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幽的地牢里,畫無痕傷痕累累地被拴在鐵架上,刑手用了各種辦法,他就是不肯開口吐露一個字。
“王爺,他什么都不肯說?!毙淌肿愿袩o能地站在顧靈燁面前向他請罪。
“無妨,他如果這么輕易就肯說了,就不是畫無痕了?!鳖欖`燁看著被折磨的遍體鱗傷的畫無痕,就這樣了,他還能笑得出來。
“顧靈燁,我是不會告訴你和毒翁有關(guān)的消息的,你死了這條心吧!”畫無痕得意地陰笑道,他們這種折磨人成家常便飯的人,知道這種交易的潛規(guī)則,一旦和盤托出,那就離死期不遠了。
“你以為,你不說,本王就永遠找不到毒翁了嗎?這世上,知道毒翁消息的,可不只你一個人?!?p> 畫無痕冷笑一聲。
“畫無痕,本王查過那些被你害死的女子,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喜歡穿白色帶有牡丹的衣服。本王猜,你之所以這么痛恨穿此樣衣服的女子,應(yīng)該是和你過往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你曾經(jīng)生活的地方,叫牧楊村,那里的村民說,他們經(jīng)常會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牡丹衣服的女人毒打一個小孩子,過了幾年之后,女子莫名消失了,那個小孩子也消失了。你說,如果那個小孩子再見到那個女子,會是什么反應(yīng)呢?”顧靈燁平靜地說出這一切。
“不可能,她已經(jīng)死了,怎么可能還活著?”畫無痕臉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是嗎?可是我本王那里的村民說,那個女人回來過,只是身邊沒有再帶著那個孩子。那里的村民還告訴本王,那個女子的名字叫許如畫?!?p> “啊——啊——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币宦牭竭@個名字,畫無痕臉上露出扭曲的兇狠表情。
顧靈燁目光驟冷,許如畫確實死了,他騙畫無痕的。既然不能問出他的話,那就讓他活在恐懼之中,受盡折磨,也是不錯的。
顧靈燁走到牢房門口,從袖中掏出一張畫紙,吩咐三軍:“找?guī)讉€與這畫像中的女子相似的女人,讓她們穿上繡有牡丹的白色衣服,每日派一個人到這里來,這里所有的刑具隨便她們用?!?p> 攻人不克,攻心為上,他要讓畫無痕每日都活在地獄之中。
馬房的活不多,就是沒有什么機會能夠接觸顧靈燁,而且,顧靈燁似乎明里暗里吩咐了下去,不許她靠近他的靈心閣。一旦她跨了界限,立刻就有守衛(wèi)出來攔著她,這簡直比她在外面的時候更難了。無奈之下,閑余之時,她只能翻墻去找朱鈺棋玩。朱鈺棋很喜歡她這個玩伴,也常常只跟她玩,還讓小一小二在外面把風(fēng),一旦有別人闖進他們的樂園,就趕緊學(xué)鳥叫。
這一天,風(fēng)和日麗,薛紫漓教朱鈺棋做風(fēng)箏,她允諾,只要他們做完十個風(fēng)箏,她就帶他出去玩。明明兩個人,卻要做十個風(fēng)箏,朱鈺棋又天真地問為什么了。
還能為什么,還不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謀劃全局?。】裳ψ侠觳荒苷f這么復(fù)雜的理由,只好哄著朱鈺棋說:“十全十美,寓意好。”是個風(fēng)箏,總有一天能做完的,朱鈺棋也就沒有再多問。
“哎呀,小棋,你這個漿糊放太多了,你看,一黏上,全鼓出來了?!毖ψ侠彀阎焘暺迨掷镒鰤牡娘L(fēng)箏拿過來,問題不大,還可以補救。
一大一小快樂地做著風(fēng)箏,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張煞神臉離他們越來越近。
“姐姐,你看這么多可以嗎?”朱鈺棋比剛才少涂了一點漿糊。
“再加一點點?!毖ψ侠熘笇?dǎo)說。
朱鈺棋顯然沒有弄懂薛紫漓說的一點點是多少,他又涂了好大一坨上去。
“哎呀,你又涂多了?!毖ψ侠禳c著朱鈺棋的小腦袋瓜子說。
“姐姐,你在這做吧,我去叫小一小二拿點吃的?!毙『⒆幽托牟皇翘貏e好,總是不成功,朱鈺棋想開溜了。
可是他剛一轉(zhuǎn)身,就撞上了一個男人的目光。
“大哥哥?!敝焘暺鍑樀枚愕窖ψ侠焐砗蟆?p> 薛紫漓心里一驚,完了,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薛紫漓抬起頭,轉(zhuǎn)過臉,禮貌地打招呼說:“朱公子,好!”
