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吟香又抬指輕輕刮她的鼻尖,嵐兮仰面要躲,卻避不過去。
她連忙掩住鼻子,防他再次偷襲,梅吟香不由搖頭輕笑。
嵐兮心念一動,忽地想起一事,放下手來問道:“對了,吟香哥哥,梅花塢設擂臺比武招親,是怎么回事?”
梅吟香道:“你終于問了,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在意?!?p> 嵐兮扯了扯他的袖子,急道:“怎么可能,你快告訴我嘛!”
眼瞅梅吟香又盯向她鼻子,她忙又收回手捂住。
梅吟香笑道:“再讓我刮一下,我才告訴你?!?p> 嵐兮眉心緊鎖:“不,我鼻子已經很扁了,再刮就沒了,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嘛。”
梅吟香笑意不減:“不能。”
嵐兮委屈道:“那,你換一樣好不好?”
梅吟香道:“換什么?”
嵐兮眼眸一轉,將腦門送到他面前,雙手仍捂住鼻子,緊閉雙眼,慷慨赴義道:“你彈我額頭吧!”
梅吟香唇角含笑,微一凝眸,忽地伸手摟住她的腰,俯唇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旋即松開:“我怎么舍得彈你,萬一傻了,我如何向你爹娘交待?!?p> 嵐兮松手,抬指在額上的軟溫處摸了摸,小聲嘀咕道:“你剛不就舍得了嘛?!?p> 梅吟香便當沒聽見,眼眸盈笑:“比武招親是你娘的主意,你娘說的話,你爹自然不會反對,誰的女兒誰做主,其他長輩也不好多說什么,你外公又遠在滇南,顧及不上,至于老爺子,他不管這些事已經很久了?!?p> 嵐兮怨道:“哼,爹爹這個耙耳朵,凈聽娘的話,也不問問我的意思。”
梅吟香道:“你爹便是想問,又上哪兒尋你去?你該慶幸,若是你爹當真一封書信寄去溫家,到時誰都知道我們的溫小姐又在外游蕩不歸,找你的可就不止我了。”
“況且,這又不是什么打緊的事,只要你不答應,這擂臺搭不搭,誰獲勝,又有什么關系,難道還真有人能逼迫得了我的嵐嵐不成?”
嵐兮拍掌喜道:“對,大不了逃回滴翠谷找外公,我看誰敢追上門,若真有膽肥的,那也得先過我外公這關再說,保準送他個大豬頭抱回家?!?p> 嵐兮說到這兒,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隔了一會兒,嵐兮又問道:“哥哥可知道羅剎刀丁大石?”
梅吟香稍稍一想,道:“就是那個海沙幫的二當家丁大石?”
嵐兮拍掌道:“定然是他,那人逃到南方來了,多日前,我和即墨云在袁州府遇見他,當時,秦府的小姐為沖天大盜所擄……”
當下她將如何遇見丁大石,以及如何嚇跑他的經過,添油加醋地描繪一番。
說到最后,她哈哈笑道:“……沒想到他一聽到吟香哥哥的大名,就嚇得屁滾尿流,立馬逃之夭夭了,我想他定以為哥哥此行是來為難他的?!?p> 梅吟香笑道:“這個丁老二倒不是窮兇極惡之徒,只是被兄弟義氣所誤,既然逃了,便放他一條生路,只要不為非作歹,天風鏢局是不會與他為難的?!?p> 嵐兮笑意漸收,問道:“說起為非作歹,誰又能及沖天大盜,哥哥對這廝可有耳聞?”
梅吟香道:“這廝作惡多端,如今重出江湖,多行不義,虧得沒叫我遇上,否則我焉能饒過他?”
嵐兮又道:“哥哥你知道嗎?這次送到梅花塢的寶劍月影,曾為沖天大盜所盜,后來費了好大周折,才得以追回,即墨云也是怕途中再出差池,這才親自出馬,護劍前往梅花塢?!?p> 梅吟香道:“哦?竟有此事?我記得,沖天大盜曾折在即墨老莊主手上,此番盜劍恐是有意報復,不會輕易罷休,不如哥哥插手相幫如何?”
嵐兮搖頭道:“還是不要了,哥哥你不了解他,他這人脾氣犟得很,不喜受人恩惠,我想他既然親自出手,定是已有防備,還是不要壞了他的計劃好?!?p> 梅吟香語氣淡淡的:“你倒是很了解他,那可知他做了什么防備?”
嵐兮依然搖頭:“他沒告訴我,他做事總是說三分藏七分,不到最后就不叫你看明白,讓人凈猜啞謎?!?p> 梅吟香沉吟了會兒,蹙眉道:“嵐嵐,你可有想過,跟在他身邊或許會拖累他,若真遇到危險,你既應付不了又難以逃脫,他是先護你,還是先護劍?”
嵐兮凝眉細忖了會兒,毅然道:“既然他讓我陪著他,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不可以言而無信,半途而廢?!?p> 梅吟香譏笑道:“你言而無信的事多了,怎么偏在此事上固執(zhí)?”
“我,我……”
嵐兮磕磕巴巴,自己也說不上來。
她微微漲紅臉,吞吞吐吐,突地起身頓足道:“我不要與你說了,我要走了,我本就是瞞著他,偷偷溜出來與你見面的,遲些回去恐會被他發(fā)現(xiàn)?!?p> 梅吟香探手在相距不遠的草叢里一扒拉,手一拋,一壇酒便凌空飛起,落向他懷里。
他伸手接住,喟然長嘆:“哎……哥哥真是失望,虧得哥哥惦記你得緊,還專程給你帶來一壇好酒,想不到,你竟這樣對待哥哥?!?p> 言畢,拇指一彈,揭開泥封,酒香立即四溢。
嵐兮的鼻子不由自主地被酒香勾著走,他將酒壇舉到哪兒,她就跟著嗅到哪兒。
“這是三十年陳的竹葉青,哥哥從何處得來?”
她興奮地嚷道,手已伸出要奪,梅吟香及時一擋,她連碰都碰不到。
梅吟香道:“你既然都要走了,那便快回吧,這壇酒我自個兒享用便是?!?p> 嵐兮銀牙暗咬,微微遲疑,驀地端坐回他身邊,眼波流動,手肘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道:“反正已經出來了,早些回,遲些回又有什么區(qū)別,我再多留一會兒,也無不可。”
梅吟香無視她的小動作,提起酒壇,在唇邊抿了一口,回味無窮。
回眸瞧著她嘴饞的模樣,苦口勸道:“嵐嵐,你的酒量并不算好,這三十年的陳釀若是落了肚,可是非醉不可的,乖,你還是快些走吧,哥哥也是為了你好,這酒你還是莫碰為好?!?p> 說著又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