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想什么呢?怎么還發(fā)起呆來了?”
鄭敏惠看著邵洋傻傻的盯著自己,兩眼直勾勾的似乎在走神,雙頰上泛起一絲紅潤。略帶靦腆的抬手在邵洋眼前晃了晃,替邵洋把飄遠的思緒喊了回來。
“小瑜兒……”
意識被拉回現(xiàn)實,邵洋看著面前笑語盈盈的鄭敏惠,雙眼的焦距慢慢匯集,終于認清了眼前的人,并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姑娘。
先前對方朝自己擺手的時候,邵洋差點把鄭敏惠錯認成張瑜,嘴里才會下意識的喊了一句??珊巴曛螅垩蟛欧磻^來,眼前的人,并不是那個曾讓自己心醉又心碎的姑娘。
鄭敏惠聽邵洋模模糊糊的喊了自己一句,心中略感震驚,之前藝馨影視的開年大劇《相愛多年》上線的時候,曾經(jīng)有八卦媒體爆過料。
說劇中飾演付欣晶的女三張瑜,跟新晉崛起的文壇新秀邵洋,曾是男女朋友關系,只是這家媒體沒什么節(jié)操,屬于開局一張圖、內容全靠編的典型慣犯,他們的消息基本上沒什么可信度。
再加上作為主角的男女雙方,對此都未曾做出回應,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時間久了也就沒人再提了。可現(xiàn)在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邵洋嘴里的這個‘小瑜兒’,難道真的是那個藝馨的女演員?
一時間,鄭敏惠心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
‘呆會吃飯的時候,一定要讓邵洋多喝兩杯,然后好好的打探一下?!嵜艋菰谛闹邪迪聸Q定。
當然,作為一個合格的粉絲,鄭敏惠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會拿出去大肆宣揚,她之所以想弄清楚這事兒,無非是源于女性天然的好奇心罷了。
而此時邵洋也終于回了魂,訕笑了一下沒多做解釋,抬手發(fā)動車子,按照導航的提示起步,朝諾雅給出的那個較為偏僻的位置而去。
同時,諾雅也通過信號定位,鎖定了曹宇超的位置,發(fā)現(xiàn)這位狗仔先生,正駕駛著一輛長河南斗星轎車,跟在邵洋的車子后面。
作為一名合格的狗仔記者,曹宇超的跟蹤水平可以說是相當高了,若不是有了諾雅的提醒,邵洋還真的很難察覺,這輛南斗星是在一路跟著自己。
曹宇超沒有一味的跟在邵洋車子后面,靠著對本地路況的熟悉,這輛南斗星時而跟在邵洋車后,時而會超過邵洋開到前面,有時候甚至會做出預判,拐到其它的街道上,然后再從某個路口拐出來繼續(xù)綴在邵洋車后。
對于業(yè)務水平如此出色的狗仔,邵洋也不得不在心中給個大寫的‘服’字。這水平,多半是從蘇格蘭場受過培訓回來的吧?估計剛入行的特工外勤也不外乎就是這種水準了。
車子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鄭敏惠,此刻卻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樣,因為邵洋的車才開出沒多遠,鄭敏惠就發(fā)現(xiàn),洋哥他并沒有按照自己的指引前進。
鄭敏惠此刻內心的情緒也很復雜,猜測著邵洋這是要把自己帶到什么地方。她也不敢說、更不敢問,只是在心里不停的糾結著。
之前看到過很多明星‘稅’粉的新聞,不會讓自己也趕上了吧?洋哥不像是這樣的人??!可如果真如自己猜測的一樣,那自己該怎么拒絕對方呢?
