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界?玄安國】
未出十日,北面的城池和城池便遭了秧。
臨云界各宗門紛紛出動,入世剿滅怨魂,也有宵小之輩趁機偷煉邪物,掀起一番腥風(fēng)血雨,多數(shù)修者更愿意作壁上觀。
“宗主!早就聽聞您要來?!?p> “清玥宗主來了?”
駐守在塵世幾名上清宗弟子紛紛擁入堂內(nèi),許多常年駐守在塵世弟子從來沒有見過傳聞中身為女媧后人的宗主,都圍過來來湊熱鬧。
在上清宗駐地清玥布下幾道防御陣法后,見到門口擠著幾名素未謀面的上清宗弟子,不由得微微皺眉,問:“爾等推推搡搡,成何體統(tǒng)?”
幾名弟子立即被嚇得不敢說話,韓音趕緊解釋:“這些是上清宗駐守在塵界的弟子,常年沒有回臨云界,故而想瞻仰師尊仙姿?!?p> “莫站在那兒了,進來說話。”清玥說罷盤腿而坐,伸手拘來一縷窺探的怨魂,將其煉化。那些弟子見到后又驚又喜。
懾于那怨魂身上陰邪之氣,韓音良久才問:“師尊,這些”
“此乃冥界無間煉獄之中年份久遠,怨氣極深之魂,本應(yīng)由冥界鎮(zhèn)壓,不知為何如此之多地逃到塵界之中。”清玥解釋。
一聽無間煉獄,其余弟子面面相覷,單憑他們的修為,莫說去無間煉獄,靠近都會神形俱滅,更別說將其帶到塵界。
“塵界弟子聽令,爾等速速去捉拿趁機作亂者,怨魂一事便交由珈落與本尊。”清玥掃了一眼角落里沉默的大弟子。
珈落點點頭。韓音對這位位大弟子印象不深,只知道他入門頗早,如今已經(jīng)是渡劫期修為,因渡劫奔波很少出現(xiàn)在清玥面前。
清玥一人給了一塊玉符,叮囑道:“但凡有危險,捏碎它?!?p> “多謝宗主饋贈?!逼溆嗟茏咏油耆蝿?wù)后,留在這兒也不是,匆匆離去。珈落略一點頭,結(jié)空間法陣消失在原地。
韓音見清玥久未動身,便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慮:“弟子修為低下,師尊為何帶著弟子?”
在心中默算許久,清玥仍舊沒有算出這放出冥域十萬怨魂者究竟是誰。
“此時帶你來塵界走一遭,對于碎丹成嬰頗有好處?!鼻瀚h把手放到韓音腦袋上,面上不經(jīng)意間帶著一絲柔和,“之后行程為師皆破空而行,你好好感悟空間法則?!?p> “多謝師尊?!表n音心下一喜,攙住清玥的手臂。
幾次空間轉(zhuǎn)化,清玥迅速消滅游散的怨魂。穿梭空間多了,韓音不禁有些頭暈?zāi)垦?,沒過一會,她便抓著清玥的手臂,直不起身子。
清玥見狀揮散陣法,說:“是為師考慮不周,不舒服?”
“師尊……師尊不必管弟子,弟子已經(jīng)略有領(lǐng)悟。”韓音緩了一口氣,試圖立得端正。
清玥拿出一件披風(fēng)給韓音披上,說:“此衣能緩解空間震蕩所帶來的不適?!?p> “多謝師尊?!弊ゾo手中的披風(fēng),韓音早已面頰泛紅,絲毫不敢直視清玥,唯恐自己的心思被看穿。
【塵界?半煙城】
無為如臻帝之人,在大軍壓境時,也不得不御駕親征,企圖鼓舞士氣。不守住玄安國,他的安逸日子就別想過下去了。然而剛至半煙城,他就受到了城主發(fā)來的密函,宣王死于非命。頓時覺得是蒼天相助,執(zhí)意要見明懷袖。
城主對那日情景心有余悸,想阻止君王的行為,不料后者竟毫不聽勸,執(zhí)意想找。
臻帝在屋內(nèi)踱來踱去,滿腦子是不堪實際的幻想。
“你便是臻帝?”明懷袖自窗邊飛落。
臻帝一見,來著是個大美人,頓時神飛天外,大呼:“仙子終于肯來見朕了!”
“臻帝可想過塵界該有一個界主。”明懷袖坐到主位上,聲音之中夾雜著絲絲魅惑,“那可比一個小小的玄安國君主有意思地多?!?p> 猶豫了片刻,臻帝心想著征戰(zhàn)沙場有何意思,不如美人在懷。他問:“朕只求安安穩(wěn)穩(wěn),仙子不如同與朕同修秦晉只好,如何?”
明懷袖萬萬沒想到臻帝是這么一個人,冷聲道:“既然如此,本仙子賜你一美人如何?陛下只需要封她為后,她既會為陛下紅袖添香,也會為陛下開疆拓領(lǐng)?!?p> 臻帝心下一喜,問:“可有仙子美?”
