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遭拒絕
直到快踏上火車的時候,伊然才鼓起勇氣聯(lián)系余均,她并不知道余均的手機號碼,連那名與他關(guān)系十分要好的高中同學(xué)也不知道。伊然只能在手機QQ上給余均留言,說她已經(jīng)踏上去往K城的火車了,想去他那兒玩玩。
這是自分手以來伊然頭一次聯(lián)系余均,雖然她和余均的QQ頭像長期都是暗著的,緣由是他倆都習(xí)慣了上線就隱身,但還是可以從久久一次的空間動態(tài)更新得知對方還是有上過線的。
這么久沒聯(lián)系,他會看到消息嗎,會回應(yīng)嗎,會理她嗎?伊然的心突然忐忑得不行,開始自嘲起自己的沖動來。
所幸的是她并沒有等多久,QQ上余均的頭像動了起來。
伊然指尖微顫地點開對話框。
“大概什么時候到?”余均在那頭回應(yīng)道。短短一句話,伊然卻有一種熱淚上涌的感覺,她趕緊深吸一口氣,將火車具體到達時間發(fā)了過去。
“好,到時我去車站接你。”余均發(fā)完這條消息后就不再有下文了,可即便如此,伊然已經(jīng)感到很滿足了。畢竟幾年沒聯(lián)系了,對方完全可以選擇不理她,如今能到車站接她,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伊然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卑微,可那又如何呢,人這一輩子,總有那么一次犯傻的時候不是?
十幾個小時后,火車終于到達K城。伊然隨著人流走出來的時候,此時天色已然黑透,只有幾處燈光在閃爍著,隔著不遠的距離,她一眼就看到了在車站外等候著的余均,而對方也在看著她。
走到跟前,還沒待伊然細看他的面容,余均便順手接過她的行李,開口道:“累了吧,餓不餓?先去吃點宵夜吧?!彪S意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疏離。
“嗯,是有點餓了?!币寥稽c了點頭。
不遠處就有小吃攤,余均聽從伊然的意見幫她點了碗拉面,之后也不說話,只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吃。
伊然確實也餓得狠了,便埋頭吃了起來,只是心內(nèi)有事,吃了一半后便擱了下來,想跟余均說說話。奈何對方似乎并不想多談自己,每次都能很快地將話題轉(zhuǎn)回到她身上。伊然只好沒話找話的說一些自己身邊的趣聞。
余均一直專注地聽著,嘴角輕輕含著笑意,偶爾也會附和幾句,只是語聲始終淡淡的,深邃的眸光明明滅滅了好幾回,里頭似乎有無邊深海,卻始終藏在眼眸深處未曾泄漏一滴。
盡管伊然故意放緩了速度,可就那么一碗面,終究有吃完的時候。結(jié)完賬,余均征詢伊然的意見道:“給你開間房休息一下吧?坐了那么久的火車一定很累了?!?p> “嗯好。”伊然回完后心內(nèi)一陣忐忑。
開好房后,余均幫伊然將行李提進去。雖然緊張,但伊然還是假裝淡定地緊跟著余均的步伐。
進到房間后,余均先去檢查門窗是否安全,確定沒什么問題后,回過頭來,見伊然望著他,便提議道:“先去洗漱吧。”
伊然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的打開行李箱,從里頭拿了一些換洗衣物,其中包括一些女生的貼身衣物,伊然紅著臉,快速地走進洗手間。
這個澡洗了很長時間,一個小時后,伊然才磨磨蹭蹭的走出來。余均正坐在床上看電視,見她走出來,便抬眼望過去,只見她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天藍色的睡衣,上頭印著一個大大的加菲貓,可愛中又透著一股誘惑的氣息。
余均喉結(jié)微微動了動,猛地站起身道:“你先睡吧,我出去抽根煙?!闭f完也不待伊然回答,就快速走出了房間。
伊然愣愣的看著被關(guān)上的門,一時間不知是輕松還是失落。她默默的找出吹風(fēng)機吹頭發(fā),吹完頭發(fā)又重新整理了下行李箱,盡管她動作緩慢摸這摸那的瞎忙活了一個多小時,余均的那支煙還是沒有抽完,還是沒見他再走進來。
他在躲什么?伊然自嘲地笑了笑,末了終于關(guān)上燈,也著實是累得狠了,爬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覺居然一睡就睡到了天亮。伊然睜開眼,恍惚了一會,思緒漸漸清明。起身洗漱后,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打開房門,看到門外的人時吃了一驚。
昨夜見余均出去那么久都沒回來,以為他回他的住處睡覺或者去哪了。此刻見他手提著早餐盒,眼睛里布滿了血絲,臉上盡是新冒出來的胡渣,以及他腳下一地的煙頭,無不顯示著昨日他就在門外待了一夜。
為什么她一點動靜都聽不見?伊然條件反射的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吃過余均給她帶的早餐,伊然顧不得他高不高興,委婉問出了她的疑惑,為何會輟學(xué)?
對于她的問題,余均輕笑一聲,淡淡道:“不為什么,生活的另一種選擇而已?!闭Z氣里難掩被現(xiàn)實打磨的蕭索,僅僅二十出頭的他似已有了歷盡滄桑之感。
聽著他話中的蒼涼,伊然心頭沒來由地一陣恐慌,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問出了四年來她最想問的一句話:“余均,我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后者沉默良久,方緩緩道:“我們要走的路不一樣?!?p> 這顯然就是拒絕的語氣。伊然緊咬了咬嘴唇,猶在掙扎:“有什么不一樣?”
“只有相似的人才能走到一起,因為他們有共同的目標?!庇嗑]上眼狠心道。
這一刻,伊然心痛得快要窒息,面上卻自嘲的一笑,早知道會這樣的不是么?再次問他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在去往火車站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快到檢票口的時候,恍恍惚惚的伊然心口一陣鈍痛,顧不得周圍人的眼光,突然轉(zhuǎn)身擁抱住身后的余均,而余均也不自禁地回抱住她。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伊然便抽回身,接過余均手里的行李箱,快步朝檢票口走去。
余均一直目送著她走進去,可伊然卻不敢回頭,因為此刻的她眼里蓄滿了淚水。
多年之后每當伊然想起這一幕,心內(nèi)仍是唏噓一片。也許當時的她就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這將是他倆的最后一次擁抱了,從此將成陌路。
因了臨時買票的緣故,伊然買到的是站票,上車后發(fā)現(xiàn)一個空位都沒有,就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伊然只好推著行李箱安置在洗手間旁邊,自己也歪著身子半蹲在行李箱旁。
蹲到后來,實在是太累了,也顧不得臟不臟,直接坐在了地板上,頭枕在膝上睡了過去。
有時會被來來往往的人不小心踩上一腳,心頭恍惚的伊然倒也不覺得痛,只是抱著膝蓋盡量往里頭縮了縮。
半夢半醒中,思及和余均的情路,竟是心酸難耐。突然間不知道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怎么覺得自己的心力已經(jīng)被耗費得所剩無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