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立足在這千千萬萬的墓碑之前。小叔熟練的走人熟悉的路上,路的那頭是熟悉的人……
“落雪從小體虛,并且遺傳了她母親的敗血癥。六歲又發(fā)現(xiàn)她白細胞明顯不足。只要受一點傷,血便會一直流,若沒盡快處理。血會流盡而死。落雪從六歲便被保護,沒有讓她受過一點傷,也沒了自由?!?p> 碑前,是落雪笑容燦爛的女孩,很難想像她那么燦爛的笑容下,是一個沒有自由的靈魂。她唯一一次任性便是嘉宇,也是那一次的任性要了她的命。
小叔沒有說下去,只是將滿天星放在碑前:“雪兒是在兩年前的圣誕節(jié)在附近鐘塔頂去逝的?!碧置掌?,苦澀的笑一閃而逝,轉(zhuǎn)身留下嘉宇一人。
傳說鐘塔樓是與天堂最近的地方噢!平安夜與圣誕之間十二點,你如果在鐘塔許愿,那么這個新年愿望一定能實現(xiàn)!
落雪深吐一口氣,無力的坐在樓梯上。鐘塔的樓梯是環(huán)形的,一圈接著一圈。如同彈簧一般接連入天。
“好累噢,不行了不行了?!毕旅?zhèn)鱽砼拇瓪饴暋?p> 男生拉著女生的手:“乖啊,還有一半的樓梯沒爬呢?!?p> “啊~還有那么高啊,不上去了,我不走了!”女孩耍起無賴。
“唉……”男生認(rèn)命的彎下腰:“上來吧,背你上去?!?p> 女孩眉眼彎彎應(yīng)了一聲便爬上男生的背上。落雪就這么看著男孩背著女孩從她的身邊上樓梯。落雪愣了很久,眼中滑過一抹失落。她輕輕吐了口氣,站起身,再次繼續(xù)向樓頂前進。鐘塔很高,盤旋的樓梯如同天梯一般一階又一階。身邊有很多人從她身邊爬了上去,也有很多人放棄從她身邊下去。
鐺——鐺——鐺——鐺……十二聲鐘聲一聲一聲的敲響,敲入等待節(jié)日開始的歡樂人群,敲動早早等有鐘塔頂?shù)戎S愿的少男少女,敲顫了落雪的心。落雪抬頭看著仿佛還很遙遙無望的樓頂,還是沒辦法爬上去啊。
落雪低下頭。眼中布滿了落沒。輕輕喘了一口:“真累?!甭溲┨ь^,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笑起來,加油。落雪抬起腳一步一步向著樓頂爬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了落雪走走停停,樓上的人一個一個陸續(xù)下來。有的人有其它節(jié)日大聲討論,有的人甜蜜依偎輕輕細語,有的人則奇怪的看著依舊向上爬的落雪好奇交耳……
樓上有很多人。這是落雪在眾人下樓時總結(jié)出來的。落雪抬抬昏沉的頭,擦了擦被汗水刺痛的眼睛,快了,快了。落雪微笑的揚起蒼白的小臉,終于是到了。
落雪走入塔樓的樓臺上,樓臺已經(jīng)空無一人。落雪緩緩走到樓臺正中央,轉(zhuǎn)頭看著已經(jīng)指向三點的鐘,已經(jīng)三點了?。∞D(zhuǎn)身走到樓臺邊緣處,一覽樓下,整個城市都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落雪看著東南方向,那是中國。手輕撫東南方向,似乎在刻畫誰的眉眼。一滴清涼打亂了落雪手在空中的節(jié)奏,收回手,手背上的雪絨漸漸融化。
天空零零散散地飄下一層雪花。圣誕飄雪是個十分浪漫的情景,但今年的圣誕飄起的雪不大,淡淡的似霧花一般,僅僅只飄了一夜。
落雪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雪花,仿佛在追隨著落雪的腳步一般。落雪笑了,她的笑容沒有絲毫雜質(zhì),天真爛漫,像一個透明的水晶純潔無瑕。她移動小腳,輕輕旋轉(zhuǎn)移動,仿佛與雪花共舞一般。雪花環(huán)繞著落雪,從她的指間打圈飄離。她如同雪花精靈一般,純白,唯美。
一個人的華爾茲終會落幕,一個人的華爾茲終是無法看到心中的他。落雪停了下來,手猛然抓住心口。疼!那種能看到結(jié)局的疼!自己終于熬不住了,是嗎?
