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擇和以前一樣,繞道去后門。
不得不說四百年來,洛家家宅擴建了不少,看來當初那件事對他們造成的影響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嚴重。
她繞了好久才找到后門,正要進去時,一位婦人正端著鍋從中走出,其人外形衣著皆與圓兒描述無二。
長平猜測著她便是圓兒母親,上前試探問道:“夫人可是圓兒母親?”
那婦女聞聲轉身:“正是,娘子是?”
長平頷首:“先前路上遇見圓兒那孩子,說是姐姐至今未歸,來洛府尋找母親,一起尋找阿姐,我怕她一個小孩在外出事,便讓她回去與父親一起,這特地來支會夫人?!?p> 婦人卻不見慌張模樣,柔聲謝道:“有勞娘子了,待我將這鍋放回便回家尋找小女?!?p> 婦人正要回去,被長平一聲喊?。骸胺佩伿滦?,找女兒要緊,夫人大可將鍋交于我,自己先行回家。”
“也好就有勞娘子了,將鍋放到西邊那房子里就行,里面人不少,娘子也是能認出的,這就托付給娘子了?!?p> 長平結果鐵鍋,身子不由一沉,婦人交代后匆匆離去。
長平周看了看四周,“自家女兒不見蹤影沒有一絲急迫,這莫不是個后母?”說著信步跨入門內。
入內便不由感嘆,四百年來的變化確實很大,后院也已翻新重建,只怕記憶里的路徑也已經被抹除更改。
“變化還真是大啊?!?p> 長平步履輕盈走向西邊,不遠處的三兩棟屋里進進出出著不少人,她看了看掛在手指上的灶糖。
“沒必要在這多耗時間,還是早些時候看,早些回去。”
她向前走了些距離,將那鐵鍋隨手放在臨近的樹下,施法隱去身形,在洛府里開始尋找。
“被洛家這些小輩稱作老祖宗,其地位必然不低,那其寢室也必然不同尋常寢屋,那么……”
憑著仙人的清明耳目,施展洞聽術,在府內探聽那位老祖宗的住處。,耳里傳來了不少人語∶
“最近城里總是丟人,我可得小心點別被抓去,上天保佑啊……”
“天哪,連苓兒都有人求親了,怎么我還沒是無人問津?。 奶煲蝗ピ吕蠌R拜拜……”
“洛菀死丫頭今天又吃嗆藥了嗎?從山上下來后一直這樣,逮到誰就一通臭罵。我看林家公子去舞瑟樓還是改日再說……”
“你說我該怎么辦?他們兩個整日為我吵來吵去,我不想看他們?yōu)槲掖蛳氯ィ墒俏乙呀洀牧肆蠣?,我該告訴他們嗎……”
“說什么好姐妹好朋友!不就是下雨天害冷借你相好暖個床怎么了……”
府中人們的話不斷傳進長平耳里,不過都沒有絲毫有用的信息,著實噪耳。
“唉,真是沒有任何有用的價值?!遍L平收起洞聽術,倚著欄桿眺望,輕聲低嘆。
在另一頭走來了幾位婢女打扮的人,她已隱去身形,自然是不怕被人看見。
那群婢女邊走邊交談著什么。
“好了別哭了,老祖宗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對啊對啊,不要多想,老祖宗人那么好,上天一定會庇佑他的?!?p> 一聽是有關洛老祖宗的事,長平又來了興致,趕緊向幾人湊過去。那群婢女正圍繞著其中一位,安慰著。
那年紀較輕的婢女擦著眼角,抽泣著:“我知道…可是…看著老祖宗…那樣子真的是打心里難過,東院…那邊的人說…老祖宗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我真的害怕……”
周圍的婢女臉上神情黯然,低頭不語。
一直在旁竊聽的長平心里更加困惑,難道這洛老祖宗還真是好人一個?竟能引得這些婢女為其傷感。
她仍是不信,順著洛家人曾經的做法想了想,“這姑娘該不會……又是哪房的私生女。”…
這個想法很快又被打消,猜想只做無用功,她還是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
聽那些婢女的話,洛老祖宗住在東院,長平望了一眼東方,即刻動身。
幸運的是洛家的重建沒有太大的改變,一些屋子還是如當年一樣的布局位置。
凡間五月,晚風送爽,種植在旁的花朵爭奇斗艷,一派盎然生機,裝點著夏日風色。但長平沒有空暇欣賞這里,她不知為何,心里忽然中急躁起來,不知為什么想要見到洛家老祖宗的想法更加強烈。
她漸漸地跑起來,想盡快去東院見那位為人稱贊的洛老祖宗。
她過于焦急,亦或許是因處在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忘了自己是何身份,她已經是仙人,完全可以騰云飛行,她忘了,像是凡人一樣的跑著。
驀地,緊促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停在一做院子前。那院子外墻粉白,青藤爬滿了白壁,青磚綠瓦。厚重的棕色木門緊鎖著,阻斷內外世界。
長平愣在原地,懷疑自己看見的是否真實。這院子并非是東院,而是她自己曾經居住的白山院。
她以為自己飛升后,整個洛家人會對她恨之入骨,自己曾經留下的痕跡會被他們通通毀滅掉,這座白山院必然最先遭殃。
可是并沒有,它依然完好如初,而且變得更新,沒有留下一絲歲月的破舊痕跡。無論是門前的石子路,還是兩側栽種花樹,以及巨石都和四百年前如出一轍。
她困惑不已:“怎么會呢?白山院居然還存在,他們居然沒拆毀這里?”
這便是最令她不解,應該沒有那個洛家人會保留自己的痕跡,或許除了他……
她揣度著,也許他們留下這一處屋舍,只是為使后人銘記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記住曾經有一位先人做了多么大逆不道之事,令人唾棄。
或許一切如她所想,或許自己的名字已經載入《惡冊》里被當成了反面典型來警戒后人了。
不過已經都不重要了,難道自己還要在乎他們對自己的看法嗎。
對洛家人都已經沒什么情感了,而自己也已經與他們劃清界限,摒除聯(lián)系。
現(xiàn)在她是蘇宓,不再是當初那那受盡委屈侮辱的洛清荺。
長平沒有再多做停留,她還是記得為什么來洛府,繼續(xù)朝東院奔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