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空寂,星月隱暗,人間五月正為春末,春草芳菲。山下樓房從立,縱橫城內(nèi)的街道上卻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遠在山之上,洞之內(nèi)正有兩妖盤坐陣內(nèi)吞噬生人魂魄,伴隨法陣運轉(zhuǎn),陣內(nèi)方位嬰孩少女失去生機,化為枯骨黃沙。
良久,吸納煉化凡人魂魄的鬼車鳥睜開眼眸,一陣森森然散布洞內(nèi),眸子黑光閃爍,詭譎無比。
“還差最后一個了?!?p> 男妖呼出一口濁氣,緩緩起身來,仔細端量著周身狀況,身上的魔氣腐蝕已經(jīng)被淡去不少。
旁坐的女子也隨之開眼調(diào)息,男妖輕輕扶起妹妹,兄妹兩看著對方日趨好轉(zhuǎn)的狀況相繼一笑,女妖說道:“純陰少童少女魂魄果然管用,很快便能擺脫該死的魔氣?!?p> 霽樂劃過妹妹暮曈長發(fā),替她梳理著,道:“只可惜那最后一個女子居所有神獸之氣庇護,實在難以捕獲?!?p> 暮曈低垂著腦袋,任由哥哥梳理著長發(fā),他們依舊保留著替家人梳理羽毛的習(xí)慣,不過化作人形后,羽毛也就成了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
“也不知從哪冒出的幾個仙女阻攔我們,若非我們兄妹二人深受魔氣腐蝕,也不必受這委屈,早就殺回去了?!?p> 霽樂繼續(xù)地悠哉梳理頭發(fā),說道:“那幾個仙女固然可惡,但我們的緊要任務(wù)便是恢復(fù)實力。
此時與天界之人沾染關(guān)系并非明智之舉”
暮曈點頭同意,心里一番思度,越想越覺魔族之人可憎,無緣無故地毀家園,殺族人此仇不報她與兄長誓不為妖!
“可僅憑我們恐怕難以對付魔族千軍萬馬……”
暮曈沉默不語,她恨不得將魔族之人千刀萬剮,但理智使她辨清兩方差距。
“魔界人多勢眾,即便我們一族全存也難以掀起風(fēng)浪,當今唯有與其他妖族聯(lián)手才可與之抗衡?!?p> 聽到暮曈這話,霽樂停下手中動作。
霽樂雙手擔在妹妹肩上,目光深沉地望向洞口,那是他們家鄉(xiāng)之方。如今卻被鳩占鵲巢,同族死的死傷的傷,殘余幾妖想要奪回祖居之地談何容易。
暮曈說的沒錯,只憑他們是無法與魔人抗衡的,只有聯(lián)合妖族才可與之對抗。
僅靠他們二人無異于以卵擊石。
世間妖族多居妖界受西方天帝護佑,只有少數(shù)部族散居人間未受庇護。
霽樂重重嘆嘆下一口氣,說道:“為今之計求西帝主持此事,求公道才是上策?!比粢绱耍麄儽阈钁?yīng)對新的問題,“我們在此地作為已被那幾位仙女所知?!?p> 霽樂停頓幾息,接著道:“殺了她們是必然,但為保萬一這個九江城還是不留活口為好?!?p> 他實不想此時與天界之人沾上關(guān)系,但那幾個仙女都已知曉他們作為,能做的也只有將她們鏟除罷了。
霽樂看了眼已化為白骨的尸骸,心底里沒有絲毫波瀾,人是因他們而死,又怎會悔改。
暮曈不加思索地應(yīng)聲同意:“我聽哥哥的。”
流緒微夢,又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翌日,九江頭牌歌姬白鳳兒三日后詩樂會的消息傳遍城中,人們不僅僅是對平日大門不出的白鳳兒感到好奇,更是對在此特殊時期舉辦舞樂會的她嗤笑。
以往樓中詩樂會談,白鳳兒親臨少不了銀兩花銷,這次又是將場子挪到山腳,預(yù)計價格也會貴了不少。
城中女子們多了份談資,議論紛紛,或多或少都有對此次樂會嘲弄,花銷不菲,時局不穩(wěn),誰又愿出門冒險。
毓媽媽是不擔心這次收益幾何,從池云那她已經(jīng)收了不少細軟,就連洛家也已承諾保護白鳳兒安全,而她本人也是極愿這場詩樂會。
如此多方滿意,她何樂不為。
空房內(nèi),白鳳兒吃力地取出深藏的琴盒,撣去灰塵啟開。
古琴一身漆墨,琴弦緊繃,琴額之上雕刻一條龍形小獸,女子柔夷輕撫琴身,目光幽邃睹物思舊,沉入過往那段回憶之中……
洛府
明麗少女聽了姐姐私語,被驚的目瞪口呆,半晌吐不出一個詞字。
震驚之余緩了許久才回過神,說道:“想不到那女子竟是我們老祖宗的阿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真能見到神仙!”
