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可這么一說王紫嫣心里倒是愣了一下。
她腦子里倏的想起王府內(nèi)自己和母親居住的“海棠苑”,不知道當(dāng)年父親把那院子起名為“海棠苑”是不是也跟潘鳳舞喜好此花有關(guān)?
她隱下這話題不再言語。
往前走了幾步一抬眼看到后花園角落里有兩間低矮破舊的茅草屋,大約是常年沒人修葺的緣故,茅草屋上墻皮脫落墻面凹凸不平。
這讓王紫嫣心里不由奇怪。
這兩間茅草屋跟張府內(nèi)滿眼的白墻灰瓦高大房屋比起來反差實在太大,即便是張府下人們居住的廂房也比這里強百倍。
她忍不住好奇問:“這兩間茅草屋里住人嗎?”
張可可像是極不情愿回答這個問題,皺眉道:“那是府里花匠祝二爺住的地方,偶爾府里有人犯錯也會被關(guān)進(jìn)這兩間破房子里?!?p> 王紫嫣還想再問什么,張可可卻一臉嫌棄拉著她的胳膊離開了后花園。
臨走前,王紫嫣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兩件破敗不堪的茅草屋,心里暗暗記下了“祝二爺”三個字。
她想不通,張大戶看上去并不是那種苛刻下人的主子,為何竟讓府里花匠住在這樣破舊不堪的茅草屋里?
這事怎么看都透著古怪!
王紫嫣隨著張可可一路往前,路上忍不住沖張可可打聽:
“妹妹,方才伯父說要把潘金蓮嫁給賣炊餅的武大郎,那個武大郎到底長什么樣?是不是又矮又丑?”
“武大郎又矮又丑?”
張可可像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表情看向王紫嫣道,“姐姐從哪聽來的謠言?武大郎若是又矮又丑,世上還有幾個男子敢稱英???”
王紫嫣一愣!
這話怎么說來著?
明明《水滸傳》里寫的清清楚楚:“武大郎身不滿五尺,面目丑陋頭腦可笑;清河縣人見他生得短矮,起他一個諢名叫做三寸丁谷樹皮?!?p> 這樣一個又矮又丑的男子也算英???
這古代女子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還真是獨特。
張可可見王紫嫣面露疑惑眼珠一轉(zhuǎn)對她說:“既然姐姐想知道那武大郎究竟長什么模樣,我這就帶你去看看便知?!?p> 張可可嘴里說著話領(lǐng)著王紫嫣來到張府后門口,她說,“武大郎的炊餅店就在后門口對面的街上?!?p> 張可可讓下人打開后門,伸手一指對面炊餅店門外正忙碌不停的漢子,沖王紫嫣努努嘴,“姐姐自己看,對面正忙著烙炊餅的那位就是武大郎?!?p> 王紫嫣定睛一看不禁傻了眼!
對面那漢子身高八尺儀表堂堂,一張臉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無論在古代還是現(xiàn)代都稱得上相貌異??±实拿滥凶?。
他身上雖然只穿了一件極其普通的灰色長褂卻難掩魁梧偉岸好身材。
再看他挽起袖口做炊餅時粗壯的胳膊赫然顯露,小麥色肌膚結(jié)實充滿彈性讓他渾身上下充滿了濃濃的荷爾蒙氣息。
武大郎忙著做炊餅的時候還不忘拿他那雙細(xì)長的桃花眼忙碌之余隨便瞄一眼街上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街上立馬引起一陣騷動。
這樣一位帥出天際的美男子跟什么又丑又矮之類的形容詞跟此人壓根沾不上邊,說他是個貌似潘安的萬人迷還差不多。
王紫嫣心里像有過山車滑過。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沒想到真實的武大郎居然如此帥炸天?
《水滸傳》的作者施耐庵是吧,你是眼神不好,還是嫉妒心嚴(yán)重,不能和個別網(wǎng)絡(luò)寫手一樣,腦洞大開,要實事求是。
張可可見王紫嫣看到武大郎時的眼神透出驚訝,忍不住嫣然一笑道:“姐姐方才還說武大郎又矮又丑,現(xiàn)在呢?”
王紫嫣把眼神從武大郎身上收回來,心里暗暗譴責(zé):
“靠,老施啊,你這個家伙跟武大郎到底有多深的仇怨?居然把這位堪稱亮瞎整條街女子眼睛的大帥哥寫成那副又丑又矮窩囊無比的形象?”
她忍不住琢磨,“既然潘金蓮不是張大戶家的丫鬟,武大郎也不是又矮又丑的窩囊廢,那么兩人后續(xù)發(fā)展的悲劇故事到底是不是確有其事恐怕也值得商榷了?!?p> 不過,她很快發(fā)現(xiàn)有一點書中寫的確有其事,那就是武大郎的身份的確是個賣炊餅的小商販。
她忍不住疑惑問張可可:“這武大郎一直在這賣炊餅嗎?”
張可可搖頭,帶著惋惜口吻道:
“武家原先也是有些家產(chǎn)的人家,奈何武大郎有個弟弟叫武松前些年打傷了人,武家那點家產(chǎn)全都賠償了人家才了結(jié)此事。
不過,武家還留有幾畝薄田,按理說過日子沒問題,可這武大郎像是瞎了眼,不知怎么竟看上了咱們府里那小妖精,這才特意在對面擺了個炊餅攤天天等著盼著小妖精跟他眉來眼去調(diào)情?!?p> “小妖精?”
王紫嫣皺眉一想明白張可可嘴里說的“小妖精”一定是指潘金蓮。
這讓她心里一陣郁悶!
沒想到武大郎在張府后門口賣炊餅是因為看上了潘金蓮?
再想想之前潘金蓮口口聲聲要嫁給武大郎的情形,這兩人分明是早已暗生情愫巴不得早日做一對恩愛鴛鴦?
自己之前對兩人之間的感情一無所知還以為幫潘金蓮躲過一劫,哪料到人家原本就是一對有情人?
看來自己是做錯了!
不僅沒幫上潘金蓮,反而無意間棒打鴛鴦?
真是罪過!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呢。
早知道你倆早已情投意合,老娘費那些勁干嘛?
她心里不由一陣懊悔。
.....
夜晚像一張墨色的大網(wǎng)悄悄地撒落下來。
濃墨一樣的天上連一彎月牙都沒有,偶爾有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夜空劃過,熾白的光亮透著凄涼慘淡。
這樣一個透著冰寒的深夜本該是人們睡夢酣甜的時辰,張府后花園那兩間破舊不堪的茅草房里卻隱約透出光亮。
屋內(nèi)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像是著了涼不時“咳咳咳”幾聲,他伸出一只手撐著房間內(nèi)唯一看得上眼的家具——一張破舊的小木桌,慢慢挪動身子坐下來。
老人顴骨很高兩鬢斑白,微微下陷的眼窩里一雙略顯枯竭的眼眸悄悄訴說著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
雖說身上衣裳極其樸素,老人的頭發(fā)卻沒有一絲凌亂,一根根黑白相間的發(fā)絲梳理的整整齊齊。
老人正一個人坐在桌旁沉思,茅草屋的房門被人“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進(jìn)門的人是手拎一個三層食盒的張府三夫人潘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