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人龍自24歲川大經(jīng)管系畢業(yè)，與他愛人吳燕一起來到了Y市，他們一個留在了市里一個下了縣。不過，當初賀人龍在四川大學里就是班長和班學生會主席，無論學習成績還是組織能力都是非常非常優(yōu)秀的。所以，畢業(yè)前在川大畢業(yè)生招聘會上，他也曾毫不費力地應聘到Y市一個市政府的工作崗位，只是畢業(yè)到了Y市并沒有如愿，他還是下了縣從基層做起。
記得那天下午，天氣晴朗涼爽，又是雨后天晴，所以空氣特別地新鮮。校園地面的柏油路，也好像剛剛清刷沖洗過一般干凈明亮；路緣石人行道外的樹木花草，也是在微風中搖曳舞姿、嬌艷照人；就是校園內高聳云天的大樓，讓人看上去也是潔凈無塵、卓立超凡；那天的一切都是給人一種特別新鮮舒爽的感覺，好像預示著特別的感覺會有特別的事情發(fā)生。
“賀人龍，聽說今天在東大門召開大型現(xiàn)場招聘會，你不去嗎？”有同學問他。
“不去。我還要去教室搞我的畢業(yè)設計呢，再說畢業(yè)后想去北上廣發(fā)展?！辟R人龍一邊打著領結一邊心不在焉地說。
“我建議你，現(xiàn)實點吧，哥們！”平時和他感情最好的一位來自G市的叫張杰的同學冷靜地說：“北上廣？是很多人都向往的好地方，可越是好地方就越是人才濟濟的地方。相對來說，也就越是，崗位競爭最激烈的地方。哥們，勸你一句話，高處不勝寒，不如起舞在人間。踏踏實實，就四川這塊地，也許會有更好的前程。不是么？”
“好，說的好！”同室的幾位同學都鼓掌叫好表示贊同。
“……”賀人龍轉頭笑望著張杰不得不佩服他的一番話，他向來是一個從善如流的人，服理不服人。他望著張杰開玩笑說“你幾時成哲學家？詭辯家了？”
“我詭辯家，我詭辯？詭辯了嗎？”張杰略有所思地反問著，但很快就自信地說：“我說的是大實話。再說，今天一大早，窗外梧桐樹上的喜鵲，就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所以，咱們寢室四位大俠都去，說不定有一位會攤上好事情呢”。
“好的，好的，都去。不能枉費了你的一番美意?！蓖业牧韮蓚€同學附和道，“再說，這一大早，喜鵲都報喜了，明明下著大雨說晴就晴了，就是要給我們騰時間呢。圖你個吉言，去碰碰運氣。”
“好嘛！”張杰平時就好賭，而且什么都好賭一把，尤其是賭馬、賭足球什么的，他說：“那就說好了，誰應聘上了，要請我們屋里的同學大吃一頓?！?p> “要是都應聘上了呢？”王向東問。
“那就輪著請?！睆埥苷f。
“張杰，你又來上了？”賀人龍手指向他責問道“自打跟你同學，都多少回了？不能有點新鮮花樣么？”
“以前的不算。今天的，才是真真正正，一生難得一回，賭一把吧?！睆埥芩Ｙ囌f：“再說，真能應聘上，也值得慶祝一番。”
“那就走吧！反正是快畢業(yè)了，你再想剋大家，也剋不了幾次了?！辟R人龍已經(jīng)收拾完了自己，拿起西服外套穿到身上，不無幽默地說“那就祝各位兄弟，今天都有好運了！”。
“好，都好運。”一向在室內寡言少語的楊陽小聲說道，像在跟大家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賀人龍跟張杰一邊在低聲地交流和討論著畢業(yè)設計的問題，一邊走在通往九眼橋方向川大東大門的綠蔭道上。這一路走來，還真看到了不少男生和女生手里拿著經(jīng)過用心裝飾過的個人簡歷，奔東大門那同一個方向而去。賀人龍停下腳步側過臉看了看張杰，略有所思地說：“我倆是不是也要準備一下？你看別人都是有備而來?！?p> “算了，來不及了呀。別看一份小小的簡歷，又是編寫，又得打印，又得裝飾封面。沒有個大半天，你怎么可能？”張杰滿不在乎又煞有介事地說：“老迷信的說法，好運不是什么時候都有，哪個時辰交好運，過了那個時辰就不管用了?！?p> “好吧，信你一回?！辟R人龍本來就沒打算來，也沒把招聘會看得有多重要，成敗與否也沒什么可圈可點的，碰碰運氣隨它去吧。
