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走出房門,白澤站在不遠處的回廊等著她。
鳳天寧走過去:“阿澤。”
白澤,盛瑄,鳳天寧三個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很是要好,直到她知道白傾喜歡自己,那時候怕薛子染不高興,她幾乎是刻意疏遠了整個白家,白澤明白,所以也從未說過什么。她也許久不曾叫過她阿澤。
說不上是什么感覺,白澤只能點點頭:“你……”
“從前是我豬油蒙了心,是我不對,阿澤別怪我。你要是氣我,我們便去校場打一架,像小時候一樣,打完就和好,如何?”鳳天寧搶著開口,語氣輕松,心里卻不是,她期盼白澤能看見她的真誠,她怕白澤真的不肯原諒她。
有一瞬間怔楞,而后白澤輕輕搖頭:“阿寧,你知道我,我不在乎那些事。我一度其實覺得你做得很對,既然無心,當然該斷了別人的念想,這沒什么要原諒的。只是如今……”
白澤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我白家并不在乎攀龍附鳳這種事,阿傾我自小疼他,從沒叫他受過委屈。你如今對阿傾,我不太懂……你若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你若不是認真,你若招惹了他再傷害他,我真的不會放過你,我不希望我們有走到那一天的地步。”盡管心里驚訝于她低頭與自己求和,但白澤的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是認真的,我會盡我所能愛護他,若是我負了他,這條命你來取就是?!?p> 白澤扶額頗有幾分無奈:“取你的命,即便是陛下允許,怕是我那弟弟也是不會許的。他對你……我只是希望,你莫騙他?!?p> 白澤心里矛盾異常,她自問她是了解鳳天寧的,她不是那種會朝三暮四的人。可是什么樣的原因能讓她轉變如此之快,她不得其解。所以對于現(xiàn)在的鳳天寧她不能放心,但另一方面她又真的希望白傾能得到回應,他這個弟弟從未為誰受過委屈,除了鳳天寧。
鳳天寧懂她的意思,到底是自己轉變太過突然,任誰都沒有辦法相信她是真心的。
“阿澤放心,我不會騙他,也不會騙你?!痹俣嗟谋WC現(xiàn)在說來都只會更蒼白,只有時間會慢慢證明。
那就留給時間去證明,鳳天寧釋然抬頭一笑:“我還要去左相那里,已經耽擱很久了,我先走了。”
“嗯,別放過她們?!?p> “放心,我會讓她們付出代價的。等這事了了,叫上阿瑄我們去連城那里喝酒。”
“好?!卑诐尚χ饝?p> 到達左相府時,天已盡黑。
“參見王爺?!?p> 鳳天寧止住兩人的行禮:“抱歉,是本王耽擱了,讓兩位久等了?!?p> “不敢?!?p> 鳳天寧不再多說只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么?!?p> “正說起星河侍衛(wèi)送來的消息,如今事情也算基本都清楚了。”謝殊道。
鳳天寧點點頭:“說起來,那日你的人正好出現(xiàn)救了他們,難道你早就料到了?!彼桓蚁?,如果當時沒有謝殊的人出現(xiàn),那白傾他們怕是難逃一劫。
謝殊望了一眼林瀚舟,林瀚舟開口道:“是這樣,褚將軍府與林府相近,我又與懷英交好,所以當初去西洲之時,曾拜托懷英替我照看府里,本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真多虧了她。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林府周圍似乎總有些莫名的人在附近徘徊,心下懷疑便跟蹤著那幾人……”
“只是每每跟著卻總在同樣的位置被那些人甩掉了”謝殊接過話:“暗衛(wèi)回來與我稟告說在她們監(jiān)視的地方連著兩日都發(fā)現(xiàn)了褚小將軍,她似乎在跟著什么人?!?p> “以褚懷英的功夫一般人想甩掉她怕是沒那么容易?!兵P天寧淡淡道。
“是,而且那地方……我派人守了半月了,正是龔尚遠曾秘密出入的地方。我想著不至于就那么巧合,有沒有可能,褚懷英在跟蹤的人與我們要找的人有一定的關系或者就是同一伙人?!?p> “你的意思襲擊林正君的人與潘有文背后的人是同一個人?!兵P天寧挑眉,她依稀記得前世倒是沒有龔尚遠什么事,因為她正是死在后來的西洲暴亂里,難不成……另有隱情。
“但是我一直在想,她們的目的既然是針對林尚書,又為何會對白公子出手,惹上右相府對她們可沒有什么好處。”謝殊看向鳳天寧。
鳳天寧也想過這個問題,龔尚遠……龔尚遠……有什么突然從腦海里劃過:“那派去襲擊的人里面,可有什么可疑的人?”
