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在府里,公子他跟人出去了?!?p> “跟誰?”
“褚……褚小將軍?!?p> 沿街?jǐn)傌溋至?,老板賣力的吆喝,人們駐足流連在五彩斑斕的花燈上,面上笑意盎然。酒樓里把酒賞月的文人,洛河邊嬉戲放燈的伴侶,在這中秋之夜美好且應(yīng)景??墒撬齻兊南矏倕s再感染不到鳳天寧分毫,她一人穿行在三三兩兩的人群之中,面無表情的臉上莫名透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寂和冷漠,不知不覺在望月樓門口停了下來。
而高樓一角,一人憑欄而坐,只一張紅木小桌,一壺清酒小釀,便好似隔絕了一切喧鬧,世俗紛擾再與她無關(guān)。迎著清涼的晚風(fēng)楚連城一杯下肚,又斟滿一杯邀向明月似笑又非笑:“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p> 仰頭一飲而盡,可許是喝的多了,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她搖搖頭不確定的又看了兩眼,樓下門口這個(gè)立了半天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人,怎么看著甚是眼熟。而樓下的人似乎也有所感,忽然抬起頭,視線交匯,楚連城被她的表情一怔,心里知道今晚的清凈怕是沒了。
鳳天寧身形一動(dòng),衣袂翻飛瞬間落在了楚連城的對面。
“你……”楚連城想要問她怎么會在這里,往年這種時(shí)候她一定是在宮里的,沒有例外。又想起好像聽說她出宮去祈福了,這是回來了?可她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難道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但來人并沒有任何想要理她的意思,只是伸手奪過了她手里的酒杯。
楚連城看著她到底什么也沒問,又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嘆氣,向后打了個(gè)手勢,立時(shí)有小二默默過來送上了新的酒杯和酒壺。
可是鳳天寧一杯接著一杯,大有一種不把自己灌死不罷手的意味。楚連城終究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制住了她的手,聲音里有些擔(dān)憂。
“你這是怎么了?要把自己喝死不成?”
鳳天寧看她一眼,從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沒再動(dòng),也沒說話。
不是她不想說,她不知道怎么開口。
生氣嗎?當(dāng)然是生氣的,她日夜兼程千里迢迢為的就是趕在中秋之夜回來見他一面,可他竟然和別的女人出去了,還是一個(gè)對他覬覦已久癡心一片的女人。
信他嗎?當(dāng)然也是信的,白傾對自己的心意,她再清楚不過。她知道他會跟她出去一定有他的理由。
可是心里就是會不高興。
楚連城看她不肯說話,又眉宇疲倦一身風(fēng)塵,覺得還是算了,索性舉杯陪她一起喝酒。
等鳳天寧差不多冷靜下來,兩人也漸漸喝的慢了。
“你好像每一年都一個(gè)人在這里喝酒?!?p> 她突然開口楚連城一愣然后又點(diǎn)點(diǎn)頭:“嗯,這里的月色總是格外的好?!?p> 鳳天寧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發(fā)現(xiàn)今晚的月亮的確很美。皓月皎皎鋪灑而下映著華燈高放,生生讓人覺得恍若白晝。
突然“啪”的從遠(yuǎn)處傳來聲響,緊接著是人們一陣高過一陣的驚呼。兩人抬頭,只見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爆裂,綻放出七彩的光芒,煞是好看。
“挺好看的,不知是誰放的?!背B城道。
鳳天寧收回視線搖搖頭,與她碰杯,她哪里有什么心思看煙花。
可是突然幾聲交談,清晰的飄入鳳天寧耳里讓她的手不由得一頓。
“不知道是誰這么大手筆?!?p> “褚懷英?!?p> “你怎么知道?”
“本小姐在洛河邊親眼看她布置的,你說我怎么知道。”
“她這……莫不是還是為了那白家的小公子?”