招聘會在川大東門左右兩側二字擺開，雖然說不上人山人海，倒是男生、女生來來往往，穿流如梭，好不熱鬧。招聘會籌辦單位，看來是真正費了一番心機的，看大門兩側長條桌上擺放的招聘單位就能洞察一切。招聘的單位，牌牌上寫的不是四川市級以上政府部門名稱，就是四川各個城市聞名于世的大型國有或是私營企業(yè)，甚至還有外省的。是啊，四川大學，川之嬌子，本來就是蜀之精華尖子人才薈萃的地方，就是放置于全國也是屈指可數(shù)、翹首以望的學府?，F(xiàn)在，國家和地方經(jīng)濟、還有企業(yè)的發(fā)展，關鍵的瓶頸已經(jīng)不是錢袋子的問題，而最最重要與渴求的是尖子人才啊。
賀人龍和張杰在招聘會上先是轉悠了一圈，然后倆人就很一致地表示各自去到自己所在城市應聘，畢業(yè)到自己的家鄉(xiāng)發(fā)展、為家鄉(xiāng)做貢獻。然后，倆人就分開了，分別奔著自己家鄉(xiāng)所在的城市去應聘。賀人龍來到了排桌牌牌上寫著Y市市委組織部的鋪了藍色臺布的招聘臺桌前，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一共有三名招聘人員；臺桌后面還有張擺了一疊接受的應聘資料與招聘平臺呈垂直狀的長條桌，一個秘書樣的美女正在那個桌上不停地抄寫忙碌著。賀人龍來到近前剛點了一下頭，中間那個很有氣度的招聘人就笑微微和顏悅目望著他也點了點頭，“請坐，同學！”他問“你是Y市人嗎？”“是的，Y市J縣人?！辟R人龍說聲“謝謝”邊坐到后背椅上邊表示歉意地問道：“對不起！我忙著搞畢業(yè)設計，沒有準備個人資料?？梢詥?？”“可以?！敝虚g的招聘人轉向左側示意性地做個了動作，左側那個招聘人就立刻起身跟后面桌上那個女秘書調換了位置，然后又沖他笑了笑進一步問道：“今年畢業(yè)嗎？川大哪個系的？”“是的，今年畢業(yè)。川大經(jīng)管系的。”……就這樣，一問一答，很快就把賀人龍的情況問了個遍。當賀人龍說出自己“黨員、班長和學生會主席”的身份后，中間那個招聘人非常滿意地頻頻點頭，然后又不經(jīng)意地問了句：“你的寫作能力，怎么樣？”“還行，平時沒少寫宣傳稿件?！辟R人龍沉著回答：“再說，業(yè)余時間，我自學了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全部課程，已經(jīng)拿到了畢業(yè)證?！闭f著，賀人龍出示給他們看。右側那個招聘人趕緊接過去在后面長條桌上的復印機里復印了一份，遞給左側那個做記錄的女秘書?！昂玫?，你被錄用了。”中間那個招聘人這樣說“記住，五一節(jié)后，回Y市組織部報個到。過期沒有報到就視為自動放棄了。”“請便！”右側那個招聘人沖賀人龍表示他的應聘已經(jīng)結束了。
“哇—，真行！”身后一個穿白裙子的女生贊譽道。
“是啊，一下就被錄用了。”又是一個黃裙子女生隨聲附和說。
賀人龍長長地松了口氣從后背椅上站立起來，剛一轉身就發(fā)現(xiàn)身后不知何時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他看到了他們眼里的嫉妒和羨慕，他想到了張杰早起在寢室里的一番話，心想還真讓這小子言中了，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一下。倆美女不知緣由，還以為他是在高興地笑呢，就對望一眼“噗嗤！”一聲就都笑開了。
“下面的！聽到催促聲那個黃裙子美女才收斂了笑容坐到賀人龍剛坐過的后背椅子上，“王叔叔好！我來了，這是我的簡歷?！彼f了過去。