落雪倒在地上,雪花一片又一片的落下。落雪看著天空張張口:“青軒,樂兒,你們一定要好好在一起,白頭偕老噢。小緣,你也肯定能找到一個你愛他他也愛你的男人。嘉宇……嘉宇……”空中視線開始模糊,原本就不亮的視線越來越暗,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嘉宇的臉:“嘉宇……”落雪眼皮越來越重,身體的溫度一點一點消失,喉嚨似乎發(fā)不出聲來:“嘉宇,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知道落雪是說完了還是沒說完,空氣中靜靜的只留下雪一片片落在落雪身上的聲音。一點一點覆蓋。
千雪落地,即使千萬也在第二天黎明全部消融,仿佛那一夜落雪從未出現(xiàn)。千靈解千結(jié),千語解千愁,千舉解千人。
“我叫曉緣春曉的曉緣分的緣?!?p> “我是你們的學(xué)長,凌飛?!?p> “我叫王瑤樂,音樂的樂?!?p> “我姓青單字軒。”
“噯,我叫林嘉宇?!?p> “對了,我叫夏落雪”……
鐘塔樓上,天臺上的落雪被白雪覆蓋隱隱約約能看出落雪的身形。鐘塔再次敲響如同悲鳴,天空白雪伴著鐘聲忽然停了下來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司命踏著虛空一步一步往前走,她的面前那朦朧的薄霧一層一層的撥開。司命停在落雪身側(cè)靜靜看著落雪終是微微嘆了口氣。手指輕指落雪,落雪身上漸漸升起一股霧氣,霧氣凝結(jié)竟是幻化為當(dāng)日司命隨手給她的一株白日菊。
司命手指一勾白日菊緩緩飄向她的手心,司命虛托著白日菊嘆息道:“白日菊,永失所愛。到底是你永失了他,還是他永失了你。”
司命身后幻影憑空出現(xiàn)道:“吸收了吧,一會白無常就來了,忘川司有記錄,她去陰府想來也沒什么大問題,今生她還了情與債來世投胎她必會一生無憂。”
司命看著遠方問道:“幻影,他會怎樣?”
幻影看著司命微微恍神很快恢復(fù)道:“忘川有靈其心為情,忘川有花其意必現(xiàn)?!?p> 司命淡淡笑了一聲搖頭道:“罷了?!彼久兆×耸种邪兹站?,白日菊輕響一聲化為一縷縷水光纏繞著司命的手緩緩漫延她的全身,光芒一閃收斂全身。司命淡笑看了看雙手歪頭看著幻影:“我是不是可以化實體了?”
幻影淡淡撇了她一眼涼涼說:“你想多了。”
司命沮喪的垂下頭不開心的說:“我都修煉那么久了,為什么總是無法化實體。好想像你們一樣有真正的身體啊?!?p> 幻影無奈的看著失望的司命,抬手摸了摸司命的小腦袋:“該回去了?!闭f著攬住司命的肩如同護小孩般消失在這片空間。
誰失去了誰?多年后嘉宇站在墓碑前時他才明白,原來在落雪決定離開那一刻沒有挽留的他,失去了真心愛人的感覺。他可能會結(jié)婚生子,但他心中永遠忘不了那個默默在自己身后的女生,她用盡了全身心愛他,而他卻只給她買了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