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李家的小院門被敲響。
素伊娘聽見了聲響，連忙去開門。
“恒兄弟，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嫂子~”
祁恒垂下頭，拿著的竹簍，遞給素伊娘，他耳尖微微紅著。
“嫂子，這是我在山上看見的，瞧著眼熟，您看看是不是嫂子您家的?！?p> “還有~”
祁恒把另一只手上的水壺拿出來，遞到素伊娘親面前。
“還有這水壺，看見也像是嫂子家的~”
素伊娘一瞧，借著光線，還真的是她家的。
她接過那水壺，拿過那竹簍。
“麻煩祁兄弟了，這東西怎么會在山上？”
昨晚她交代了素伊要上山撿些干引火的樹葉回來，今日她從鎮(zhèn)上回來問她，撿了沒有，素伊卻搖頭。
她當(dāng)時還說了素伊幾句。
可現(xiàn)在？
裝樹葉的竹簍？
被祁恒送來了？莫非是那丫頭落在了山上？
“多謝恒兄弟了，麻煩你跑一趟啊。”
祁恒搖頭。
素伊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感覺他今日有些怪怪的，素伊娘想起了一事，“對了，祁恒，明日我家素伊及笄，恒兄弟要來吃飯啊?！?p> 及笄？
對了，他還給素伊買了及笄禮呢。
想到她及笄，想到之前他想著的等她及笄了，等她終于大了，他問清楚了她的想法，他就來，提親的。
可現(xiàn)在……
“好，我明日一定來?！?p> 他連嫂子都忽略掉了，干脆不叫了。
兩人順便說了幾句，祁恒走了。
李家小院里，素伊偷偷看著自己娘親進來，手上還拿著她今日上山前帶的東西。
想起那東西，就是在看見祁恒時，她拔腿跑了，落下的。
后來，她逃出了山洞，哪里還會記得那東西。
后來回了家，娘親問起來，她才想起自己落在山中了，可不想被娘親罵，她干脆說自己沒去撿，想著明日找個空閑上山去找。
現(xiàn)在，是他給送來了？
素伊把身子背靠在門框上，想了想白日的事情。
臉燙了，真討厭，她在心里罵了他一句。
不過，他白日解釋他和周姑娘的事情，他還問自己為什么不理他。
素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臉，還沒來得及多想，她聽見了腳步聲，接著她娘的聲音傳來了。
“素伊，你睡了沒有？”素伊娘把那東西放在灶房時就來敲自己閨女的房門了。
素伊本想躲著她娘的，哪成想，她娘親已經(jīng)推了門，她晃了晃，連忙站好了身子，她這門剛剛偷看時本就沒有反鎖。
素伊娘已經(jīng)推開門進來了，素伊趕緊閃到了一旁。
房中亮著油燈，油燈光線明亮。
“你在這干啥子？”
“沒干啥啊?！?p> “今日下午我從鎮(zhèn)上回來問你去撿干樹葉沒有，你不是說你沒去？現(xiàn)在怎么你祁叔又在山上瞧見了咱家的水壺？竹背簍？”
她仔細瞧著自家這個閨女，有些懷疑她為什么要騙她。
素伊怒怒嘴，想起祁恒來，這個混蛋，誰要他送來的？誰要他拿下來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她娘的模樣，突然想了想，又假裝可憐兮兮。
“娘，我這不是白日上山去撿了嗎？后來瞧見山中一片熟了的羊奶果（當(dāng)?shù)匾环N秋日熟的野果），又把竹簍和水壺放在一遍，去摘羊奶果了，摘著摘著，就走遠了，把那竹簍和水壺也給忘記了?！?p> “我下山時，拿了一把羊奶果呢，本來還想留給您和爹爹嘗嘗嗎，哪知道娘親您和爹爹回來的晚了，我也就先吃了。”
“吃了后，才記起來，還有竹背簍和水壺落在山中了，可看著天色晚了，不敢上去了。”
“這不您后來問起來，我怕挨罵，就說自己沒去?！?p> 素伊娘見她這般說，臉上倒是好了不少。
“我不是交代你不要上山嗎？”
素伊一聽，垂下頭。
“算了，明日你就要及笄，你去燒鍋大熱水，好好把身子洗干凈，再洗個頭，明日你穿件嶄新的衣裙?！?p> 素伊點點頭，乖乖推著她娘出門，自己去了灶房。
灶房中。
亮著一盞油燈，素伊打水洗鍋，打水進鍋中，蓋好，蹲在灶洞前開始生火。
灶洞里火苗一閃一閃的，素伊的思緒也不知道飄哪去了。
“啪~”
一道被燒的柴禾開裂，打斷了素伊的思緒，她看了一眼灶洞，添加了幾段柴禾。
素伊心里有些復(fù)雜，有些怪怪的。
因為她看見木柴想到了祁恒，想到了在祁恒院子灶房前撿起的那根木柴~
又想起了那日。
她心里懊惱，罵了祁恒一遍，還罵了自己一遍，她不是應(yīng)該討厭他？應(yīng)該暴打他一頓？