賀人龍不由自主地回頭望了一眼，“怎么，王叔叔？”他們原來早就認識？不知為什么他心里就是一沉，一種莫名郁悶的心結糾纏到了他敏感的神經(jīng)上。那一年，大哥賀家山瀘州醫(yī)學院畢業(yè)分配在了J縣縣醫(yī)院，守著家鄉(xiāng)又當上了縣醫(yī)院的醫(yī)生，全家人都喜氣洋洋替大哥高興，可沒等他正式上班就被官家子弟給頂替了，而且對方既沒學歷也沒上崗證。大哥賀家山一氣之下，跑到了深圳發(fā)展，沒想到后來居然成功了。想到這一層，賀人龍不禁停住腳步回頭望去，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她的那個王叔叔僅只是把資料接了過去，遞給了后面的女秘書就輪到下一位了。賀人龍又往張杰那邊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張杰還在排隊，只好走進不遠處的一片濃密的樹蔭下，順手掏出了一本小英語詞典背上了英語單詞。他所有的課程都是全優(yōu)，只有英語最差，連個英語六級都沒考過。
“喂—！被錄用的，那個！”賀人龍聽見有人在這樣奇怪地喊他，抬頭一看是那個穿白裙子的，緊跟在后面的是那個穿黃裙子的抿著嘴兒在微笑，她們正朝著他走過來。賀人龍有些疑惑和不解，他極力從腦海和記憶中思索并搜尋著，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川大校園里見過這兩個女生。說實話，即使川大分了很多分院，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但也會在體育場或者學生食堂里照過面，或者是圖書館或超市里碰過頭。她們倆卻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呢？他又是好奇又是詫異地轉過身來開始觀察她們。他發(fā)現(xiàn)她們倆都是美女，甚至可以說是少見的美女，因為四川美女雖然長得精致漂亮，但個頭沒有北方美女高。可她們倆卻很有些不同，細高挑兒個兒，五官很是端正，姣好的面容長得白嫩白嫩的，都有一雙滴溜溜的水靈靈的大眼睛。賀人龍不禁怦然心動，“倆美女！”他就在心底竊竊私語“這個世界真奇妙，為什么美女總是愛跟美女組對成雙？”。不過，隨著她們倆的臨近，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們倆美女的不同，穿白裙子的圓乎乎的娃娃臉生得很是天真爛漫，穿黃裙子的鵝卵形臉蛋看上去端莊秀美，笑的時候不但有酒窩還是兩大兩小四個酒窩?！疤?，老天！”賀人龍心里贊嘆不止，上天怎么會把一個女人的美麗都給了這個黃裙子？到底是比白裙子美女多了幾分優(yōu)雅的氣質和涵養(yǎng)。
“喂—！我問你，你叫什么名字？”白裙子美女挺大方。
“名字？”賀人龍覺得白裙子美女直爽的性子煞是可愛，就有意開玩笑地回答：“你不是一直在喊：喂，被錄用的，那個嘛？”
黃裙子美女一聽，就忍不住捂著嘴兒背轉過身去笑了起來。
“壞蛋，壞。不老實！”白裙子美女假裝生氣地嘟著嘴拿眼睛瞪著賀人龍，一臉委屈地又轉身去責問黃裙子：“你笑，不是你讓我給你問的嗎？我問了，你倒好，還要笑我？”
“葉靜，對不起！別生氣，我沒有笑你。”黃裙子美女趕緊給她道歉，然后把目光轉向賀人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你叫賀人龍，是吧？川大經(jīng)管學院，01級6班的？”
“是的。你……你怎么知道？”賀人龍很是意外地望著她。
“剛才，我就在你身后，聽到的?！闭f著，她紅了臉又是微微一笑，兩個大酒窩好顯眼，嘴角旁兩個小酒窩也煞是好看。賀人龍剛聽明白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她就微笑著大大方方走上前來，向他熱情友好地伸出了右手并自我介紹道：“我叫吳燕，我倆川師大的，也是01級的。認識一下吧？”
