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還不來幫忙!”老頭兒吹胡子瞪眼地吼了她一句。
“哦!”她抹了把眼淚,把老頭兒扶了下來,自己上了樹。
老頭兒在樹下看她摘枇杷,不斷絮絮叨叨地罵她,“手別碰枇杷果!那層絨毛別蹭掉了!嬌貴著呢!蹭掉了不經(jīng)放了!怎么這么笨手笨腳的!”
整棵樹的枇杷,一直摘到月上樹梢,才算摘完,滿滿兩大籮筐。
老頭兒把籮筐擺在他們常常吃瓜果喝茶的樹下,打開頭頂那盞灰撲撲的舊路燈,昏暗的燈光一亮,小小的蚊子蜂擁而來,圍著燈飛。
老頭兒自己喝酒,請她吃枇杷,“吃吧,吃吧,就這一年了,明年可就吃不著了!”
陳一墨沒有說,明年想吃,可以去街上買。
買來的,終歸和這棵樹上的不一樣。
她撿了顆黃透的,先遞給他,他搖搖頭,表示不要。
她便自己吃了,很甜。
老頭兒問她,“甜不?”
她用力點頭。
老頭兒怔了半晌,也點點頭。
她很好奇,問老頭兒,“你自己的枇杷,你不知道甜不甜?”
“我從沒吃過?!崩项^兒淡淡地道。
從來不吃,為什么要種呢?陳一墨想起了那個叫阿慈的女人……
“這棵枇杷樹你種了多少年了???”
老頭兒似乎回憶了一下,然后緩緩搖頭,“我不知道。不記得了。”
都不記得了,那就應(yīng)該是很久很久了,她認(rèn)識老頭兒都五年了。
這么多年的枇杷,他自己也不吃,最后都去了哪里呢?就像今天摘下的這兩大籮筐,她放開肚皮吃,也不過吃了一斤多,她走的時候,老頭兒也沒讓她把枇杷帶走,剩下那么多,怎么處理的?
她不得而知。
老頭兒第二天就搬了家,選的出租屋也是最角落的一套,但是還算寬敞。
她、宋河生,還有胖丫都去給老頭兒幫忙,她沒想到的是,爸爸陳亮也去了,還和老頭兒聊了會天,說了些感謝他這幾年教陳一墨的話。
其實說是學(xué)手藝,陳一墨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在老頭兒這學(xué)習(xí)學(xué)校功課以及練習(xí)畫畫,這兩件事老頭兒抓得很緊,不容她懈怠,倒是正經(jīng)手藝,教得很隨便,但這么幾年下來,基礎(chǔ)的鋸、銼、壓、拉、錘、焊、磨、銑等手藝還是學(xué)會了的,而且技術(shù)可以說非常純熟了,這個時候如果誰要她給打個金戒指金耳環(huán)什么的,完全不在話下,但是老頭兒這里是沒活可干的……
不過,陳一墨完全沒想到這上頭來,每天傻呵呵地學(xué),傻呵呵地照顧一人一狗,很是喜歡這樣的生活。
他們在臨時安置的出租屋里住了一年多以后,搬進(jìn)了新家。
從平房搬進(jìn)嶄新明亮的大樓房誰不高興呢?
街坊們一個個喜氣洋洋。
胖丫家要了套三居室,她一間,父母一間,還有一間既可做她的書房又可做客房。
宋河生家里就更不得了,補了一套,自己家又按市價買了一套,暗地里說了,給宋河生以后娶媳婦用。
陳家卻只要了一套兩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