朱璇看著薛紫漓那張臉,眉頭蹙了蹙,怎么哪里都有她?
“你是何人?”朱璇故意問道。
“大哥哥,她是仙女姐姐,你別欺負她,不然會遭天打雷劈的?!毖ψ侠旖?jīng)常拿這種話來逗他,朱鈺棋現(xiàn)在學(xué)會了。薛紫漓一副要死了的表情看著朱鈺棋,這小破孩,竟火上澆油。
“天打雷劈,哼,我怎么這么怕呢!”朱璇冷冷地笑道。
“大哥哥,只要你別欺負仙女姐姐,她是不會叫她的朋友下來打你的?!敝焘暺宀慌轮扈P他,他是男子漢,沒事,可是他不能讓別人欺負他的仙女姐姐。
“從哪下來?”朱璇捕捉到奇怪的字眼。
“姐姐是仙女,當然是從天上?。 敝焘暺搴苷J真地說。
朱璇嘴角抽了抽,這個女人,究竟跟他這個蠢弟弟都說了些什么!
“你,過來!”朱璇指指薛紫漓。
薛紫漓真的很不想走過去,但還是走了過去。朱璇抓住她的脖子,將她帶到跟前,冷言冷語道:“薛紫漓,我不管你是誰,但是,如果你敢打這個臭小子的主意,我絕不會饒你。”
“你怎么知道我叫薛紫漓?”薛紫漓不解地看著他。
“你只需要記住本王的話,別的你不需要知道?!敝扈砷_薛紫漓的脖子。
看的出來,朱璇還是挺關(guān)心朱鈺棋的,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又冷又兇,也許可以從他這里下手,幫助朱鈺棋見到她真正的娘親,也就是徐司然。
“你放心,我和小棋現(xiàn)在是朋友,我是不會傷害他的?!?p> 朱璇不太相信,和一個小孩子做朋友,薛紫漓是太無聊了嗎?
“你是怎么進來的?”朱王府四處都有戒備,薛紫漓一介弱女子,想要進來,絕非易事。
薛紫漓手指身后的墻:“從那翻進來的?!?p> 從宣王府翻進朱王府,這膽子也是沒誰了。不過,薛紫漓竟然能夠在顧靈燁眼皮下行動還不被發(fā)現(xiàn),可能性極小,除非是顧靈燁默許的。
“你現(xiàn)在是宣王的什么人?”青樓里的酒話,莫非成真了?
“夫人?!毖ψ侠烀蛑煨÷曊f。
“什么?”朱璇是練武之人,聽力比一般人要好,他聽到了,只是十分懷疑。
“我說,我是他家的仆人?!毖ψ侠熘桓以谛睦锵胂?,不敢亂生謠言,凡事都得適可而止,太過,反而會引人生厭。即使不被喜歡,她也不想被顧靈燁討厭。
“你可真行?!睆那鄻桥拥綄m女現(xiàn)在又成了宣王府的丫鬟,還有她做不到的事情嗎?
“多謝王爺夸獎,小女子本來就是靠才華吃飯的人?!毖ψ侠祉槜U子往上爬。
“切——!”朱璇不屑地笑出聲。
“王爺不信?”
“你有什么證據(jù)讓我相信?”
“小棋,過來,”薛紫漓對朱鈺棋招招手,“將我前兩日教給你的詩詞背給你大哥哥聽?!?p> 朱鈺棋朗朗地背誦起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
接著,朱鈺棋又背誦了一首:“好雨知時節(jié),當春乃發(fā)生。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朱鈺棋小腦袋一開閘,墨水便潮水涌來,朱璇及時阻止他。
“好了,不用背了?!敝扈_口。
“怎樣,都是我教的。小棋是不是呀?”薛紫漓得意地說。
“恩,大哥哥,姐姐好厲害,會作好多好多詩?!敝焘暺甯胶偷溃樕虾荛_心。朱璇看著他高興的模樣,心里一軟,這孩子好久沒有這么天真地笑過了,也沒有與人這般親近過。旁人也有待他好的,但沒有幾個是真心的。小孩子天生敏感,誰對他真心好,誰對他演戲,他心里感覺的到,所以,在朱王府,朱鈺棋總是經(jīng)常表現(xiàn)地像個小霸王,也不好好讀書,是因為他心里不快樂,只好用這種方式給自己安全感。
朱璇抬頭看看薛紫漓,如果朱鈺棋真心喜歡她,給她一張朱王府的通行令也未嘗不可。
“薛紫漓,你跟本王來一下。”朱璇把薛紫漓叫到一邊。
薛紫漓拍拍朱鈺棋的腦袋,讓他放心,然后跟著朱璇走過去。
“王爺,你叫我所為何事?”薛紫漓問道。
“本王看的出來,鈺棋喜歡你,本王希望你能夠善待他?!?p> “那當然,我們可是朋友。”薛紫漓還以為是啥事呢,原來就這。
“另外,本王希望你能教鈺棋讀書寫字,做他的師父,本王可以每月付你一百兩的工錢?!?p> 談錢多傷感情,她才不想用錢來綁住責(zé)任感。
“王爺,小棋叫我一聲姐姐,教他讀書寫字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你不用付我錢,我只有一個請求?!?p> 朱璇定眸看了薛紫漓一眼,生怕她又提那種荒唐要求。