“自然是有的?!泵鲬研淅湫σ宦?,“陛下回宮吧,那美人已經(jīng)在宮中等候陛下歸去?!?p> 眼見臻帝平庸無能,留戀美色,明懷袖心生一計,到半煙城外,喚來一只怨魂。“跟了本尊一路,也該為本尊做點事?!?p> 那只怨魂化作人形,明懷袖覺得略有些寡淡,施法改了她的相貌,轉(zhuǎn)瞬那怨魂就變作一個絕世大美人。
“日后你便喚作青黛,‘好好’在塵界修行?!泵鲬研漤虚W過一絲冷光,“務(wù)必讓塵界天怨人怒,永無寧日?!?p> “奴家遵旨。”那怨魂青黛行了一個禮,“尊者再造之恩,青黛謹記?!?p> 不經(jīng)意間,明懷袖又走到那座竹屋,時光法陣內(nèi)一切如初。隨意瞥了周圍幾眼,見到橋的那邊站著清瑜,正折下一枝桂花,細細嗅來。
明懷袖腦中只余空白,飛快跑向清瑜在的位置,清瑜轉(zhuǎn)身,似乎想讓她撲了個滿懷。
然而光影消散,仿佛一切都是她神情恍惚而已。明懷袖震驚地左顧右盼,到了她這種修為,難不成還會眼花?
結(jié)界外頭,易天行充滿嘲諷的聲音響起:“九幽冥火,想不到你還真是對清瑜有情啊?!?p> “魔尊,你這是什么意思?”明懷袖怒聲問。
“本座睚眥必報想必你是清楚的,萬淵魔窟的仇,難不成你想一筆揭過?”易天行站在結(jié)界之外,笑著說,“不過本尊更想知道清瑜見了你這手段,還會不會偏心?!?p> 明懷袖哪里還會在意這些,只是不明白易天行何必多此一舉,警惕地問:“清瑜如何,與魔尊有關(guān)系?”
“你的主子生前沒有提過他?”易天行再次撥弄起橫在心中的刺。每當九幽尊者露出寞落的神情之時,他就會在心中記恨那個讓師尊傷心的男人。
原來是因為她九幽尊者的身份。明懷袖轉(zhuǎn)念想了想,粲然一笑:“主子深愛清瑜仙尊,臨死之前曾說,讓我幻化成她的模樣永世陪伴在清瑜身邊?!?p> “真的是他?”易天行吃驚,盯著明懷袖的臉看了許久,仿佛要透過她,再看到自己曾經(jīng)的師尊。
自己愛極、敬極、恨極、怨極的師尊。
“可是你愛上了清瑜?”易天行繼續(xù)問。
明懷袖面不改色地撒謊道:“是,我要讓仙尊厭惡從前的九幽尊者,然后以新的模樣與仙尊重新開始——主子既然已經(jīng)走了,便將仙尊留給我吧?!?p> 此時明懷袖不得不編出一個理由來騙易天行,否則,她真的怕后者會看出什么端倪,那樣清瑜就危險了。
“那樣也好——他不配喜歡師尊?!?p> 明懷袖突發(fā)奇想:“魔尊莫不是心悅主子?”
“你倒是聰慧。”易天行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可知道這件事的那一刻,她已經(jīng)死在本座的懷里——本座也不配喜歡?!?p> 居然……明懷袖想不通,自己以九幽尊者的身份從收他為徒弟的那一刻起就以捉弄他為樂趣,教的也都是些陰邪偏門的術(shù)法,后者為何還能喜歡上九幽尊者?
“你不過一簇冥火,又怎么會懂人世的情感?”易天行嘲諷她,“縱使本座未曾見過她一面,但只要能換她一聲笑,本座即便殺遍冥域十三池又如何——”
“倘若她喜歡你,那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泵鲬研淇粗约哼@個曾經(jīng)的徒弟,又聯(lián)想到自己與清瑜之間的隔閡,悲從中來,“可她至死想的都是清瑜仙尊?!?p> 易天行望著空處,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怎樣都想不起來師尊臨死前的神情了。
“主子一生所愛只有清瑜仙尊?!泵鲬研涔蛟诘厣希钗艘豢跉?,說,“仙尊純良,憐憫眾生,還望魔尊日后不要為難仙尊,萬般罪孽皆由我擔(dān)著?!?p> 看到她跪在地上,易天行心口說不出的堵,仿佛跪在他面前的是九幽尊者。
或許是二者過于相像,易天行一時半會兒也自認為起了愛屋及烏之心,便問:“有何事情是本座能幫你的?”
“尊者只需要想辦法添柴加火,讓仙尊抹殺我這個身份即可。”
“本座就幫你一次?!?p> 【臨云界?上清仙宗】
問塵峰,一切如舊。
清瑜出關(guān),碰見在攖寧室外徘徊許久的清玥,眉間緊鎖。先前他因受了逆轉(zhuǎn)時光所導(dǎo)致的道傷,回問塵峰后不得不閉關(guān),可他這一閉關(guān),塵界便亂了套。
“兄長之前是……”清玥隱隱有些擔(dān)憂,他是為數(shù)不多知曉清瑜并未真正修煉到大乘期的。如今多事之秋,清瑜千萬不能跌落境界。
“無妨,你派了弟子去塵界?”
清玥點點頭,頗為無奈地講道:“全是無間煉獄出來的惡鬼,我收服了大半,但任然有不少躲在角落里頭的,一時半會找不出?!?p> “這冥界的事,未曾請輪回尊者出手嗎?”
“我?guī)状稳ザ紦淇樟??!鼻瀚h眉宇間憂慮重重,“其余幾屆都沒要要出手相助的意思,畢竟塵世在他們眼里不過是臨云界的附屬?!?p> 清瑜看向自己的弟弟,認真地說:“昔日先祖女媧造人,日后子子孫孫皆對人族負責(zé)——傳我族令,讓妖族相助?!?p> “兄長,這是塵界的事情,沒必要牽連妖族?!鼻瀚h頗為不解,“兄長不出手嗎?”
沉默間清瑜看向窗外,神色凝重。
清玥默默地想,難不成他的兄長真要跌落飛升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