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赫慢慢坐起身，抬手揉了揉眼睛。他明顯感覺到那股身體里的涼意，象退潮一樣從他頭部緩緩地落下，消失在身體里的某個地方。

　　他穿上鞋，按警察所說的去門外水龍頭上洗了個臉。院子里那些警察還在忙活，地上那個死人被一張白布蓋了起來。食堂里傳出一些雜亂的說話聲，好象聚集了許多人在里面。

　　那個警察帶他回到了他的房間，拿出筆記本和筆，沖他示意了一下，讓他在床邊坐下。

　　“來，問你幾個問題，問完你要是還能睡著就接著睡，呵呵……”年青警察笑著調侃道。

　　張赫咧了咧嘴角，拿起桌上杯子喝了口水，坐在床邊看向那個警察。

　　年青警察收斂了笑容，正色問道：

　　“先說一下你的姓名、性別、年齡、何時來的福利院……”

　　張赫慢慢地一一回答，年青警察低頭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又道：“昨天晚上你在哪？有沒有聽到、看到任何反常的事？死的人你認識嗎？有沒有見過他……？你們院長是個什么樣的人？最近他都和什么人來往……”

　　想也不用想張赫也知道該怎么回答：在屋里聊天、睡覺。沒聽到什么不正常的聲音。也沒看到不正常的事。死的人不認識，從來沒見過……。福伯是個嚴厲的人……不清楚他最近和什么人來往……

　　等張赫答完，年青警察絲毫不覺的他的回答有何異常，痛快地合上筆記本。見張赫神情有些魂不守舍，對他道：

　　“行了，先就這些，如果有問題我們會再找你。要是你想睡就接著睡，不過民政局來了幾個人，讓你們回答完問題的人都去食堂集合，可能有事要宣布，我建議你也過去聽聽?！?p>　　說完年青警察就出門離開了，張赫則是在床邊繼續(xù)呆坐著。他覺的自己的身體和之前有了一些不同，可具體哪里不同他又沒有明顯的發(fā)現(xiàn)。他只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精力旺盛，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地興奮，是身體興奮，不是精神。

　　用一句動畫片里聽來的話形容，就是他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蓬勃的力量。若不是他刻意壓制，他都想馬上去外面翻幾個跟斗。

　　張赫抬起手掌，伸展五指。面前的雙手皮膚潤澤，手指修長。他試著握了握拳頭，肌肉緊繃，皮膚下隱現(xiàn)青筋的浮起輪廓……

　　他拿過桌了一瓶沒開蓋的純凈水，手掌微微用力，“啪……”的一聲，水花四濺，那瓶水被他捏爆開來。

　　張赫的雙眼赫然睜大，反來復去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他的力氣似乎變的大的有些離譜。

　　來到食堂里，就像進了一個亂糟糟的菜市場。張赫看到除了福利院的孩子們，還有三個陌生人在最前面。他們中有一個人在打電話，另兩人各自在一個桌前坐著，桌上分別摞著厚厚一摞文件袋。每當他們叫出一個名字，就有一個孩子過去坐在他面前的位置，似乎在給所有人做信息登記。

　　張赫沒看到串串兒，卻看到了胖虎。他擠過去拍拍胖虎，胖虎回頭看到他，一臉喜色地跟他說道：

　　“那是民政局的人，說要分別給咱們核對信息，然后編組去做體檢，再然后就搬去大福利院……。聽說在那邊每天都有早飯，還有牛奶和面包……都可以去上學，福利院里有專車每天接送去學校……”

　　他的說話聲在嘈雜的環(huán)境里有點小，不過張赫已經大概聽清了，他附耳胖虎道：

　　“串串兒呢？有沒有看到她？”

　　胖虎指了指樓上，道：“女孩都在上面呢。”

　　張赫聞言點了點頭。

　　等他按部就班地辦完個人信息核對登記，從食堂里走出來時，發(fā)現(xiàn)警察已經清理完了現(xiàn)場。福伯和另一人的尸體都不見了，只有一些仍舊綁在周圍的隔離條和地上的一些白線。站在遠處，他看到根叔在那附近大聲讓一些靠近的孩子站遠點。四處看了看，那些警察好像已經離開了。

　　張赫回到房間，給李鑫打了一個電話，把福利院里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李鑫說他馬上去給宗總匯報，讓張赫等他的消息，說完便匆匆掛掉了電話。

　　過了不到十分鐘，就接到了李鑫的回電，說辛明明馬上就到，讓張赫一切聽辛明明的安排。

　　巔峰音樂公司的效率一直很高，半小時后，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了福利院門前。一身淡青色辦公室套裝的辛明明下了車，后面還跟著一個提著公文包的年輕女孩。

　　辛明明打量了一下福利院的環(huán)境，拿出手機給張赫打了個電話。匯合他之后，領著張赫就去找了民政局派來的那幾個人。

　　“王主任嗎？您好，我是巔峰音樂公司的辛明明，剛才跟您通過電話。”辛明明干練地找到帶頭的那個有些謝頂?shù)闹心耆恕?p>　　這個王主任可能已經接到相關領導的電話，對辛明明表現(xiàn)的很是客氣：

　　“您好，您好！是辛部長吧，你們來的好快啊。李局跟我說了，相關資料都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辛明明讓助理從包里拿出兩個文件夾。

　　“這一份是陳甜兒的領養(yǎng)申請，申請人是我們公司宗總，這是他的家庭資料，這是他簽給我的全權授權書……以及全套的證件復印件?！?p>　　“好，好，我先看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一會兒走一遍手續(xù)就可以了。”王主任和氣地接了過來，叫來一個剛剛給孩子們辦理信息登記的人，把文件夾交給他，又囑咐了幾句，那人點點頭，到一邊去處理了。

　　“還有這一份。”辛明明打開另一個文件袋，道：“這是這位張赫先生申請?zhí)崆半x開福利院的申請書?！毙撩髅飨蛲踔魅谓榻B了一下張赫。

　　王主任略有一點詫異，申請離開福利院系統(tǒng)的手續(xù)比領養(yǎng)手續(xù)要簡單的多，只要申請人年滿16周歲，且能證明有足夠的收入維持自己的正常生活就行。而且社會福利系統(tǒng)很歡迎這種申請，因為這樣可以節(jié)省福利系統(tǒng)有限的福利資金。只是他對由這位巔峰音樂公司法務部部長親自為別人提出這種申請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