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執(zhí)意終是讓王誼吃下了那半顆果實(shí)。
珅兒隱隱露出滿意的笑顏:“我的喜好記住了嗎。”
王誼嚼著那半顆果子,只覺酸澀之味浸透了身體。
“不敢忘?!?p> 隨后兩人同乘轎子回了府,那股酸楚似是追隨了一路也未曾散去。
…………
夜深人靜時(shí),王誼站在外堂已久,直至夜風(fēng)將他吹的沒了溫度才回到臥房里。
珅兒已在床榻上準(zhǔn)備歇息,看著王誼不太好的臉色,她不想去在意,卻下意識的將被子往身上拽了一些。
王誼本想與她慢慢熟識,可沒想到她對自己竟是如此排斥,或許,另一種方法更能讓她接受他們已是夫妻的事實(shí)……
“四年未見,你就厭惡我至此嗎?”
珅兒悠悠抬起眼眸:“你我四年不曾相見,我為何厭惡你?!?p> 這話卻令王誼生怒:“既是如此,那唯有一事,就是我做了駙馬,占了他人之位!”
珅兒蹙眉:“你這是什么話!”
“你心中已有……”
“住口——”
珅兒聽不得他再繼續(xù)胡言,抓起手邊的枕頭就扔了過去,好在王誼反應(yīng)敏捷,伸手將它擋開了。
“滾出去!”
她的怒語卻讓王誼的惱怒逐漸平息,看來是他方才所言太過激烈啦,才令她如此生氣。既然不是為此……他也就安心啦。
看著坐在被子里氣憤難平的小人兒,他雖仍是滿面的愁容,語氣卻已恢復(fù)了冷清。
“方才一時(shí)氣急,惹公主動怒,是我之罪。”
珅兒怒視他良久,才慢慢消解了些怒氣,卻低著眼眸再未開口。
那小小的身子還因未平復(fù)的呼吸起伏著,王誼心生不忍,正想說些軟語安撫她,卻看見她的腳裸露在了錦被外頭。
因擔(dān)心她生病,他沒有多想就握住了那只小腳想將它放進(jìn)棉被里。
珅兒卻忽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在此刻輕薄自己,立即羞憤的掙扎起來。
“別碰我別碰我!”
看著如孩童一般踢打起來的珅兒,他趕緊妥協(xié)的松開了她。
“好好……我不碰……”
珅兒停止了掙扎,也看清了王誼愁緒滿面,突然覺得方才自己的模樣過于丟人,她拉起被子將自己裹起,躺進(jìn)床榻里側(cè)再未開口說話。
王誼有些心力交瘁,嘆氣之后也躺下啦。
良久后,珅兒聽不見房中有動靜,小心的轉(zhuǎn)過身去,王誼已經(jīng)閉目歇下啦,可她知道,他此時(shí)一定怒意未消。
想起自己方才的失禮稚舉,她也甚是懊惱,再度躺下用錦被將自己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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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花色正盛,日頭正好。
李氏從失神中清醒,沉聲喚:“紓饒?!?p> 紓饒上前一步:“娘娘?”
她坐回石凳上:“珅兒那里我總是放心不下,明日你就去駙馬府里吧,替我好好看著她?!?p> 紓饒知道這是李氏對他的看重,立即跪下答復(fù):“老奴領(lǐng)命,今后定會盡心照顧公主?!?p> 李氏將手中的佛珠擱下:“昨日你也看的清楚,珅兒對王誼還未熟稔,這當(dāng)中恐怕也要你費(fèi)心周全?!?p> 紓饒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有所懈?。骸袄吓靼祝埬锬锓判??!?p> ————————————————————————————————
王誼這半日頻頻失神,書卷上的半字都未曾看進(jìn)眼里。珅兒對他的防備讓他萬分沮喪,卻又無力相對,偏偏在此束手無策之際,又多了一件讓他憂心之事。
弗雀慌張的從遠(yuǎn)處走近,貼著他耳邊:“公子,夫人病啦,您快去看看吧?!?p> 王誼詫異,立即扔下了手里的書本。
…………
“靜兒!”
他剛剛來至后/庭,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見靜女的咳聲,擔(dān)心之余又不免怪她此刻還待在外頭沒有歇息。
靜女聽到那思念已久的聲音,心急的站起身:“夫君!”
“這天如此暑熱,你病重怎么還能待在外頭。”
太久沒有聽到他關(guān)心的聲音,靜女顧不得什么就撲進(jìn)了他懷里:“夫君。”
聽著那軟語,王誼也摟緊了她:“也怪我,這么久才來看你?!?p> 靜女在他懷中搖頭:“只要夫君記得這里還有靜兒就好……”
這話聽的王誼心疼萬分,他輕輕將靜女推離開一些:“我扶你回房?!?p> “不。”她搖了搖頭:“屋里太冷,我還是喜歡待在院子里?!?p> 王誼眼眸一暗,他知道靜女不是身子冷,而是心涼,是自己寒了她的心。
“這幾日委屈你啦?!?p> 靜女低下了頭:“靜兒身邊有人服侍,還有緗兒陪在身邊,也沒受什么委屈?!?p> 這話令王誼更覺無地自容:“我并沒有將你與緗兒忘記,只是此事還需時(shí)日,你切不可再大意染病令我心憂啦?!?p> 靜女再抬起頭,卻已不見方才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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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誼回到駙馬府,只覺身心都疲累不堪,他坐于石凳上:“來人。”
“駙馬?!?p> 這聲音令他意外的抬起頭:“紓公公?”