洛菀掃了掃房內(nèi),示意洛茹低聲,說道:“你輕聲些,這事我可只與你一人說道,莫讓族中其余人等知曉,明白嗎?”
洛茹激動地晃著洛菀的手,說道:“我會的,我會的,那我們什么時候去拜見先祖姑?”
洛菀無奈地搖搖頭,說到:“別想了這位先祖姑受老祖宗所托,忙于鏟除九江妖禍,我們這些小輩還是別去打攪她為好。”
聽到這話,洛茹原本明亮的眼神暗淡些許,清澈的杏眼里起了薄霧,斂起唇上笑意道:“好吧,那真是可惜?!?p> 洛菀明白洛茹會如此失意難過,她從小就聽家里長輩講,洛家修仙之代沒落前最后一位飛升先祖是位女子,正是如今他們老祖宗的姐姐。
先祖故事里將這先祖姑描繪的天花亂墜,因此洛茹從小就崇拜家譜里的先祖姑。
眼下與心中崇敬之人身在一座城池,近在咫尺,卻無法交流諸多崇拜贊美之詞只能絕于口中,難免失意。
洛菀撫著洛茹腦袋,安慰道:“好了莫要沮喪,待妖邪誅殺之后,自會有機會與先祖姑談?wù)摗!?p> 洛茹沒說什么,點了點頭。
而她所崇敬之人,此刻正在客棧內(nèi)潛心修行,而嚴清秋與池云則在城外熟悉自身法器,幾人都在幾日后惡戰(zhàn)做準備。
嚴清秋自不必說,先是饌饈樓蒹葭之事,再是衡天晷被毀天界封禁,苦有上品仙器在手卻鮮少有機會施展。
這番來城外與池云熟悉法器要義,小試威力。
池云兩萬歲時得王母娘娘賞賜仙器浮觀尺,她常年居于瑤池恪盡職守,仙器對她而言作用甚微,得此法寶也是束之高閣。
距離浮觀尺上次現(xiàn)世已過五千年之余。
池云正反翻看著手中兩尺藍玉浮觀尺,“四萬年來我是從未用法器與人爭斗。”說著學(xué)起長平先前模樣挽劍花,“果真生疏了?!?p> “我與你相識百年,還從未見過你的法器,這番終于舍得拿出來讓我開開眼了?”
池云輕笑,輕點嚴清秋額間,說道:“別貧了,我素日待在瑤池里,鮮少有需要法器的地方。
這玉尺擅于控物御水,恐怕實戰(zhàn)方面作用不大?!?p> 說著看向嚴清秋手中小巧冰蓮,“你這法器雖看著玲瓏精致,可我還是能感到其中的強悍仙力,真不愧是上品仙器。”
“天帝陛下謂言此法器善凝冰駕雪,霜結(jié)百物?!?p> 說罷,嚴清秋手持璇巽蓮,翻手覆掌間注入仙力,而后向前猛然一推,自冰蓮中一道藍光迸射而出,五丈土壤頃刻間化作堅冰凍土。
池云看著以兩人為點擴散的冰面,不禁撫掌感嘆:“法器的確強悍,但能輕而易舉便地掌握如此仙器,不愧是你。
依你方才的仙力來看,上品仙器的饋主傳言,所言非虛?!?p> 經(jīng)嚴清秋方才試驗,池云已十分確信嚴清秋得了法器饋主,修為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