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到鄧子煜同意舒沫箏走出鄧家大門,舒沫箏第一件事就是來到這里,可是曾經(jīng)的這里早已不復(fù)存在,同樣的空間,同樣的布置,卻獨獨沒有了他的身影,沒有了他的氣息,到處都是干凈整潔,唯獨酒房是一片凌亂,她還記得那酒房內(nèi)是怎樣的一種不堪,酒瓶到處橫倒,經(jīng)過三年的飄逝,她依然可以聞得到空氣中那濃濃的酒味,似是看得到他痛苦的獨自一人在那狂灌酒的身影,在那一刻,她長時間不曾疼過的心,狠狠的疼著、撕裂著,只因為她的愛人。
打開酒房門,眼睛巡視四周,最后眼睛停留在酒柜那個方向,落寞的呆愣,眼中漸漸浮現(xiàn)出傷痛。
經(jīng)過這么多天,當(dāng)她再次看向那里,還是會感到傷痛,感到心扎。
是的,是心扎,就好像有無數(shù)個針刺在她的心上,不見血,卻能感覺到那無法言喻的疼,她似乎也能看到當(dāng)時唐弦夜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在那里不停嗜酒,用什么樣的狼狽來掩蓋心中從此沒有她的傷痛,也能看得到她是用怎樣的心情來恢復(fù)以往的干凈整潔,她邊顫抖著,邊收拾雜亂的房間,努力壓下心里浮起的痛。
閉上傷痛的眼眸,不一會兒,睜開時已恢復(fù)好平靜,靜靜的關(guān)上門,走到主臥房時,遲遲不敢打開那房門,手慢慢從手把上滑落,最終轉(zhuǎn)身走進(jìn)身后的房間。
里面的回憶是她不敢接近,不敢憶起的畫面,那個房間有太多太多關(guān)于他的事情,亦承載著有關(guān)他們的回憶,她怕,怕腳步走進(jìn)去,那些畫面會一幕幕的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的堅強會崩潰,這一次,就讓她再當(dāng)一下軟弱的人吧。
房間是以粉色為主,粉色的墻面,粉色的衣柜,粉色的桌椅,大型心形圓床放于中間,與墻面成一體一線的桌子上放落張開著的筆記本,一個相框,那張照片上的舒沫箏有著狂傲的野性,和這間溫馨的暖流有著反比例,房間的主體,是那架大提琴,只見它靜靜的立在那里。
靜靜的,就像被人遺棄那般,孤寂又安靜。
習(xí)慣性的,腳步慢慢踱步到那架大提琴,坐落在傍邊的桃紅木高層地板,把大提琴放于兩腿之間,拿起琴弓放落在琴弦上,慢慢的拉起,慢慢的演奏。
夜色朦朧,似是最能與悲傷的曲調(diào)相結(jié)合,更加能襯托出那份傷感和念想的無助。
舒沫箏是感傷,是神傷,心情是憂傷、孤單、寂寞,和那深深的思念,可,她卻又是多么的堅不可摧,是不被任何外來神情所影響,不論如何,那堅毅有力的背部線條,黑暗無邊的夜色,為她朦朧間映出致命的傷痕。
她在演奏多年的思念,她在爆發(fā)著悲傷,用音律訴說著訴不出的苦,嘆不出的無奈,隱忍的傷愁。
布加迪穩(wěn)穩(wěn)的???,唐弦夜并沒有馬上下車的意思,手肘撐在車門上,手托著剛毅的下巴。
從國外回來,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不是這里,只是因為這里的回憶是最深刻的,也是最多的,舒沫箏的身影,舒沫箏的笑,舒沫箏的快樂,他自己的幸福,都是那么的清晰有力,他會害怕,害怕三年不曾進(jìn)過的房子,一旦進(jìn)去,不會再聞到有關(guān)舒沫箏的氣息,不再有他們甜蜜的味道,更不會有舒沫箏的身影,那是他沒有辦法所接受的。
抵達(dá)景龍苑,他的心在快速跳動,一下又一下,那么有力,那么聲響,良久都沒有漸漸淡化的意念。
看來,不只是舒沫箏這個人,凡是跟舒沫箏有接觸的事和物,唐弦夜都是無法克制,沒有自制力。
時間流過,不覺間在車內(nèi)停留了很長時間,努力壓下心中的悸動,終是解開安全帶,下車,一步一步的走過去,一點一點的拉近距離。
電梯上升到樓層頂部,電梯門緩緩打開,就在此時,旁邊的電梯門也一樣的被打開,兩個人同時邁開腳步,一個出電梯,一個進(jìn)電梯,此景,形成背道而馳的畫面,等到舒沫箏轉(zhuǎn)過身,按完鍵抬起頭時,唐弦夜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兩個人就這樣錯過,三年后的第一次見到的結(jié)果,卻不想是要錯過的結(jié)果,明明就差那么一點機會,明明是會見到的,還是會不如意,到底是上天的安排,還是本不應(yīng)該見到,又或者真的是時機不對。
昂首闊步的姿態(tài),穩(wěn)健的步伐,皮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無人的空間里細(xì)微發(fā)出,不一會,那聲音停止,唐弦夜已經(jīng)到達(dá),從口袋里掏出房門鑰匙,插入鑰匙孔轉(zhuǎn)動,門被輕易的打開。
腳剛邁進(jìn)去,屬于舒沫箏的氣息傳到唐弦夜的鼻翼里,是那樣的熟悉,那么的懷念,久久不散。
緊抿的唇角慢慢變得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浮起,來不及換鞋,開始尋找舒沫箏的身影,那個讓他想念的人兒。
這時的唐弦夜是驚喜的,是驚訝的,更是激動的,他沒有想到舒沫箏還會來這里,沒有想到舒沫箏還記得這里,他以為,舒沫箏早已把他忘記,早已不再對他有那么深的愛。
愛,那他可不可以認(rèn)為,舒沫箏來這里表示著她還愛著他,不曾忘記過他,他是不是還有機會擁有他?本來他都想好了,即使舒沫箏真的不愛他了,不管用什么辦法他都要讓舒沫箏重新愛上他,舒沫箏只能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也許這就是戀人之間的存點,可以聞到對方的氣息,可以知道對方的停留,只因為那個人深深的刻在骨髓里,他們有著不可斷開的牽絆,盡管久留的溫度不在,依然抵擋不了另一個人的所知。
當(dāng)房間一個個尋找完后,唐弦夜失望了,最后的期待消失得不見蹤影,再怎么相信,再怎么告訴自己,還是沒有舒沫箏的身影,她,早已離開。
臉部線條堅韌,硬氣而愁眉不展的神情,使得他周圍被一層冰凍結(jié),冰冷又寒涼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