鄭敏惠從小就是個潔身自好的好姑娘,雖然她并不介意跟偶像洋哥發(fā)展一段美好的感情,但那必須是以雙方對彼此坦誠相待,確實從感情方面為出發(fā)點才行。
只是在欲望的驅使下,進行生理上的接觸,鄭敏惠還是敬謝不敏的,自己的偶像也不行。如果真發(fā)生這種事,鄭敏惠覺得自己可能會相當?shù)氖?p> 可眼看著車子越開、四周越冷清,最終駛入了一片人跡罕至的汽車公園叢林中時,鄭敏惠的心,終于提到了嗓子眼。這里一看就是個偷情的好地方,即便車子震動的力度大一些,怕也不會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邵洋,我看錯你了!’已經(jīng)靠到車門邊,一手摸著安全帶的卡扣,一手摸著車門開關的鄭敏惠,兩眼機警如防賊一樣盯著邵洋,腳下悄無聲息的脫掉了高跟鞋,免得呆會逃跑時崴腳。
她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如果邵洋真的圖謀不軌,那自己就先按下卡扣解開安全帶,然后就給他一巴掌,同時開門下車跑路。
而一直跟在邵洋車后的南斗星里,眼見陸虎拐進了汽車公園背后的樹林,曹宇超一邊兩眼興奮的握著方向盤,一邊在心里暗罵:‘狗男女,大白天的就忍不住了,這是要野戰(zhàn)加車震的節(jié)奏啊?!?p> 可轉念又一想,自己若是拍下了等會的勁爆畫面,非但能借此發(fā)達,沒準還能以此威脅鄭敏惠,達到一親香澤的目的,曹宇超這心就忍不住又開始躁動起來。
把車遠遠的停好,曹宇超拿著自己的手機下了車,今天他雖然是被派去采訪平價肉的新聞,但手頭卻并沒有拿著專業(yè)的攝像器材,畢竟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什么素材都有,找一張不需要授權的用就行。好在現(xiàn)在的手機像素基本都過關,拍照什么的也勉強夠用了。
再加上那對狗男女戀奸情熱的時候,肯定也投入的不行,未必就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靠近,曹宇超認為,自己還是有很大可能拍到證據(jù)的。
曹宇超鬼鬼祟祟的,向遠處陸虎靠近的時候,車里鄭敏惠的精神已經(jīng)緊繃到了極致,每一秒都在防備著邵洋化身為狼。
可想象中的那些畫面,最終并沒有發(fā)生,邵洋不但沒有向她虎撲上來,反而開口問出了讓鄭敏惠驚訝不已的話。
“小鄭,你是不是有個做狗仔的同學叫曹宇超?”
鄭敏惠當時就是一愣,下意識的就給出肯定的回答:“對啊,這個人可討厭了,從高中就開始糾纏我,我拒絕過他好多次……誒?等等,你怎么知道這人的?”
邵洋沒有回答鄭敏惠的提問,反而伸手掰動后視鏡,把鏡子調整到了方便鄭敏惠觀看的角度。
隨后,鄭敏惠就通過后視鏡,看到了后面那個鬼鬼祟祟朝這邊靠近的人。雖然因為離得遠,從后視鏡里很難看清來人的樣子,但鄭敏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曹宇超。
畢竟這個人給她的印象太深了,從高中時就追求過自己,最近又跟自己搬到了同一個小區(qū),鄭敏惠又怎么可能會認不出來?
“他怎么會跟到這兒來?洋哥你又怎么會認識他的?”鄭敏惠心中涌起好多疑問,當下開口問道。
邵洋沒回答她的問話,輕聲的說了句‘呆在車里’之后,抬手推門就下了車。
曹宇超發(fā)現(xiàn)邵洋下車,連忙藏身在一顆小樹的后面,完全沒考慮,這樹是否能為他提供有效的遮擋。
‘他發(fā)現(xiàn)我了?不!不可能!我一路上隱蔽的都相當?shù)轿?,他的注意力又肯定大半都在鄭敏惠身上,不可能輕易的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說不定,這個邵洋是下車要拿什么東西而已。’躲在小樹后,曹宇超不斷的安慰著自己。
直到他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曹宇超才慌了手腳。悄悄的探出頭,打算看看眼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結果他才一冒頭,視線就跟幾米外的邵洋撞個正著。
心中大駭之下,曹宇超轉身就跑,他沒想到,邵洋真的發(fā)現(xiàn)了自己,看著人高馬大、年輕力壯的邵洋,曹宇超可不認為自己能在對方的手下討到什么便宜。
總算曹宇超還清醒,沒有慌不擇路的瞎跑,只用了不到兩分鐘,就回到了停在樹林外的南斗星上。
關上車門,曹宇超轉動車鑰匙打火,可讓他郁悶的是,自己的車,在眼下這么關鍵時刻,竟然掉了鏈子,發(fā)動機的馬達不停的轉動,可車子卻沒有任何發(fā)動起來的跡象。
