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香閣。
古色、奢華的貴賓包間。
餐桌上的精美佳肴已經(jīng)失去了熱度,葉澤微泱,美感缺缺。
北川敬一與日軍少佐依舊盤膝坐在軟墊上,品著熱氣裊裊的清茶,聽著耳邊輕緩美妙的音樂聲。
“咔——”窗邊一名正在跳舞的日本女子忽然一個不小心將腳崴到,驚慌失色的倒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驚變猛地打破了房間里安靜的氣氛。
日軍少佐放下茶杯,平靜的偏過頭去,眼中沒有絲毫的情感。
注意到少佐的目光,北川敬不禁微微變色,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對那名日本女子露出兇相,大罵道:“八嘎?!?p> 摔倒在地的日本女子頓時臉色變得煞白,趕緊起身跪在地上,手放在腹前,垂下頭,顫著聲音說道:“對不起,大人?!?p> 另一名日本女子也是嚇了一跳,隨之跪在地上,請求北川敬一和日本少佐的原諒。
北川敬一的臉色發(fā)青,沒有絲毫的同情,說道:“你們是想死么?”
此言一出,兩名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頓時被嚇得癱軟在地,神色恐懼的瑟瑟發(fā)抖,連連求饒。
“北川君?!?p> 恰在這時,日軍少佐出聲攔住了暴怒之下就要降下處罰的北川敬一,平靜的說道:“她們一直在跳舞,身體疲憊之下才出現(xiàn)的失誤,無傷大雅,不用過于責怪?!?p> 兩名日本女子頓時目露感激的看向日軍少佐。
日軍少佐一發(fā)話,北川敬一豈敢忤逆,就像是變了一張臉一樣,獻媚笑道:“少佐說的對。”
日軍少佐罔若未聞,繼續(xù)低頭品茶。
北川敬一絲毫不覺得尷尬,獻媚似的給日軍少佐續(xù)上茶水,小心的問道:“那,少佐,讓她們繼續(xù)跳么?”
日軍少佐頭抬也不抬的說道:“你們出去吧!”
這話自然是對那兩名日本女子說的。
北川敬一轉(zhuǎn)過身,眼睛一瞪,低喝道:“你們兩個沒聽見少佐的話么?還不快滾?”
兩名日本女子如蒙大赦,趕緊起身對日軍少佐和北川敬一彎腰鞠了一躬,匆匆走出了包間,不敢停留。
兩名日本女子離去之后,北川敬一立刻轉(zhuǎn)過身,一臉恭維的笑容,像是一個地位卑微的仆人。
日軍少佐仍就沒有多看他一眼,淡淡的警告道:“北川君,你即便要耍你的大尉威風,也要分地方,山月香閣是山田家的主家弟子山田志良的地盤,你今天要是敢在這兒弄出讓山田志良不開心的事情,有損他的顏面,他就能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p> 山田家族的主家子弟身份之尊貴,即便是在中國這片域外土地,日軍的將軍也要給幾分薄面,不愿輕易得罪。
北川敬一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大尉,山田志良想讓他消失,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在山田志良的警告下,山田志良的神色一凜,心里有些犯嘀咕,心想不過就是兩名低賤的舞女,山田家的主家子弟還會在意這樣的小人物?
“舞女即便地位不高,也是山月香閣的人,你沒有征得山田志良的同意就動了他的人,便等同于打了他山田志良的臉,打了山田家的臉?!比哲娚僮麸@然了解的比較多,對北川敬一說道:“日本的貴族最在乎顏面,若是同為貴族尚且好說,若只是平民出身的人......”
他感覺到口渴,喝了一杯茶,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也沒必要往下說。
北川敬一怔怔出神,背后生出一股涼意。
“你今天如果真的出手殺了,事情也就無法挽回了?!比哲娚僮舻K于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不想節(jié)外生枝,以免生出一些意料之外的變故,便對他說道:“不過你只是辱罵了一番,稍后去向山月香閣的經(jīng)理道個歉,貴族既然最在乎顏面,你將顏面還了回去,就不會釀成大錯?!?p> “因為兩個地位低賤的舞女而道歉?”
北川敬一攥緊了拳頭,內(nèi)心不泯,但最終還是鞠了一躬,說道:“少佐說的對,此事是我做得不對,稍后我就過去道歉請罪?!?p> 日軍少佐剛欲點頭。
“噠,噠,噠......”走廊里傳來數(shù)道踩著木踏的腳步聲,最終停在了包間的門口。
日軍少佐微微皺眉,有所察覺的看著包間的門,眼中光芒閃爍,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鐺,鐺,鐺......”在一陣輕緩的敲門聲之后,一道恭敬的聲音響起:“打擾了,閣主贈送給您的菜?!?p> 日軍少佐抬了抬下巴,一言不發(fā)。
北川敬一心中一凜,強作淡然的神態(tài),出聲說道:“進來吧!”