“好的，好的。我是賀人龍。”賀人龍很是驚喜地順勢握住了她那柔軟的手，倍感榮幸和意外地說：“認識你倆，很高興?！?p> “別光認識呀，你倆還是老鄉(xiāng)哩。這就叫緣份，可遇不可求喲?！比~靜不甘寂寞地旁敲側擊道，然后又有些霸道地擋在了賀人龍身前說：“吳燕，那可是我們川師大的?；?，不是什么人想認識就能隨便認識的，你得請客才行。否則，我這關，都不能讓你過。”
“葉靜，你怎么這樣？我們只不過才剛剛認識人家呀。”吳燕有些不滿地推了推葉靜，不想讓她再賴耍下去。
“我不管?！比~靜固執(zhí)地說“我們川師大的?；ǎ胝J識誰誰就要請客，以示誠意。怎么樣？要不要請客，表不表誠意？不表示，可就沒機會了，我們可要走了?！?p> “要。真地很想認識，倆美女！請嘛，我請，我愿意請！”賀人龍趕緊笑著討好地說，這個叫葉靜的白裙子美女還真有些強勢和霸道，好在他想結識的是黃裙子美女吳燕。他想，也許正如葉靜所說，真的是一場好緣分，可遇不可求。他怎么肯輕易放棄？他趕緊應承道：“說吧，在哪兒?”
葉靜狡黠地望了吳燕一眼，見她沒再堅持和反對，就“噗嗤”一聲笑了，就故作大度地說“看你是學生份上，今天，不讓你請吃大餐。但說好了，先欠著，將來還要請?！闭f著，她就走到賀人龍跟前小聲地說“我聽說，你們川大西大門外的小吃一條街燒烤不錯，就吃燒烤怎么樣？”
“燒烤？”賀人龍覺著頭一回認識倆美女，就吃那種煙火繚繞感覺不是很衛(wèi)生的東西實在有些不妥當，他皺皺眉頭用征詢地目光望著吳燕指了指東大門右側的紅房子說：“你看，現(xiàn)成的，這就是我們川大的招待所，服務是綜合性的，餐飲味道很不錯。另外，我知道，科華路上還有一家菌類酒家，味道也行。你倆放心，雖說我們還是學生，我請得起！打的士，去那里，用不了多少時間。怎么樣？”
“別……”吳燕明眸一閃抬頭望著賀人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紅著臉非常可人地說道：“隨她吧，就燒烤?！?p> 賀人龍只好依了她擺了擺手很是高興甚至是有些激動地說：“走吧，沿著這條路往前第二個路口，過我們經(jīng)管學院右拐直走，就行?！彼@樣說，其實是希望葉靜能夠給他與吳燕單獨相處和說話的機會?！昂玫模蚁惹懊嫒フ紓€地方。”葉靜果然聰明，側身沖吳燕神秘地眨了眨眼努努嘴，就蹦蹦跳跳著故意跑到前面拉開了一定距離。他就望著葉靜那美麗的背影笑了，就放慢腳步有意跟吳燕保持并行，邊走邊熱情地找話題跟吳燕說話，盡力去討好她生怕冷了場。他給她介紹川大校園，談畢業(yè)設計，談英語四六級考試，談家鄉(xiāng)風土人情，好像跟她有說不完的話。吳燕也一直是在說在笑在交流，但更多地是在細心地觀察，她發(fā)現(xiàn)這個叫賀人龍的川大男生的確很是優(yōu)秀，剛剛說出的那些簡歷都不是白來的。是啊，想當年考大學，他們川大比川師大的錄取分數(shù)線可是高出了有30多分呢。她微微笑著很是欣賞地望著他，故意想著法子給他提出了好多問題，然后就非常細心地聽他講聽他說，看他的談吐看他的喜好，看他的語言動作，看他分析問題的深度，看他的精神涵養(yǎng)。她見他是那么能說，見他說起話來井井有條又是那么健談并富有說服力，心里感覺慢慢升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火熱和溫暖，好像要把自己給慢慢地給熔化和吞噬掉了。賀人龍很是興奮很是驚奇，他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川師大的校花美女不只是人長得漂亮，不只是有先天和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氣質，還特別特別會說話，就是她的那雙又大又亮的明眸也一閃一閃好像在說話。跟她聊天真是一種享受，讓人覺得她特別能聊，也聊得特別舒服，聊得特別上癮，真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他很慶幸今天能有緣認識她，慶幸今天果然有奇遇，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到一個漂亮女生的好，他完全完全忘我并把張杰也給拋到了腦后……