諾雅早就黑入了他的行車電腦,曹宇超能打的著火才是見鬼了。
滿頭大汗的曹宇超,一邊不死心的轉動手里的鑰匙,一邊透過車窗觀察著樹林的方向,當他看見邵洋不緊不慢、溜溜達達的走出樹林時,曹宇超終于手足無措的亂了方寸。
‘完了,就算現(xiàn)在能跑掉,他也肯定能記下我的車牌,從而確定我的身份。’意識到這一點,曹宇超趕緊鎖死車門,然后開始把手機里,先前偷拍的照片往云盤上傳。
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遺憾的是,諾雅早就封鎖了他手機的聯(lián)網(wǎng)功能,進度條就那么安靜的躺在那里,一丁點前進的意思都沒有。
‘草泥馬的通訊運營商,收老子那么多錢,現(xiàn)在居然沒信號?’曹宇超都快急瘋了,手機里不但有邵洋清晰的樣子,還有鄭敏惠買完東西上車的照片。
‘咚咚咚’的聲音響起,邵洋站在南斗星的車門外,伸手敲響了車子的玻璃。
“下來吧,咱們談談。放心,我是個文明人?!避嚧巴?,邵洋的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居高臨下的看著車里的曹宇超。
曹宇超按動車窗升降按鈕,想把玻璃放下條縫隙來,可他一按之下,玻璃就直接向下降去,任他怎么向上扳動,都不起絲毫作用,直到玻璃降到車門里,曹宇超終于跟邵洋菲斯吐菲斯了。
這一刻,曹宇超感覺今天自己簡直諸事不順,現(xiàn)在連個小小的玻璃升降器,都在跟自己作對。再也沒有之前剛發(fā)現(xiàn)邵洋時,覺得今天是幸運日的那種想法了。
“我不認識你,你別過來?。∥揖婺?,我……我報警了??!”因為過于緊張,曹宇超口不擇言了都。
邵洋的嘴角上翹,好整以暇的悠然道:“報吧,你不報我也要報的,順便你也好好跟警察解釋一下,你手機和云盤,以及家里電腦上,那些偷拍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曹宇超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沒想到,自己這點隱秘的癖好居然會被人發(fā)現(xiàn),而且他也想不通,邵洋是怎么會發(fā)現(xiàn)這事兒的。
“你……你別瞎說,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這一刻,曹宇超后悔了,早知道應該見好就收的,哪怕只憑鄭敏慧上了邵洋車的那些照片,他這個月的嘉獎也是穩(wěn)了的啊。
現(xiàn)在可好,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未可知,而且邵洋竟然窺破了自己的秘密,這讓曹宇超有種被人扒光衣服,扔在人群里的恐慌感。
“是不是瞎說,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待會兒警察來了,事情也會真相大白的?!笨粗樕n白的曹宇超,邵洋的惡趣味發(fā)作,拿出手機作勢嚇唬他說:“你猜是你找的警察先到,還是接我報警的人先來呢?”
‘擦,他也要報警了!’曹宇超這下更慌了。低頭看了看一丁點動靜都沒有的進度條,曹宇超決定認慫了。
他手機里,確實有太多見不得人的東西,就算能刪,可家里跟云盤上的卻還在,雖然不知道邵洋怎么會知道自己的這些隱私,但既然人家都點出來了,自己恐怕就是想抵賴恐怕都很困難。
雖然那些偷拍的照片只是些裙底和領口之類的位置,可架不住數(shù)量巨大。曹宇超本身就是當記者的,弄點隱蔽的拍攝器材不算難,他這個小癖好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十多年了,積攢下的偷拍照數(shù)量,足以用海量來形容。
雖然不至于被判刑,但關幾天絕對是夠格了。而一旦因為這種事進了局子,非但他眼下的工作定然會不保,恐怕以后也很難再從事相關職業(yè)。曹宇超剛買的房,貸了足足三十年的款,他可不能丟掉這份工作。
權衡再三之后,曹宇超推門下車,高舉雙手表示自己并沒有惡意,然后語帶哀求道:“邵先生,我錯了,我不該偷拍你跟鄭敏慧,求你放我一馬,我……我這就把之前拍的照片刪掉?!?p> 邵洋看著曹宇超,略帶調侃的問道:“你剛才不是說不認識我么?”
曹宇超苦著臉,陪著笑說道:“邵先生您就別跟我這樣的人計較了,是我錯、都是我的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給我個機會吧,我這就把照片刪了,求您千萬別報警抓我。我背了不少貸款,真不能丟了這份工作,我改!我絕對會改!”
