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桔梗的胃痛已經(jīng)減輕了不少,她疲憊地打開冰箱,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貨了,速凍餃子沒了,連水果也沒有,空空的冰箱只剩下一罐梅子醬。她從柜子里拿出餅干吃了幾塊,然后看了一眼手機,林晚晴還沒有回她的信息?!鞍?。”桔梗嘆了口氣,干脆洗個澡上床睡個好覺。
林晚晴不是不想回而是不知道該怎么回,她拿著手機琢磨了好久,寫了刪,刪了寫。離音樂會的日子越來越近,可是她不僅沒有車票錢,而且還得考慮請假和各種開銷的事情,她總不能處處都麻煩著桔梗,住著桔梗的房子,吃著桔梗的飯,還花著桔梗的錢。林晚晴實在不想成為她的負擔,畢竟賺錢實在是不容易啊,更何況桔梗還是個實習生。
“對不起,最近總往醫(yī)院跑,忘了回你,你又加班啦?”左思右想,林晚晴還是試探性地敲下一串文字。小花哥哥其實兩天前已經(jīng)可以出院了,但他就是賴在醫(yī)院不肯走,不想回老家,也不想住小花現(xiàn)在住著的地方,他把那里叫做“狗棚”,他整天不是穿個病號服在醫(yī)院瞎轉(zhuǎn)悠,就是到點吃飯睡覺。床位緊張,醫(yī)院已經(jīng)向小花下了最后通牒,今天必須帶人走,小花哥哥在醫(yī)院大鬧了一場,小花二話不說,一巴掌扇了上去,哥哥哭了,小花也哭了,好在她和老師傅在場,匆匆把人拉走才停止了這場鬧劇。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小花看到這本經(jīng),就想把書撕了。哥哥回來后看到狹小簡陋的房子,各種挑刺不滿意,小花越聽越毛,統(tǒng)統(tǒng)懟了回去。
“就這?我哥們的廁所都比這大?!?p> “那你去你哥們那住啊?!?p> “你干嘛這么摳,錢是賺來花的。”
“錢花哪了你心里沒點數(shù)?。俊?p> “走,哥帶你去吃頓好的?!?p> “你有錢嗎?先把借的錢還了吧?!?p> “我還?”小花哥哥伸出自己的那雙小手,手指粗短,手掌厚實,像嬰兒的手一般,他得意地說,“奶奶說了,這是雙富貴手,不能干粗活重活,我這雙手啊是拿來抓錢的,是享福的?!?p> 小花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奶奶這句話,家里的粗活、重活能全落到她身上,能他吃肉自己喝咸菜稀飯,能他想要啥有啥而她想要一個蝴蝶發(fā)卡都不行,她能逃也似地一個人跑城里打拼,“一個160斤的胖子,手還沒我大,有什么好自豪的?!毙』ㄐ南?。
“你抓的錢,都是我賺的?!毙』ㄐ奶郯?,后悔治的不是哥哥的腦子。
“你的就是奶奶的,奶奶的就是我的?!毙』ǜ绺缥χf,他知道這個妹妹把奶奶看得比他重,但沒辦法,誰讓奶奶從小把自己看得比她重呢。他打了個哈欠,搞不猶豫地躺在了床上,然后背對著小花擺擺手說:“我困了,你睡地上吧?!?p> 小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把他揪起來趕出去,但他說的對,奶奶更疼愛他這個孫子,她不能傷了奶奶的心,握緊的拳頭無奈地松開,小花的耳邊響起奶奶對她說的話:“這就是你的命?!?p> 桔梗在早上看到了林晚晴的回復,趕緊在通勤期間給林晚晴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桔梗假裝不悅地責備道:“死丫頭有沒有良心,一個星期都不理我?!?p> “我......我怕打擾你。”林晚晴手指撥弄著剛拔下來的耳機線,心虛地解釋道。
“說什么呢,什么打擾不打擾的,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呢?!苯酃:镁脹]逗林晚晴了,林晚晴雖然不是個有趣的人,但是她的小太陽,隨便說說話,就能夠輕松很多。
“沒有,沒有,我沒有?!绷滞砬缇o張地說道,“我只是,我只是......”
“我逗你呢,”桔梗笑著說,“說說,最近在忙什么呢?”
耳機線已經(jīng)在林晚晴的撥弄下打成了結,她抿著嘴,眼周泛紅,把報考的事、小花的事情和不能去音樂節(jié)的事情告訴了桔梗。
“對不起,”林晚晴說道,“我不能去陪你了?!毖蹨I打在手背,很冷。
“潛師大不錯啊,聽說那附近有條小吃街,每年還有美食節(jié)呢,回去帶上我唄?!苯酃Uf道,她始終認為潛師大的中文系和那么多所禹市的大學相比,是最適合林晚晴的,她真心地為林晚晴高興,只是對她不能來音樂節(jié)這件事,她稍稍有些失望。
“那,我不去音樂節(jié),你會失望嗎?”林晚晴問,聲音宛若蚊子般細小。
“音樂節(jié)有什么好看的啊,音響那么大聲,吵得我都心慌,好好照顧你朋友,還有,如果老板不退還你那筆錢,告他?!苯酃Uf道,“哎,我到公司了,晚點聊?!?p> 林晚晴說謊了,她把不能去音樂節(jié)的原因歸咎為老板不讓請假,還捏造了不干滿一個月拿不了兼職押金的借口,也隱瞞了為幫小花籌錢把門票賣了的事。她低落,愧疚,在紙上心煩意亂地畫著。
“心情不好?”楊燁放下筆,望著窗外冷漠地問。
“題做完了嗎?”林晚晴拿過試題,發(fā)現(xiàn)楊燁只做完了選擇題。
“心情不好干脆別過來,看著煩。”
“剛剛送水果和茶水的,怎么不是英姐了?”林晚晴把卷子放到楊燁面前,還給楊燁一個問題。
“做錯事,被辭了,你想和她一樣嗎?”
林晚晴望著楊燁,發(fā)現(xiàn)楊燁是認真的,她立馬轉(zhuǎn)過頭,翻著課本說道:“第3、第7和第8題做錯了?!?p> 短暫的沉默后,林晚晴再次聽到了圓珠筆劃過紙張的聲音。
炸雞店的生意簡直好到離譜,林晚晴離店門開還有個十米,就被眼尖的老板娘認了出來,催著她趕緊過來幫忙。林晚晴一路小跑,喘著氣系上圍裙,像個陀螺一樣在用餐區(qū)和廚房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忙碌讓她忘記了內(nèi)疚。老師傅看林晚晴辛苦,偷偷給她塞給她一顆糖,林晚晴把糖塞進嘴里,苦悶的表情逐漸舒展,她笑著說:“真甜!”
考核結果出來,投資部12名實習生將離開一半,王經(jīng)理把桔梗叫進辦公室,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看得桔梗十分忐忑。不久之后,王經(jīng)理平靜的臉上終于綻放出笑容,將她和林婭緹的成績擺在她的面前,她的評價比林婭緹要高。
“方案做的不錯,數(shù)據(jù)全面,分析有點小錯誤但還算透徹,在所有方案里面,你對市場和用戶的分析角度挺特別的,不錯?!?p> 桔梗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她看著自己的方案,身上散發(fā)著自信的光芒,王經(jīng)理接著說:“林婭緹的方案你沒少幫忙吧,好的......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