。
是消失不見的紅影。
這次沒有朦朧的白霧,卻依舊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紅影的面貌。紅影沒有說話,握在手中的長笛緩緩化為長劍,她揮劍向前,直指他的胸膛。
奇怪的是,他的身體這次并沒有像前一次那樣做出反擊,而是靜靜地站著,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他想閃開,但他的身體完全不受他控制,一動不動的站著。
眼看著長劍就要襲來,他內(nèi)心驚恐的大喊:“不要,不要……”
“二皇子,你怎么了?快醒醒?!本p鄴一下子坐了起來,滿頭大汗,才發(fā)現(xiàn)只是一場夢。
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才轉(zhuǎn)過頭看向來人,說:“我沒事,你退下吧。”
可能是突然到了陌生的環(huán)境,不適應(yīng)才會睡的不安穩(wěn)。
等到仙婢退下后,緋鄴才下床梳洗,準備去參加東海龍王的酒宴。
東海龍王喜得麟子,喜帖撒遍了天上地下,眾仙群賀。
緋鄴早早的就來到前殿等著父君母后一起去赴宴,他以為他來得夠早了,沒想到已經(jīng)有一大群仙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談?wù)撝绲陌素?,而其中似乎有他的太子哥哥月白?p> 緋鄴曉得月白一直不太喜歡他這個弟弟,而他也不喜歡參與這些無趣的話題,于是他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
那群仙估計平時無聊的緊,難得東海龍王大擺宴席,天君又放了幾天假不用上朝,說起來沒完沒了,聲音也特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