“拜見駙馬。”紓饒低身行禮:“不知駙馬有何吩咐?”
王誼站起身,打量著他:“怎敢勞煩公公,公公來府上所為何事???”
“駙馬說哪里話,老奴來此自然是來侍奉公主與駙馬的。這府中的亦字侍女、至字守衛(wèi)雖都是陛下精心挑選之人,但若無人嚴(yán)加管束,日子長了也怕有人會怠慢下來,老奴來此正是替公主與駙馬打理這一切,駙馬若有任何不適之處,盡管吩咐老奴便是?!?p> 王誼淡然一笑,心中已然明了他來此的真實(shí)目的,定是李氏對自己不安,才派來這一雙眼睛。
想至此,他的心緒愈加糟糕,四處張望后卻發(fā)覺珅兒好似又不在府里。
“公主呢?”
“回駙馬,公主與楊小姐一同外出游玩啦?!?p> 他回完話,便見王誼的臉色隱晦至深,又道:“駙馬不知,楊首輔家的小孫女自幼便是公主最好的玩伴,這下出去可能會晚些回來,公主身邊有人侍奉著,駙馬不必?fù)?dān)憂公主的安危?!?p> 王誼沒有抬頭,冷聲啟口:“既是如此,我便心安啦?!?p> 他轉(zhuǎn)身回屋,似乎覺得牙齒更疼啦。
…………
楊府的花園在春日里開得正嬌艷,珅兒與衿若坐在一面矮墻上,當(dāng)年的兩個(gè)小人兒都已隨年歲盛開了嬌柔姿顏,隨日暮綻放了嫣然笑意。
“……你大婚那日我可是在大雄寶殿里誦經(jīng)一整日呢,祈求我佛保佑你跟駙馬永結(jié)琴瑟之好,早得貴子?!?p> 珅兒聽到這話羞得直拿絲絹抽打她,可又為她的誠意而心暖:“只有你傻,我才不信呢。”
衿若笑著閃躲:“真的真的……我還跟佛祖說,若是此愿能成真,就讓你今日來找我,我親口告訴你這個(gè)好消息。”
珅兒被她這鬼靈精惹得發(fā)笑:“就你會胡說,我來見你與他何干?!?p> 衿若捂住自己的額頭,好一會兒才平復(fù)下笑鬧的心緒,卻聽見珅兒一聲輕嘆:“只怕佛祖不會保佑我這背棄神明之人?!?p> 衿若聽到她說的,終于問了一直以來的疑惑:“為何這些年你都不再誦經(jīng)了呢?”
珅兒想起往事,望天而答:“受傷之后便覺得此事無用,與其求得神佛保佑,倒不如隨我二哥練功自佑呢。”
衿若想著她這話:“說的也不錯(cuò),只是你在寺里這么多年,突然放下佛緣,不會覺得缺了什么嗎?”
珅兒想著,那時(shí)她整日怨恨王誼和大哥,大概也忘了心中缺失的吧……
“對啦,我那日還在寺里見到大長公主啦,你這位皇姑祖母的性子倒是一點(diǎn)兒沒變,還是讓人不敢親近?!?p> “祖母何時(shí)回來的?我前些日子也去過,怎么沒見到她?”
“就是你大婚那日啊。”
珅兒意外非常,又有些不知所措,當(dāng)年她不辭而別,不知祖母何時(shí)離開,今日又不知她何時(shí)歸來的,若是再見,她一定更厭惡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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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泛起墨色前珅兒回到了府里,見到突至的紓饒也是十分意外。
“母妃真將我當(dāng)成犯人啦?!?p> “欸,公主怎能這么說,娘娘一心念著公主,生怕公主在這府里過的不舒心,才特命老奴來照料公主啊。”
珅兒笑著從他身邊走過:“不必狡辯,公公就是來監(jiān)束我的?!?p> 紓饒笑著跟上她:“公主既然有此猜想,今后可要好好和駙馬過日子,千萬別讓老奴知曉您欺負(fù)駙馬什么的,老奴是真不愿做那搖唇鼓舌的小人啊。”
珅兒對他可是再了解不過啦,又怎會相信他這副模樣,揪著小臉“夸贊”:“公公果然是聰明?!?p> 紓饒笑而不語。
…………
晚膳皆已備好,王誼看著菜色卻一點(diǎn)食欲都沒有,紓饒見他臉色不善,擔(dān)憂道:“駙馬身子不適嗎?”
王誼淡語:“沒有?!?p> 紓饒又看了眼菜色,笑道:“還是這菜色不和口味,老奴再讓人去備些酒菜……”
“駙馬又不是無知孩童,這飯菜若不合口味早便讓人撤啦,還用公公多言?”
紓饒被珅兒訓(xùn)斥的一滯,低順退到一旁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