等賀人龍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里九點多了。他發(fā)現(xiàn)不但同室的張杰、王向東和楊陽都在，而且連副班長何芳也在。擱往常這個時候，大家肯定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圖書館看書，或是跑到北大門外面看錄像，或是在忙點其他的什么，但絕對不會窩在宿舍里什么都不干。正感到寢室里今晚有點不正常，賀人龍就猛然發(fā)現(xiàn)大家奇怪的眼光都“唰”地一下望向了他，“怎么，有什么不對嗎？”他驚詫地問道。
“你去哪兒了？這么晚回來，你干什么去了？”張杰不滿地拿眼睛瞪著他逼問過來。
“沒去哪兒。怎么，這也需要向你們匯報么？應聘完了，校園里逛了逛，然后去了圖書館?！辟R人龍不想把今天下午發(fā)生的事告訴大家。
“你撒謊！”何芳眼里充滿了幽怨，她有些氣憤懊惱地揭發(fā)他：“別以為你做了什么事，大家都不知道?！彼郎I眼婆娑地直視著賀人龍憤懣不平地責問道“我看見你們了，在東大門那片香樟樹林里。你和兩個女生，一個白裙子，一個黃裙子，都長得很漂亮。你們一起去了小吃一條街，是不是？我說的，沒錯吧？你敢承認嗎？”
“是。我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到這份上賀人龍也沒法隱瞞了，就干脆坦坦蕩蕩地承認。
“哇—，你好厲害！”王向東很是佩服。
“班長，就是班長！”楊陽也五體投地，表示佩服。
“太不夠意思了?！睆埥軇t很是氣腦，倒不是因為賀人龍招聘市場沒等他而生氣，他是在替何芳生氣，覺得何芳的所有努力太不值了。張杰他一直在追求何芳，這三年多來可以說想盡了一切辦法，可何芳就是不答應，追得急眼了就直接告訴了他。她說，她愛賀人龍，非常非常地愛，愛得痛徹心扉，愛得要死要活。哇——，老天！愛來愛去，竟然是愛上了這么一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一個黃裙子也罷了，還一黃一白兩個美女，還一見面就去吃了燒烤，還一直混到現(xiàn)在才回來。誰知他們都干了些什么？這也太過分了吧？他囁喏地替何芳抱打不平：“人家何芳從下午六點開始，就在等你，一直等到現(xiàn)在，兄弟們也陪到現(xiàn)在。你要跟兄弟們說清楚！你是我們班的班長、班干，都以為你‘事業(yè)為重不泡妞’。誰知你，不泡則已，一泡就倆妞。”
賀人龍有些無可奈何又苦笑不得地望著他們，也不想多說什么但又不能不解釋清楚，他沖張杰和何芳揮揮手征詢地用了商量的口氣說：“能不能允許，我們出去說？”
倆人就默默地一聲不吭跟在賀人龍的身后走向門外。一來到男生宿舍樓外面足球場附近的綠化帶，何芳就忍不住眼淚“嘩嘩”地流下來了，她有些傷心地責問他：“三年多了，我對你的真心，你沒感覺到么？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你怎么說變就變呢？”
“就是。你這個不識抬舉的小子！老子真想跟你狠狠地打一架，結結實實地揍你一頓！”張杰徉作憤怒地沖著賀人龍揮揮拳頭，那架勢是真有些按耐不住了。