包間的門敞開,一股涼風率先吹進了包間。
包間門口,一位穿著和服的中年男人推著餐車,憨厚老實的臉上掛著恭維的笑容,對北川敬一和日本少佐彎腰鞠躬,隨即邁步走了進來。
北川敬一心境稍安,側(cè)頭看了看日軍少佐,卻發(fā)現(xiàn)日軍少佐不知為何嗅了嗅鼻子,嘴角掛著一絲生硬的微笑。
“這種冰冷的味道,只有剛從外面進屋時間不長的人身上才會有?!比哲娚僮粽酒鹕恚鎸χ孀邅淼闹心昴腥?,感嘆道:“我終于等到你了!”
餐車后面的中年男人腳步微頓,推著車的手不由得一緊,臉上則是帶著一抹茫然的看著日軍少佐,說道:“大人,您認識我?”
“當然認識?!?p> 日軍少佐嘴角含笑,轉(zhuǎn)瞬間掏出一把手槍,直指著中年男人的額頭,臉上的笑容消失,淡漠的道:“軍事情報處,久仰大名了!”
望著遙指著自己眉心的槍口,張海濤神色微凝,立刻猜出這是特高課為了特務組而布下的陷阱,不由得心沉谷底,開始無比痛恨自己的冒失舉動,既然察覺到有不正常的感覺,他就不應該繼續(xù)冒險的。
他很是勉強的露出笑容,手指著餐車:“大人,您是不是誤會了什么,這是閣主親自下廚做的菜,交代我給您送過來。”
“原來是山田先生親自下廚?!比哲娚僮粑⑽⒁徽?,面帶恍然之色,似乎真的相信了張海濤的話。
張海濤的內(nèi)心不由得一松,隨即神色大變。
“嘭!”的一聲槍響,張海濤的右臂蹦出一朵血花,瞬間染紅了身上的和服。
“嘭!嘭!嘭!”緊接著又是三聲槍響。
張海濤頭冒虛汗,提前躲避開來,可左腿還是中了一槍,眼中不由得出現(xiàn)了絕望之色。
日軍少佐握著手槍,遙指著張海濤,微笑道:“我早就猜到了你們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接近我,不出所料?!?p> “嘭!嘭!”恰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兩聲槍響。
北川敬一的左臂綻放一朵血色,無力的垂了下去,臉色也是變得蒼白,毫無血色。
日軍少佐則是反應敏銳的避開了這一槍,身體一個后仰,舉槍、瞄準、射擊的步驟連成一貫。
“嘭!”包間門口,探出頭射擊的胡鑫甚至來不及反應,眉心就出現(xiàn)了一個血色的細孔,身形一顫,后仰倒在地上,意識歸于一片黑暗。
看見胡鑫的尸體,盧家強瞳孔一縮,齜牙欲裂的走出來,對著身體即將落地的日軍少佐進行連續(xù)射擊。
“嘭!嘭!嘭......”無一例外,子彈全部落空,只有包間的地板上出現(xiàn)數(shù)個窟窿。
日軍少佐提前止住了身體的自然趨勢,手一扶餐桌,翻過餐桌,快步蹲在一柜展品后面,側(cè)頭看了看自己肩部的一處血痕,聲音陰冷的命令道:“活捉他們?!?p> 不知何時潛入包間里面的十余名特高課特工直接撲了過去。
張海濤廢掉了一只胳膊、一條腿,心中已存死志,目眥欲裂的和簇擁而來的特高課特工進行搏命。
“殺!”伴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張海濤拖著血流不停的左腿,直接起身開槍射擊。
即便廢了右臂,他左手的槍法仍就很是精準??帐侄鴣?,打算生擒的特高課特工直接出現(xiàn)了兩死兩傷,不過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在拉近,只剩下幾米之隔。
張海濤心知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滿是凄涼的哈哈一笑,槍口一轉(zhuǎn),瞄準在日本少佐的身上,沒有絲毫的遲疑,開槍射擊。
日軍少佐一直都在提防他的臨死反擊,但倉促之間,還是沒有徹底躲避開來。
“嘭!”日軍少佐的右肩綻放一朵血花,流淌出的血液恰好將少佐的肩章染紅。
“哈哈......”見到這一幕,張海濤哈哈一笑,再也沒有遲疑,在特高課特工撲到他身上之前,低頭一口咬在上衣領口的位置,直挺挺的倒在血泊當中,瞬間毒發(fā)身亡。
打算生擒而來的特高課特工停下了步伐,神色難看的俯身查看了一番,抬起頭說道:“石田處長,人死了?!?p> 日軍少佐,或者說是特高課特務處處長石田大郎臉色微白,捂著滲出血液的右肩走到近前,低頭看著張海濤的尸體,不由得暗罵一聲:“八嘎?!?p> “石田隊長,活捉成功一個。”特高課的特工壓著仍就在奮力反抗的盧家強走到石田大郎的身前,報告道。
石田大郎看了盧家強一眼,忽然松開捂著右肩的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陰冷著一張臉,說道:“帶回本部,把他知道的都給我審出來?!?p> “嗨依!”
特高課的特工領命之后,直接壓著盧家強,匆匆趕回特高課本部。
石田大郎捂著右肩,繼續(xù)冷著一張臉,命令道:“立刻以山月香閣為中心,沿著周圍一公里的范圍進行搜查,我懷疑這群中國特務還有同伙。”
“嗨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