另一人似嘆氣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可我不是聽說白家小公子與安王……”
“行了,別人的事,說那么多做什么,咱們還是喝酒吧?!绷硪坏缆曇舸驍嗔怂齻儭?p> 然后里面就又只剩推杯換盞的的聲音。
楚連城看一眼頓住的鳳天寧,算是終于知道她今天為什么這樣了。
“你去白府了?”楚連城問道。
鳳天寧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喝干了手里的酒。
“白傾與褚懷英在一起?!辈皇且蓡柖顷愂?。
“你知道,為什么不去找他?”
“我……”鳳天寧被她問的語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楚連城又繼續(xù)道:“你與白傾的事,我也是多少有聽說的。連阿澤都說她愿意信你一次,因?yàn)槟悴皇悄欠N會拿感情玩笑的人,我也信?!?p> 頓了頓:“可是……你今天這個(gè)樣子,我卻看不懂了?!?p> “自己的心上人正跟情敵在一起,你還能坐得住在這里喝酒?”
“你怎么想的?”
“如果白傾對褚懷英有意,那早就嫁給她了,不用等到現(xiàn)在。”
“而你……”
楚連城突然傾身湊近她邊上:
“你知道白傾心里只有你,所以你雖然不高興但是并不擔(dān)心?!?p> “你坐得住,因?yàn)槟阌惺褵o恐。”
楚連城的話讓鳳天寧心里一抖。
“可是天寧,這樣不公平?!?p> 楚連城坐回自己的位置看著她握住杯子的手緊了又緊,她知道自己說的夠多了,隨后幽幽道:“去找他吧,要是真被人搶走了后悔可就來不及了?!?p> 鳳天寧看她一眼,沒說什么只是一躍而下,急急往洛河邊趕去。
她從沒覺得洛河的路有這么遠(yuǎn),每一步都是煎熬。楚連城說得對,她就是有恃無恐。
從一開始就是,上一世到這一世,她太清楚白傾對自己的心意,所以她肆無忌憚闖進(jìn)他的世界,不顧他的感受,不管他有多不安多害怕,強(qiáng)硬的要他接受自己。
從一開始她們之間就是不公平的,她太篤定,而他太隱忍。
越想鳳天寧覺得自己根本可笑之極,說什么要護(hù)他一世,結(jié)果自己還不是自以為是。欠他的還不夠多嗎,生氣,有什么資格生氣。
一路跌跌撞撞到了洛河邊,煙花已經(jīng)歇了好久,圍攏的人群也散的差不多了。河邊只剩還在放花燈的年輕男子,四目張望,卻沒有看到那個(gè)心心念念的人影。
鳳天寧沿著河邊一路到主道上,都沒有發(fā)現(xiàn)白傾的身影,心里急得油煎火燎。
無奈之下,想著不如直接去白府等他??墒遣抛吡藘刹骄陀X得臉上突然一陣冰涼,抬起頭,發(fā)現(xiàn)月亮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被烏云蒙蔽,黑沉的天空開始落起雨來。
突如其來的大雨將熱鬧的街沖散得七七八八,街上立馬變得空蕩起來,這雨來得又急又大,須臾渾身都已經(jīng)濕透了,竟然覺得有一點(diǎn)冷,她倒是也不在意只加快了腳步往前趕。
只是急急走到一半,鳳天寧突然停了下來再動(dòng)不了半分,眼神盯著前方心簡直要被揉碎。
即便夜色低垂,即便大雨模糊了視線,她還是認(rèn)出了那個(gè)失魂落魄的身影,想到那樣冰涼的雨打在他身上,鳳天寧就覺得悔得要命,痛的要命,再忍不住急忙上前將那單薄濕透的身影一把擁入懷里,感受著他的顫抖,心窒息一樣的難受。
艱難的開口:“傾兒……”
囿魚晝夜
再用這個(gè)碼字我就殺我自己,寫完了保存了結(jié)果沒了……我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崩潰,嚎啕大哭憑著記憶又敲了一遍,但是好像哪里不對了,放棄了,人間真是太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