“對不起！真的是，非常非常對不起！”賀人龍連聲道歉，他也很難過。他們倆是他在班上最有交情的，可他真的從來沒想過會跟何芳拍拖。在這件事情上，張杰是最清楚的，他曾經(jīng)找過他也問過他，好哥們當然會交實底了。他說，他不喜歡何芳這種又辣又強勢的川妹子；他說，他喜歡溫柔又優(yōu)雅的女人。有事兒，兩個人有商有量，何必非要吵來吵去吵得頭疼，才能解決問題？他討厭什么都要別人聽她話的那種女人。當時，張杰聽了是高興地跳起來了，他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哥們才有機會”，他說“哥們！我喜歡，我就喜歡這種辣妹子。你沒那個意思，我可要追了?！本瓦@樣，一追就是三年，弄得班上沸沸揚揚誰人不知？可到底追了三年，愣是沒見有什么進展?，F(xiàn)在，賀人龍才算搞明白了，原來倆人的心結在這里。人，就是這么奇怪，你沒那個意思，別人可能再怎么撩撥暗示于你，你可能也是渾然不知呢。
“光說對不起，有什么用？你都變心了?！焙畏伎蘼曋棺×?，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追問道。張杰趁機趕緊表現(xiàn)，掏出手帕又是給她抹眼淚又是給她擦臉，極盡討好之能事。
“對不起！還是要說聲，對不起！不過，我沒有，從一開始，我就真地沒有過那個意思，何來變心？不信，你問問張杰，我跟他交過底?！辟R人龍非常委屈地說：“我一向非常佩服你在班上的表現(xiàn)，可我們只是好同學。做班干協(xié)作三年，你給我的印象，很好很好，可我們不適合。因為我心目中的，張杰很清楚，你能否讓他給你解釋解釋？”。
“真的……？”何芳一下明白過來就把目光轉向了張杰，她終于知曉了謎底。人家都說“女追男，隔層紗”，有時看走了眼，也沒準。她就是追了他三年，這塊硬骨頭愣都沒能啃下來。
“其實吧，何芳！張杰真得很愛你。我倆好哥們，平時是無話不談，從來都是。所以……”賀人龍還想多說什么，可是何芳聽不下去了，也不想讓他說下去了，再說下去還有什么意義？她很是嬌羞地制止了他“好的，你別說了！我都清楚了?！闭f著，她就猛地一下拉起張杰的手，倆人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接下來往后的歲月，賀人龍跟吳燕幾乎是天天泡在川大和川師大來往的靜安路公交車上，他們不是出現(xiàn)在望江樓公園就是約會到東籬翠湖上，或者是更遠的杜甫草堂，或者有時也去春熙路逛街，或者會跑到武侯祠那邊逛夜市……賀人龍發(fā)現(xiàn)，吳燕對杜甫草堂還是情有獨鐘，那里不僅綠蔭遮蔽、風景秀美，而且一出公園在青華路邊就有好大一片茶樓；肚子餓的時候也方便，挨著杜甫草堂相對坐在情侶卡座上，又賞風景又品美食又聊天，那氛圍靜謐優(yōu)雅，真是好不讓人覺得沉醉和安逸！有時上課出不了校門，倆人就站也QQ，走也QQ，坐也QQ，就是睡前也要QQ上一陣兒，方能入睡，就仿佛那歌里那么唱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很快就已發(fā)展到無法分離的地步。好在最后一個學期，除了畢業(yè)設計和答辯外，也沒有多少課程，不知不覺一晃半年就過去了。到了畢業(yè)那一天，先是拍了畢業(yè)照，然后輔導老師開了個會發(fā)了畢業(yè)證和學士學位證，緊接著就是限期24小時必須離校。大家都是緊趕慢趕地回宿舍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后跑到宿舍樓下租來貨運車一起動手裝車去火車站，然后就是含淚道別、互祝平安，畢竟在一起相依相伴學習生活了4年。賀人龍和吳燕是乘坐長途大巴回到Y市的，到達時已是夜里九點多鐘。他們只好先乘市內公交車趕往市中心，住進了忠孝街上的景盛賓館，然后倆人將行李放到包間，又一起去岷江岸邊的石壩街上去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