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晏菲園靠在沈臨川的臂彎里,一句一句不厭其煩地叫著他的名字。
沈臨川將環(huán)抱著她的手臂收緊,“恩?叫我做什么,小東西?”
“不做什么,就是感覺好不真實?!标谭茍@由于有了身孕,漸漸開始犯困,聲音奶里奶氣的。
沈臨川看著她,目光溫柔,“哪里不真實?”
“哪里都不真實。懷孕不真實,找到你不真實,躺在你懷里,也好不真實。”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干脆只聽得見,輕微的呼吸聲。
沈臨川心疼地看著她,將近三個月的身孕,一路從濟南到京城,她到底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過去的他們,經(jīng)歷過什么?
他起身,將她輕柔地放在他的床上,替她蓋好被子,還在她額上印下輕輕一吻。
隨后他起身走向門邊,打開房門。
門口站著幾位恪盡職守的晏家護衛(wèi),見到他打開房門,紛紛朝他這邊看過來,“沈,沈公子?!?p> 沈臨川微微一笑,語出驚人,“我以為,我們一度是比較熟的,用過去的稱呼吧?!?p> “額,”護衛(wèi)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位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沈,沈,沈姑爺,您,都記起來了?”
沈臨川挑挑眉,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我現(xiàn)在知道,自己是誰了?!?p> “姑爺,您放心,過段日子,您會全部想起來的。”護衛(wèi)們紛紛變得活躍起來,語言之間也少了拘謹和偽裝。
“姑爺,您可不知道,這幾天我裝的都要難受死了。見到您,想叫您姑爺,卻不敢叫出口。”
“也許,你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我?!?p> “我們也想,但是小姐不讓,她,她怕您為難。”
沈臨川點點頭,“這一路上,你們保護小姐,辛苦各位了?!?p> “姑爺,您客氣了。不辛苦,不辛苦。倒是您,受了這么重的傷,我們弟兄們,都很擔心您。”
沈臨川嘴角輕輕勾起,眼里是溫和的光亮,“我沒事?!彼鋈幌肫鹉莻€紫色的小小香包,還有床上睡著的小小的身影,“我有護身符?!?p> 晏菲園一覺睡到天亮,醒過來的那一刻,腦袋里還是蒙的。
沈臨川的手搭在她的腰間,閉著眼睛睡得正沉。
晏菲園仿佛以為,自己回到了幾個月前的濟南家中,每天早上醒過來,都能看見沈臨川的臉。
她眼眶濕潤,因幸福而想哭,情不自禁地將頭埋進尚在睡夢中的沈臨川的胸膛。
沈臨川被胸前的這個小東西弄醒。睜開眼睛,一團毛茸茸的頭發(fā),在他胸膛蹭來蹭去,仿佛小兔子一樣,溫順而又可愛。
他順勢將這個鬧騰的小腦袋按得更緊,讓她緊緊貼著他,“再睡一會?!?p> 晏菲園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打破這如夢似幻的幸福寧靜,小心翼翼地呼吸,順便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氣息。
漸漸地,她再次睡了過去。
沈臨川在她的呼吸悠然而綿長以后,輕輕松開了她。
她有了身孕,該多睡一些。一會兒,為她叫個郎中來,開幾副補藥,為她好好調(diào)理調(diào)理。
……
晏菲園就這樣,在沈臨川所在的皇家酒樓住了下來。二人每晚同床共枕,沈臨川溫柔體貼,生怕她的身體出現(xiàn)任何閃失。
郎中每逢三五日便會被沈臨川請過來一次。
這日,郎中為晏菲園把脈后,沈臨川因面圣而不得不出去了一趟,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郎中已經(jīng)離開。
床上的人兒聽到沈臨川進門的聲響,立刻坐起身來。
“怎么還沒睡?”沈臨川輕聲問道,語氣關切。
“睡不著,等你?!标谭茍@溫柔回道。
“這怎么能行?你現(xiàn)在有了身孕,應該多休息?!鄙蚺R川脫下外衣,來到床邊,把他的小女人攬進懷里。
晏菲園依偎著他撒嬌,“人家沒有你哄著,就是睡不著,擔心你嘛。”
沈臨川心里軟的一塌糊涂,淺吻她的額頭,“今日事情多,回來晚了。下次不許等我?!?p> 晏菲園抬起頭,眼里滿是愛意,“好,聽你的?!比缓笱劬皲蹁醯?,直直望著他的眼眸。
沈臨川看著她小鹿般無辜的眼睛,“早點睡覺?!?p> 晏菲園將頭低了下去,聲音有點不確定,“臨川,以后我肚子大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你的小腦袋里,究竟在想什么?”沈臨川彈著她的腦門,滿心無奈。
她恐怕是太過妄自菲薄,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
即使是失憶,他卻對她身上的氣味,對她撒嬌時的神態(tài),還有睡覺時候懷抱她的觸/感,感到強烈的熟悉。
這也是為什么,即使尚未恢復記憶,他卻對她是他妻子這件事,無與倫比的確定。
他看著她因為失望而撅起的委屈的小嘴,心里一動,“只許安心養(yǎng)胎,不許胡思亂想?!?p> 晏菲園得到安撫,乖巧而溫順地點了點頭。
沈臨川溫柔抱著她,讓她在他懷里睡去,把玩著她的秀發(fā),執(zhí)著她的手。
忽然,他看到她的袖口處有一道異樣的顏色,他仔細地看過去。
只見她左手的手腕處,躺著一道細細的傷疤。雖然很淡,但是仍看得出來,當時這道傷口很深很長。
他心里突地一下,腦海中仿佛有什么東西閃過,一時間他卻沒有抓住,圖像轉(zhuǎn)瞬即逝。
他皺著眉頭看著她,她閉著眼睛,模樣溫柔無害,睫毛處還掛著剛剛因委屈而掛著的淚滴,如同蝴蝶透明的羽翼,沾上春天的第一滴露水。
他的頭猛地,天旋地轉(zhuǎn)。一個個影像,瞬間如潮水一般,涌上他的腦海。
逍遙酒館,她絕望地看著他,告訴他,你自由了。
新婚之夜,她點著他胸膛的傷疤,質(zhì)問他究竟愛誰。
段家茶樓前,幾十名黑衣人拿著長刀將她劫走。
地痞窩內(nèi),她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手腕處纏著厚厚的紗布。
芳菲閣內(nèi),她因被誤會與下人私通,將自己縮在房間的角落。
以及,她將休書甩給他,在他要簽字的時候又慌張奪回去。
與他吵架,將他氣走,她狠狠地扇自己耳光。
她將一個紫色的小小香包親手掛在他的腰上。
……
他頭痛欲裂,一時間關于她的記憶,甜的、痛的、悲傷的、歡樂的,紛紛朝他翻涌過來。
他終于記起來,這個躺在他床上,護住小腹入眠的女人,與他的情緣,竟是這么地深重如海。
“園園?!彼K于想起來他對她的愛稱,“我的園園?!?p> 失憶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終于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