聽著曹宇超對自己的稱呼從你變您,看著這貨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邵洋也懶得跟他廢話了。
諾雅已經(jīng)檢索過曹宇超偷拍的所有圖片了,大多都是在公交、地鐵之類人群擁擠的地方,拍的一些領口和裙底的春光,性質雖然惡劣,但尺度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如果這些照片中,哪怕有一張是在廁所或者浴室里拍的,又或者曹宇超偷拍的對象哪怕有一個未成年人,這事兒都沒得任何商量。
現(xiàn)在嘛,狠狠嚇嚇他,讓他改了這毛病就好。畢竟這種事兒就是進了派出所,也是關幾天批評教育一下到頭了,還到不了拉出去槍斃的程度。
“我想刪照片,還用得著你動手么?”邵洋為了嚇住曹宇超,不得不裝出一副嗤之以鼻的不屑神態(tài),總得讓他有所顧忌才行。把電話拿到耳邊,邵洋裝模作樣的說道:“給我格了曹宇超的手機!”
曹宇超聞言就是一愣,隨即想到可能是鄭敏慧告訴了邵洋自己叫什么,剛要釋然,他就驚懼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竟然真的如邵洋所說,開始了格式化的進程。
而且跟普通格式化不同的是,屏幕上除了下方的進度條之外,還有一行血淋淋的大字:‘我會好好盯著你的!’
驚呼一聲,曹宇超差點把剛買的手機扔出去。他迅速想到了一個人,不、應該是一個傳奇——A神!
傳聞中邵洋的終極粉絲,在霍義與楚漢江抹黑邵洋的事件中,一直站在邵洋背后力挺他的大神!
雖然很多人都猜測,邵洋跟A神有著親密的聯(lián)系,但這個說法一直缺乏有力證據(jù)的支持。可現(xiàn)在,曹宇超已經(jīng)可以百分之百的確認,這個猜測絕對屬實。
這是一個遠比‘邵洋私會空姐,密林車中偷情’更勁爆的大料,可是曹宇超不敢爆,也爆不出去。除非他的余生都不想過了,否則挑釁A神純屬老壽星上吊。
而且人家邵洋就這么坦坦蕩蕩的,表露出跟A神的這份關系,怕也是對此有著絕對的信心,知道憑自己這種小角色,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來。自己竟然跟蹤這樣的人,竟然還鬼使神差的想爆人家的料,想想都讓曹宇超覺得后怕。
“三個條件!”
邵洋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朝對方比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說道:“第一、改掉你偷拍別人的小癖好,再犯的話后果自己想。第二、以后別再糾纏鄭小姐,她說了她不喜歡。最后,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否則我保證有方法讓你永遠閉嘴!”
看著邵洋把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曹宇超下意識的點頭如搗蒜,只要能讓他熬過這關,邵洋的這些條件,曹宇超都能答應。
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離邵洋遠點,這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
“邵先生您放心,我會遵照您的指示做的,回去我就刪掉那些東西,以后保證再也不做這種事了。今后鄭小姐出現(xiàn)的時候,我一定退避三舍,絕對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了。而且我發(fā)誓,關于今天的一切,我都會守口如瓶,一定不會跟任何人提起。謝謝您給我機會!”
曹宇超面向邵洋一躬到地,心里面有股子絕處逢生的竊喜。
“你電腦和云盤里的東西,已經(jīng)有人幫你代勞了,這個問題不用你操心。現(xiàn)在,你可以離開了。記住,會有人替我盯著你的,希望你能說到做到?!?p> 說完這句話,邵洋當即轉身邁步就走,他相信,曹宇超應該知道該怎么做了。
目送邵洋離開,曹宇超這才松了口氣,靠在車門上,他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好大一片。轉頭上了車,曹宇超不禁發(fā)起愁來,自己的車子好像拋錨了,這要怎么離開?
就在他琢磨著,要不要從車里找找保險公司的電話,叫個拖車過來的時候,之前似乎壞掉的駕駛位車門的玻璃,竟然自己升了上來。更詭異的是,此刻車子的鑰匙門還處于關閉的狀態(tài),電都沒通!
被嚇了一跳的曹宇超,剛想檢查一下眼前這是個什么情況,讓他更加驚駭欲絕的事情發(fā)生了,車子竟然在沒人擰動鑰匙的情況下,自己打火啟動了,而且車里的收音機突然自動開啟,滋啦滋啦的嘈雜聲中,一個猶如電子合成般的機械聲音響起:“我會盯著你的!”
聲音很快落下,收音機里也傳來了正常的節(jié)目播放聲,而此刻的曹宇超則瞪大了眼睛,癱軟在座位上,猶如一攤爛泥一般,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貪婪的呼吸著每一口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