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靜沉默。
鄧子煜疲倦的神色,似幾夜未睡又似未睡好的模樣,舒沫箏一開始就察覺到他的困憊,在鄧子煜打開副駕駛車門讓她坐進去時,她才會提出由她開車的要求,想讓他簡單休息會。
也許是真的累了,沒多久,鄧子煜疲憊的眼眸漸漸闔上,均勻的呼吸聲幾不可聞的響起,證明他已入睡。
舒沫箏開得很慢很穩(wěn),盡量小幅度的不打擾到鄧子煜的睡眠。
車穩(wěn)穩(wěn)的停了下來,已達到蜀香苑。
舒沫箏并不急著叫醒鄧子煜,坐在駕駛座靜等他自然醒。
長達一星期不見面不聯(lián)系,這是結(jié)婚三年來從未有過的現(xiàn)象,說實話,舒沫箏有些不習慣,她早已習慣鄧子煜每天出現(xiàn)在眼前的身影,每天通幾次電話的日常生活。
她以為鄧子煜會開口解釋,可惜沒有,他絕口不提,就像是沒有過一星期不在一起的交往。
這個話題算是不了了之了?
視線轉(zhuǎn)移到鄧子煜熟睡俊容上,他睡得似乎很不安穩(wěn),眉頭緊鎖,額頭上甚至浮起一層薄汗。
車內(nèi)浮臺上的抽紙盒里變成了空盒,紙早已用完,大概是剛用完還未來得及放一盒新的抽紙,舒沫箏打開儲物盒,準備更換新的抽紙,不想,一個文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眼入眼的便是最頂端‘離婚協(xié)議書’五個大字,秀眉微皺,疑慮著拿在手中,仔細閱看。
內(nèi)容不多,但不可否認的是,不多的內(nèi)容里全是關(guān)于給她的賠償,算是他對她愧疚的補償,算是他對她的賠禮道歉。
當看到簽字一欄里已簽上了字,鄧子煜三字寫的堅強有力,舒沫箏不知是該笑還是苦笑,她又該有個什么樣的心情。
這場婚姻對她來說是不幸的安排,是她不想要不想擁有的,可她從未想過離婚,在她心里一直認為,既然嫁給那個男子做他的妻子,便是相守一生,哪怕過得不快樂,過得不幸福,都要堅強走下去。
她以為鄧子煜不會主動解除這場勉強的婚姻,到最后不過是她的想法罷了,或者是鄧子煜厭倦了這種得不到結(jié)果的生活,想早早結(jié)束。
眼皮松動,有轉(zhuǎn)醒痕跡,不一會兒,惺忪眼眸睜開,這才發(fā)現(xiàn)早已到達蜀香苑,見舒沫箏視線放在車窗外,有心事的樣子。
“箏兒,怎么不...”睡醒后的嗓音還有著幾絲暗啞,本是享有迷人音質(zhì)的聲音,當撇到舒沫箏手里的文件時,驟然戛然而止,心臟猛然顫動,溫和面容上滿是愧疚及頹廢神色。
舒沫箏知道鄧子煜已醒,她沒有理會,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許是不知該怎么回應接下來的交流過程。
雖已早有準備發(fā)展到眼前的一幕,可是當真的發(fā)生時,后悔念頭撲面而來,直擊的他無處可逃。
他,可不可以退縮?
他,可不可以當做沒有簽過離婚協(xié)議書?
閉上眼,無力到失去了活力一樣靠在副駕駛座背上,憂慮再三,還是決定放棄這一段不該有的婚姻。
“箏兒,對不起”抱歉的話說出來,苦澀到干啞。
“箏兒,是我傷害了你”
“箏兒,我不求你的原諒,我知道我不被原諒”
“箏兒,我們離婚吧”
一句接著一句,說得斷斷續(xù)續(xù),說得痛苦不堪,滿滿的都是他對她深深的歉意和割舍不下的情意。
尤其最后那句‘箏兒,我們離婚吧’,是他用多大的毅力才能說出口的話?
視線移動到鄧子煜身上,目光一直緊緊盯看著他,或許是想看出他說得是真是假,或許是想看出他強裝鎮(zhèn)定面容下是怎樣的心思不一的謊言。
“離婚,好嗎?”目光對上舒沫箏的,再次開口請求,語氣再認真不過,無聲的在告訴舒沫箏,他并不是在開玩笑話,而是再認真不過。
舒沫箏突然想到,這次被離婚,如同當初強迫性的嫁給鄧子煜有何不一樣,都是全憑他的一句話,全是由他做主,她沒有一絲反悔或者說不的權(quán)利。
“你希望我怎么做”收回意味不明的笑,反問了一句,讓他告訴她她該怎么做。
會這么問算是另類的給鄧子煜反悔的機會?
如果鄧子煜會反悔,她依然是他的妻子,但,假如他堅持自己的違心,那么,她如他愿。
不離婚。
當然希望你說不離婚。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不管內(nèi)心真實想法如何,他不會再退縮,堅持走完最后一道過程,給舒沫箏一個解脫,也給他自己一個解脫。
鄧子煜只想放過舒沫箏,卻從不問離婚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束。
嘴張了張,開口而出的話就這么停了下來。
“箏兒,把你栓在身邊三年了,已經(jīng)足夠了,剩下的時間,不應該是我陪著你,你懂嗎?”收拾好惆悵情緒,真正的決定放手。
鄧子煜堅決的態(tài)度,舒沫箏不可能感覺不到,她也無力更改。
“好,我同意離婚”許久,淡淡的語音響起,她的神色沒有表現(xiàn)出有任何的神色,淡然道似乎沒有離婚這件事。
手伸向鄧子煜,他默契的從儲物盒里拿出簽名筆,擰開筆蓋,這才遞交到舒沫箏手里。
接過筆,快速瀟灑的在簽字欄一行簽下自己的名字。
舒沫箏三個字出現(xiàn)在白紙黑字的婚姻協(xié)議書上,這場婚姻算是走到了盡頭。
把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塞進鄧子煜懷里,不發(fā)一語的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突然,動作停了下來,頭也不回的問,“當初你為什么娶我?現(xiàn)在又是什么原因讓你提出離婚?”
問完后,似是不想聽到他給的答案,利索的下車,關(guān)上車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轉(zhuǎn)眼間,人已不見蹤影。
“結(jié)婚是為了想每天看到你的笑容,那么溫暖洋溢,我沒有想到的是,自從結(jié)婚后你再也沒有笑過”
“唐弦夜回來了,我知道你們心中一直有對方的身影,我不能再因為我的自私而讓你們失去彼此,所以我想放手,想離婚,想讓你回到愛人的身邊”還留在車里的男人,緩慢的低聲呢喃。
如果可以預知后果,他還會不會堅持當初娶舒沫箏的心,如果再有一次選擇,他想他依舊會有同樣的決定。
在他看來,婚姻雖走不到盡頭,但至少他擁有過,陪伴著她走過那么多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