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心照不宣
展靖諳返回浩然谷內(nèi),想著近日之事,心事重重。正巧路遇了被一眾人護(hù)送離開的顧西辭,旁邊陪同的還有銷愁居的公子季流明,以及浩然谷管家趙冶曇。
原來是顧西辭想跟著一同去問憂山谷,但考慮到危險(xiǎn),顧勝久特別派人來,接她回去。顧西辭十分不愿,季流明便親自來送,也一路勸她。
“流明,我不想回去,我還有個故事要寫,走了就沒有靈感了?!鳖櫸鬓o不死心,拉住季流明,義正言辭。
可季流明是誰啊?狐貍一樣的人物,怎會真的對一個小姑娘束手無策?
“如果沒有靈感就寫不了故事,那你就不是我銷愁居想要的寫手了?!?p> 顧西辭還想掙扎一下,季流明就撩開她額前的頭發(fā),像大哥哥一樣溫柔。
“乖,回去好好寫文。”他細(xì)細(xì)想了一陣,道,“改天得了空,我會去京城一趟,到時找你?!?p> 季流明笑容溫文,嗓音又極為好聽,顧西辭望著季流明,面頰微紅,乖順地點(diǎn)點(diǎn)頭。
在場眾人,連上趙冶曇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望著顧西辭不再渾身反抗,站在顧家護(hù)衛(wèi)的中間,朝谷外走去。
只是她走了沒幾步,又轉(zhuǎn)過頭來,聲音嬌嫩清朗,又戀戀不舍。
“流明,那你別忘了?!?p> 搖搖望見季流明朝她含笑點(diǎn)頭,才終于轉(zhuǎn)過身,輕輕快快地離開了。
見人走遠(yuǎn),趙冶曇笑著向展靖諳打了聲招呼,隨即返身而去。跟著,展靖諳又見道路一旁的草叢中忽閃過一個黑影,頓時一怔。
她正欲追去,卻被季流明出聲阻止。
“一只脾氣不太好的小貓而已,展姑娘無需緊張?!?p> 季流明剛剛說完,未待展靖諳有所反應(yīng),便微微頷首,笑著先行離去。
浩然谷內(nèi)的客人居室,基本都距離不遠(yuǎn),眼下基本都在收拾行囊,季流明來得突然,也無太多東西,徑直就去了沈延歌的房間。甫一推開門,就見沈延歌坐在桌旁,倒騰著些瓶瓶罐罐,內(nèi)室都收拾得整整齊齊,唯獨(dú)床頭處,散落著幾本書。
沈延歌沒抬頭,語氣頗為嫌棄。
“不敲門就進(jìn),季公子真是好涵養(yǎng)啊?!?p> 季流明聽出其中的故意嘲諷,也不生氣,自然而然坐到了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優(yōu)哉游哉品起來。
沈延歌抬眸,好看的臉上透出些陰沉。
“毒師房間里的茶都敢喝,不怕半夜暴斃?”
季流明微微一笑。
“小延歌,可不舍得。”
沈延歌如遭雷擊,渾身跟著顫了下,罵道:“跟你說幾遍了,真惡心死了,下次再這樣,別怪我真和你絕交翻臉!”
他們也算自幼相識,沈延歌在熟悉的人面前蠻鬧騰的,但平日里還是安靜冷淡的,但季流明就不一樣,無論在誰人面前,都是一貫的文雅公子作風(fēng),討人喜歡得很,看著也頗是可靠。偶爾與人調(diào)笑,別人也只當(dāng)他幽默,但在沈延歌的眼中,這人嘴巴毒,心機(jī)深,就愛給人挖坑,哄著人往里頭跳。
有這樣的朋友,可真的不知上輩子積了多少的仇怨,八成是做過好事里,最后都陰差陽錯沒有好結(jié)果了。
每次沈延歌被戳得暴跳如雷,恨不得立馬斷交,季流明心里都覺得有趣,只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打算能這位朋友,好好談一談,或者,旁敲側(cè)擊一下。
“剛才密林叢中,有找到稀奇的藥草嗎?”