謝殊想了想不屑道:“據回來的人說,那領頭的人是個年輕女人,身量不高,攻擊白傾的馬車正是她指揮的。可惜功夫一般,說起來倒也是多虧了她拖后腿,我們才能順利找到她們的藏身之所?!?p> “龔尚遠……龔文靜?”鳳天寧喃喃著,憶起那日南門八寶齋外的事情:“哼,龔尚遠果然養(yǎng)得一個好女兒。”
“不知下一步王爺與相爺準備如何?”林瀚舟自回來一直都表現(xiàn)得很冷靜,可她的心里日日都是煎熬,事情查的越清楚她的恨意就越濃,更恨為什么不是直接襲擊她,拳頭捏到泛白。
“忍不了了?”謝殊看她。
“怎么忍得了?”林瀚舟沒再掩飾,悔意恨意交織在眼里,清楚分明。
“不會放過她們,可不是現(xiàn)在,忍不了也要忍?!兵P天寧放下手中茶盞,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林瀚舟當然知道,漸漸將情緒壓下。
“我明白。”
之后三人又談了很久,月上中天才差不多結束。
記掛著家里的人,林瀚舟先起身:“下官任憑差遣,今日先告辭了。”
鳳天寧也起身:“本王也該回了?!?p> “王爺請留步。”
謝殊叫了下人送林瀚舟出府,而鳳天寧復又坐下:“左相還有事?”
“私事?!?p> “哦……”鳳天寧一下沒了疲倦,突然有了興趣。
謝殊瞟一眼窗臺,鳳天寧循著望過去,那里靜靜盛開著一盆蘭花,綠葉似劍,中間著花三四朵,花型呈蓮瓣,香氣濃郁,幽遠纏綿,映著灑下的月光,攝人心魄。
“難不成送本王的?”
“聽說他養(yǎng)了許久的蘭花毀了,這個煩你替我送與他?!辈焕頃{侃謝殊靜靜開口,淡然如常聽不出什么格外的情緒。
怪不得,鳳天寧想起她昨日去晴嵐殿就瞧見自家二哥悶悶的沒什么精神,問他他不肯開口,她只得去問宮人,聽說是前幾日新來的宮人不懂事,不小心毀了他甚為喜愛的蘭花,害他發(fā)了好大的脾氣,連著幾日都茶飯不思。
她的二哥真是極少發(fā)脾氣了,想去替他尋株新的來,一時也沒尋著。那樣極品珍貴的蘭哪是那么易得的。但沒想到,自有有心人啊。
“本王即便不懂花,也知道你這蘭,品種稀有,是珍品。又盛開得如此之好,想必你也是精心照顧的,你舍得?”
“沒什么舍不得,我養(yǎng)了許多年,早看膩了?!?p> “怎么不親自送?”
謝殊愣了一瞬,搖搖頭,不好,也怕他拒絕。
她不說話,可鳳天寧知道她在顧忌什么。心下有些觸動便也不欲再為難:“行吧,交給我?!?p> “多謝?!?p> 鳳天寧擺擺手出了門:“等他收了你再道謝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