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遙忽然覺得,一直以來自認為的小心翼翼、處處提防,到被無視被嫌棄,到頭來難道只是自我以為的一個笑話?
眼淚順著云遙的臉頰滑落,這里面包含了委屈、氣憤、甚至還有一點竊喜,“師傅,他在哪?”
“等一下你會見到他,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事為師希望你能留意,初塵,他不是普通的魔族人,他有另一層身份?!?p> “另一個身份?”
“對,就在他抱著你闖入南天門時,周身那團黑色的霧氣重傷了兩大天王,兩位天王修為深厚,就算與神武大將交手也未必會輸,但居然被初塵一下就擊退。你父帝派人查探過兩位天王的傷勢,是陰寒之極的陰氣侵蝕,方才虛空之境的那一幕,為師懷疑,他眸子變成墨色的那一刻,很有可能是陰魂之身?!?p> “陰魂之身??怎么會,他還活著,他就是好端端的一個人啊,怎么會是陰魂呢?”
“這正是為師不解的地方,一個人,怎么能同時擁有靈魂和陰魂兩種不同形態(tài)的魂魄?為師擔心,倘若真的有一天他的陰魂占據(jù)了他的這副身體,到時將會給魔族甚至整個六界帶來什么樣的影響,目前尚不可估量。所以,云遙,你現(xiàn)在身上的擔子很重,除了維系天族與魔族之間的關(guān)系,你還要時刻觀察初塵,倘若他有什么異常,立刻告訴阿彩,阿彩有辦法通知為師?!?p> “是,師傅?!?p> 云遙隱隱有些擔心,擔心初塵那傷痕累累的身體本就已經(jīng)不堪一擊,若真的被那陰魂奪了去,她該怎么辦,裝作無所謂的告訴阿彩,去通知師傅,讓師父去鎮(zhèn)壓他,然后自己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回天宮繼續(xù)做她的公主了嗎?可是,剛才虛空之境中,初塵那痛苦的神情,悲傷的語氣,說她自己太孤單了,他要來陪她,這樣的初塵,讓她又如何能丟下他?
“云遙,記住,你是天命,是將來可拯救天下蒼生之人,永遠不要看低了自己,更不要放棄自己。”
須臾道長神色凝重地對云遙說,云遙被師傅斂容屏氣的樣子感染了,自己也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一定是個非常重要的存在,無論是對天族,還是對初塵,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讓云遙從心底里真正地感覺到,自己存在的意義,自己將要背負的擔子或許一點都不比幾位兄長的少,一種責任感油然而生。
“放心吧師父,徒兒一定不辱使命。”
云遙再次重重地跪在地上,對師父行叩拜大禮,算是拜別,因為她不知道下一次再見到師父會是什么時候。.。。
初塵舉起一杯酒正準備一飲而盡,烈炎凌空一指,杯子碎裂,酒水灑進了周圍的空氣中。
“不要命了?受了那么重的傷,給你吃了多少仙丹靈藥也不見你好轉(zhuǎn),感情你拿我的仙丹當下酒菜呢?”
看著初塵日日借酒消愁自暴自棄的樣子,他著實覺得難受,當年初塵自己中毒時都沒見他這么頹廢過,現(xiàn)在這副模樣,根本是想一死了之了。
“烈炎,我們這算是同病相憐嗎?”
“誰要跟你同病相憐啊,我受極刑是為了救人,你受極刑是為了自殺好不好?”
烈炎恨不得掐死這個不爭氣的初塵,雖說自己也很擔心云遙,但不至于像這個傻子一樣,云遙昏睡了三百年,他就不眠不休地守了三百年。從碧瑤池的結(jié)界外跟到這丹穴山的結(jié)界外,不顧魔族人的鄙夷也不顧天族人的唾棄,整日與酒為伴,有幾次烈炎看他沒有絲毫生氣地捧著酒壇醉倒在地,嚇的烈炎以為他就這么走了呢。
“云遙啊云遙,你若再不醒來,真的有人要出人命了?!?p> 烈炎扶額第N次念叨云遙的時候,丹穴山的結(jié)界開了,一個身著鵝黃色長衫、段白拖地長裙的女子,帶著明媚的笑,款款向他們走來。如同寒風中一縷新生的枝椏綻放了花朵、昏暗中一抹耀眼的光劈開了烏云,那燦爛的微笑讓天地間所有的生靈都為之動容。
“我就說你肯定沒事的。”
烈炎一步跳到云遙身邊,雙手搖晃著云遙的肩膀,開啟了喋喋不休模式:“你知不知道啊,這次你有多危險,父王把你放在碧瑤池中清毒,也虧得你還算是天龍之女,正常人泡上個七日也就差不多有了起色,你可是泡了七七四十九日連眼皮都沒帶眨一下的,父王整日愁眉苦臉,大哥二哥也無計可施急的團團轉(zhuǎn),父王無奈之下又把你送回到這,希望須臾道長能有辦法。要說這須臾道長也真是沉得住氣啊,也沒說能救,也沒說不能救,就完全是一副能不能活全憑天命的姿態(tài),這三百年來一個字都沒說過,真是苦了我們這些為父、為兄長的了,整日提心吊膽的,不停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這樣拙劣的謊言騙自己,不過,還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還是把你給盼出來了。我說,云遙,你可讓我們省點心吧,,,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烈炎沒完沒了的嘮叨,云遙卻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她的目光看向了烈炎身后,那個呆呆站在原地,一副泫然欲泣表情的初塵的身上。
“我說,你好歹尊重我點,行嗎,看在我這么擔心你的份上?”
烈炎伸手在云遙眼前晃了晃,云遙收回了視線看著他:“你?我及笄時候連禮物都沒有,生辰時候更是把我忘的一干二凈,連根毛都沒見著,枉費某人還得幫襯說那片梨樹叢有你的一份心意在,若說全天下人只有一人不在乎我的死活,我都會猜那個人是你。”
烈炎恨不得有殺了云遙的沖動,但是來自身后那道具有穿透力的灼熱的注視限制了他,他只能在心里想想罷了。
“真是傷透我心也,罷了,我不和你計較了,但是身后那位可真的是要死要活的,既然你沒事了,我也不用擔心他了,你們慢慢敘舊吧,不打擾你二位我先回天宮了?!?p> 烈炎一道赤色身影消失在空中,留下初塵和云遙兩人相視,微微一笑,異口同聲道:“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