沈延歌挑眉,道:“什么密林叢?我一直都待在房間內(nèi)?!?p> 季流明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撿到的金針,恐怕不是熔光嘍?”
沈延歌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腰側(cè),跟著反應(yīng)過來是被騙了,又是咬牙切齒。
“季流明!”
這聲音中含有的怒火是真,季流明連連道歉,嘆了口氣,道:“我和你說認(rèn)真的,延歌,你既然都跟出去了,為什么不索性大大方方告?zhèn)€別呢?”
沈延歌頓了下,隨即一副不介意的神色,不咸不淡道:“我瞧著你們蠻合適的,生怕壞了你們的興致。”
這話里的那股子破罐破摔的意味,讓季流明頗為頭痛,生恐說出自己只把她當(dāng)極有潛力的寫手、妹妹來看,又會越來越糟,只好笑著移開了話題,問他準(zhǔn)備得如何。
沈延歌問道:“你很閑,銷愁居的事不用管嗎?”他自然知曉,季流明為了方縱被綁一事,在最不該離開銷愁居的時候離開了銷愁居,眼下理應(yīng)回去,而不是主動跟著一同去問憂山谷。畢竟,趙遇錚也沒要求他去的。
季流明揮了揮扇子,不經(jīng)意道:“既然已經(jīng)出來了,早會晚會就沒差別了。銷愁居也有人看著,我來找你和小粽子,尋些樂子玩?!?p> 沈延歌對上那一雙笑瞇瞇的狐貍眼睛,滿腹懷疑地望了半晌,扭頭繼續(xù)搗鼓藥瓶了。
倆人都知道那個真實(shí)的原因是什么,甚至可以說,他們都是為了同一個原因。朋友間可以吵鬧、耍狠、打架,也可以偶爾聊聊心里話,但更多的時候他們說不出來,只是心照不宣。
此刻,趙遇錚正與云舞榭在書房中,討論此行前往問憂谷取圣泉的相關(guān)事宜。因?yàn)閱枒n山谷名義上屬于武林盟,但更加獨(dú)立。而龍谷主也是趙尋淵的舊交,縱然傳聞中,脾氣極為不好,不知順利與否,畢竟圣泉是谷中圣物。只盼能看在浩然山谷與問憂山谷兩邊的交情上,龍谷主愿意相助眾人,如果真是難以求得……
無論如何,都不能置武林盟眾人的性命于不顧,問憂圣泉,總是要取的。
云舞榭見趙遇錚眉眼堅(jiān)決,就是神色,卻又沾了幾分憔悴,心中想這近來之事,也是難免如此,溫聲道:“盟主,此行并非僅你一人,幾位掌門雖中毒在身,但數(shù)位少俠豪杰并不遜色,都是華茂之風(fēng),無需過早煩憂。”
云舞榭想了又想,不自禁又囑咐道:“盟主的心脈,近期都很不穩(wěn)定,是與心緒有關(guān),舞榭縱然可施針、開藥,但總歸不能重造盟主的經(jīng)脈。請恕舞榭多言,盟主還是要多多控制情緒才好,不然,身體恐有變數(shù),到時,不僅盟主深受其害,更是江湖的災(zāi)難。”
趙遇錚點(diǎn)頭稱是,神色凝重。一道敲門聲響起,原是趙冶曇,他自送出顧西辭,便跟著安排了明早的事情,包括留守浩然谷內(nèi)的以及整體出行。
云舞榭并無其他要說,便告辭離開。
書房內(nèi)的倆人重新對交了想法,約定了隨時互通消息,以免產(chǎn)生更多意外。說完以后,趙冶曇卻遲遲不走,趙遇錚敏銳察覺他有些不對,示意他但說無妨。
趙冶曇望著趙遇錚,僅是搖搖頭,抱拳一禮,笑得鄭重。
“冶曇會帶人查找每一處尋淵可能到過的地方,不能跟在二小姐身旁,請二小姐千萬保重?!?p> 這樣的趙冶曇,讓趙遇錚覺得不太尋常,但一想到趙尋淵生死未卜,他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多愁善感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跟著,她也抱了一拳。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