“你說?!?p> “王爺,你能不能在這墻邊給我放一個梯子,我每次翻來翻去的,好麻煩。”薛紫漓已經(jīng)想好理由,她和妖怪打架受了重傷,飛天的法力暫時消失了。
“誰要求你一定要翻墻了,朱王府的大門你還怕你走不進來?”朱璇好笑道。
“不是,我只是覺得太遠了,不如翻墻來的近。”宣王府那么大,朱王府也不小,她走出去,再出來,就可以走上半個小時。
“隨你?!敝扈@算是答應(yīng)了。
“多謝王爺。”薛紫漓臉上猶如桃花綻放,煞是好看,朱璇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口飄飄忽忽地,仿佛變得不安分起來。
“對了,王爺,我還有一個請求?”薛紫漓忽然想起什么。
“你不是說就只有一個?”朱璇斜眼瞧她。
“只要王爺大方,兩個可以并作一個嘛!”薛紫漓眨眨眼睛,撒嬌的模樣逗人心花怒放。
“你先說來聽聽?!敝扈?。
“其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次,我被你們府上的守衛(wèi)給欺負了,你可不可以幫我給欺負回來?”薛紫漓向來有仇報仇,有冤伸冤,那個守衛(wèi)如此狗仗人勢,不給他一點兒教訓(xùn),以后還不知道會怎樣欺負像她一樣的老實人。
“你說的是哪一個?”朱璇沒想到會是這事,朱璇有深味地看著她,薛紫漓沒想到是這么個記仇的。
“跟我來?!毖ψ侠熳屩焘暺逑群托∫恍《嫒ィ龓е扈瘉淼酱箝T口,指著其中一個身材有些發(fā)福走樣的大肚腩說,“王爺,就是他,狗仗人勢,那日將我推倒在地。那會兒可疼了我!”
兩人藏在門后,朱璇也不懂自己一個王爺,在自己王府,為何要與薛紫漓偷偷摸摸地藏在門外。他理所當然地走出去,薛紫漓快速地跟上他。
“參見小王爺?!睅讉€守衛(wèi)見到朱璇道。
薛紫漓從朱璇身后跳出來,笑若桃花又帶著一絲挑釁:“這位大哥,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男子瞪大眼睛。
“本姑娘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說吧,是要我親自動手呢,還是你自己自覺點以死謝罪?!币运乐x罪嚴重了些,薛紫漓就嚇唬嚇唬他。
“王爺,姑娘,饒命啊,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姑娘,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姑娘饒命,王爺饒命!”男子苦苦求饒。
“既然是你眼睛有問題,要不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薛紫漓勾起雙指,裝出惡狠狠的模樣。
“姑娘饒命啊,姑娘,是小人的錯,小人愿意挨上五十軍棍,不,一百軍棍,只求姑娘饒小人一命。小人家中下有十歲的小兒,上有……”
“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對不對?可是這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你那日羞辱我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我也是有爹有娘的人,如果他們知道我在外面受欺負了,該有多心疼我!”這些人,平時耀武揚威,欺負老實人,關(guān)鍵時候就會裝可憐。
“姑娘,小的知錯了,小的真的知錯了,我發(fā)誓,以后,絕不再做出這種混賬事!”
“你也知道混賬啊!”薛紫漓站起來,目光清冷地說:“王爺,他那日推了我一下,我要求不多,只讓他從臺階上滾個十下,你覺得怎么樣?”
“就讓他滾十下臺階,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朱璇覺得一百下軍棍就不錯,軍隊里的軍棍,每一棍都能抵得上從臺階上滾下去十下。
“是便宜了點,不過看在他這么誠懇地認錯份上,就不與他計較了。若是再讓本姑娘逮著一次他欺負人,就不是滾十下這么簡單了。王爺,給他一次機會吧!”薛紫漓只是想出口氣,并沒打算把人往死里整,得饒人處且饒人,沒必要為了一點事就給自己添個仇人。
“你覺得怎么好就怎么辦吧!”
“多謝王爺?!毖ψ侠鞂ζ渌麕讉€人說:“你們幾個,盯著他滾十圈,少一圈都不行。”
“屬下遵命?!睅讉€人異口同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