應(yīng)該罵他一頓的嗎？
可為什么見了他，下不去手了？
明明那日他喝醉了，她可以動手暴打他一頓的！
可，下不去手。
居然還想什么不能趁人之危？
呼，他倒是喜歡趁人之危？以大欺小了？以強欺弱了？
“哎~”
素伊嘆了一口氣。
算了，下不去手，那就冷著他，不理他，誰叫他，那么無恥。
她往灶洞里，添加了幾根木柴，沒過多久，鍋里的水燒開了。
素伊澡洗好，穿著嶄新干凈里衣回了房，找干帕子擦頭。
素伊娘聽見了動靜，去了耳房，在耳房里把她的臟衣服收拾好，又去灶房打了一鍋水，準(zhǔn)備燒好了一會自己洗漱。
水燒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子，打水洗了洗手，然后去了素伊的房中。
素伊坐在大炕上擦著頭發(fā)，她走上前，坐在素伊旁邊，拿過素伊手中的帕子，一點一點的輕輕給她擦拭。
“這頭發(fā)，得擦干透了才能睡，不然第二日會頭疼，為娘和你說的，你要記住。”
“嗯，知道了娘?！?p> “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啊，娘親教你的，你都要牢牢記在心里，明日等你及笄了，你就是大姑娘了，往后，也是要做人家娘子，做人家娘親。”
說到這里，素伊娘又有些感嘆。
“素伊，等你及笄了，為娘一定好好給你相看個人家，當(dāng)然，也要你自己愿意?！?p> “這日子，真是快的很，轉(zhuǎn)眼你就及笄了，想當(dāng)年剛剛生你的那會仿佛還在眼前呢，這轉(zhuǎn)眼，你就要及笄了~”
她嘴上雖然在說著話，可手中動作很輕柔，很仔細。
素伊聽見她娘這么說，心里也有些感嘆。
“日子確實過的快~”
“是啊，轉(zhuǎn)眼間你就這般大了?！?p> 素伊聽見她娘親這番語氣，她撒嬌道：“娘親，我就算這般大了，我還是您貼心的小棉襖?！?p> “你這丫頭，還小棉襖，你啊，別氣我就行。”
“我可不就是娘和爹爹的小棉襖嗎？冷了會您們加衣，熱了會勸您們脫衣，嗯，就是知冷知熱貼心的小棉襖~”
“你這鬼丫頭?！?p> “娘，要不今天您就和我睡吧。”
“怎么？”
“我~我想到明日就要及笄的，有些緊張。”
“這緊張什么？你這丫頭~”
“要是等到你娘我再睡啊，那還要等上一會啊，我還要洗澡洗頭呢?！?p> “那娘你先去洗澡吧，我自己來擦頭發(fā)?！?p> “那好，我去看看水熱了沒有?！?p> 說著，素伊娘把手中的帕子給了素伊讓她自己擦頭發(fā)，下了炕，去了灶房。
素伊看著自己娘親的背影，臉上突然笑了。
她拿起帕子擦拭著自己頭發(fā)來。
擦好了，她下了炕，穿著鞋子走出了房中。
她家院子里有顆樹，她走到那顆樹下，黑發(fā)微干披散在腦后。
等她娘出來，頭發(fā)濕潤潤的。
素伊看見她娘洗好出來了，連忙跑去拿了一張小矮凳出來，放在院子，讓她娘坐在上面。
她去找了一方干凈的干帕子，給娘親濕潤潤的發(fā)絲擦拭起來。
夜色越來越濃了，秋日的晚間微風(fēng)刮過，小村莊中，一個小院子中，一個披著一頭已經(jīng)干了的青絲姑娘，正在替自己娘親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濕潤潤的發(fā)絲。
兩人邊擦還邊聊著什么，時光一點一點的流失，好在發(fā)絲也一點一點干透。
母女兩一起進了一間房中，素伊把房門關(guān)上，再把窗戶微微打開，好讓秋日的夜風(fēng)刮進房間散去些房中的炎熱。
油燈吹滅，脫鞋，脫外衫，上炕，躺涼席。
母女兩一起躺在涼席上準(zhǔn)備睡去。
素伊聞了聞自己娘親身上的氣息，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來，抱住自己娘親的一只手，閉上眼睛，一臉愜意的睡去。
素伊娘，側(cè)著頭，見自己閨女這般模樣，笑了笑，動了動身子，扯來薄被，把薄被一角蓋在自個閨女的肚子上。
第二日。
清水村在鷺橋鎮(zhèn)來說，算不上富裕，李家也算不上多么富足，可對自個閨女，很是疼愛的。
李家閨女及笄，請了村中關(guān)系好的吃了酒，李家那個侄子阿河也從縣里書院回來了。
素伊爹娘疼惜自家閨女，給她添了不少金銀首飾，外祖父送了她精美發(fā)簪，表弟阿河送了她一副書畫，和縣城里時興絹花，弟弟阿水給她備了絹花，是他用攢了許久私房銀兩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