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姜律萍難免是憤恨的,她是一位依賴男人生存的女人,在態(tài)度強硬的男人面前,她不得不選擇妥協。
但她也是不甘的,不甘做他見不得光的女人,連自己的兒子都連累。如果兒子長大后知道自己有如此不堪的母親,知道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他該如何自處,又會如何看她?
所以,為了她們母子二人,她必須去爭。
她兒子都給他養(yǎng)了,難道還不能爭一下?況且,她自視自己比那個不能生育的母雞強多了,張海夫人的位置非她莫屬。
張海離開華庭山莊后,被母親一通電話召回家中,進門后他眉頭皺了一下,劉燕在他母親家中。
他看到劉燕,立刻明白了母親的用意,心中反感。
母親不喜歡陸玲他知道,但做得如此明目張膽,就不合適了。如此,把他妻子陸玲置于何地?
他掉頭就走。
“張海!”劉燕起身,叫住了他。
張海本不欲理會,但劉燕畢竟與他從小就相識,她都出聲叫他了,他不理似乎不合適。
劉燕見他站住了,卻沒有回頭,在一旁的閔女士不斷的慫恿下,忸怩、掙扎了一番,終于鼓起勇氣說,“我來看看閔媽媽,正要回去,你可以送我一下嗎?”很爛的借口。
張海還未說話,閔女士已經在旁邊教唆,“小海,送送燕兒?!睆埡B牫瞿赣H語氣中命令、脅迫的味道。
也罷,總讓母親這樣鬧騰,也不是辦法,借此機會,他就跟劉燕把話說清楚,讓她死心,也斷了母親的念頭。
想到這里,張海點頭答應了。
閔女士滿臉笑容,以為自己還是能壓住兒子的,兒子再有本事,錢賺的再多,也得乖乖聽她的。
二人轉身下樓前,閔女士追出來叮囑,“后天是你爺爺的忌日,一起回鄉(xiāng)下上墳?!?p> “知道了!”
正值夏季的午后,日頭毒辣,張海把車開到路側的濃蔭下停著,腦海中思索著如何開口跟劉燕說清楚。
張海覺得憋屈,對母親的多事起了怨念,他對劉燕從未做過任何事,卻要與她聊這種話題。而且他篤定,自己的母親,肯定把自己婚姻中的種種以及她對陸玲的不滿,統(tǒng)統(tǒng)都說給她聽過了。
張海內心不愉,所謂家丑不可外揚,但他對生他養(yǎng)他的媽,毫無辦法。
他點燃一支煙,自顧吞云吐霧,劉燕坐在旁邊,極力忍受著刺鼻的煙味帶來的不適。
他的態(tài)度,也讓劉燕看出來幾分苗頭,張海對她完全沒意思。
“不能考慮一下嗎?”
“嗯?”
劉燕無頭無尾的一句,讓張海摸不清頭腦,不知她讓他考慮什么。
“閔媽媽說,你與你妻子的感情并不好,而且她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既然如此,你何不考慮一下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算知根知底,閔媽媽喜歡我,如果你娶了我,不會有任何家庭矛盾,我們做幸福的一家人,不好嗎?”說完,劉燕放下羞澀,真誠的與他對視。
幸福要靠自己積極爭取的,她對張海各方面的條件都很滿意,她實在沒想到,當初的鄰居大哥哥,在她出國留學的幾年時間內,搖身一變,變成事業(yè)有成的成功人士。
這年頭,成功代表著財富,成功的男人屬于稀有物種,是女人爭奪的對象。
張海無遺屬于稀有物種,雖然他有婚姻的拖累,但在出過國留過洋,見識過不一樣的性觀念性文化后,劉燕覺得問題不大。
再說,他媽媽已經跟她保證過,只要張海離婚,她就是她媳婦。
閔女士的保證,也是她的動力之一。
對視一時,張海先移開了視線,“劉燕,我并不否認我的家庭存在諸多問題,但是,我是個傳統(tǒng)的男人,結婚了,就沒想過要離婚?!彼橥饪梢酝妫梢曰奶?,但不可能與妻子離婚,就是死,也會與自己的妻子綁在一起死。
“可你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眲⒀嗖⒉徽J可張海的觀點,“你們勉強在一起,對婚姻中的雙方,都是折磨,尤其,對女人的傷害更大?!?p> 張海想到妻子失望的眼神,憂郁的神色,心里認可了劉燕的話,但這并不能促使他選擇與妻子離婚。
他雖然早已背叛了婚姻,背叛了妻子,但他自認還是一個對婚姻,對家庭負責的男人,輕易不會與妻子離婚。他說:“劉燕,你學歷高,知識廣,又出國留過學,論條件,萬里挑一,何必在意我一個已婚男人?說句難聽的,士農工商,在過去,商人是最低賤的下等人,我就是一個看人臉色討飯吃的貨色,配我那沒素質的妻子,正好!”
張海的話有些糙,但足以對劉燕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劉燕抿著唇,對于她這種千帆過盡仍沒有修成正果的大齡女人來說,像張海這樣的男人,是做丈夫的首選。
“那孩子呢?”劉燕不甘心就這么放棄了,她在找他婚姻中的缺陷,企圖瓦解他的心防。在她看來,沒有孩子的婚姻,是不穩(wěn)固的,張海看似對妻子堅貞不渝,實則他們這類型的婚姻,不堪一擊。
劉燕的話讓他想到他與姜律萍的兒子,要說無后,他已經有了兒子。
當然,他是不可能讓兒子頂著私生子的名頭的生活一輩子的,他在等,等一個機會,一個妻子能接受他婚外生的兒子的機會。
只要她無法生育,她總會接受的,他篤定。至于姜律萍,完全被他忽視了,那個女人根本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
張海的出神,讓劉燕以為他動搖了,她趁熱打鐵,“考慮一下吧,我會是個好妻子的,我保證。”
張??偛荒馨炎约河辛怂缴拥氖虑楦嬖V她吧,蹙眉正要拒絕,劉燕忽然推開車門下車了,張海意外的一愣,她扶著車門,彎腰對著張海甜笑,“阿海哥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話,我等你電話?!?p> 張海拒絕的話噎在喉嚨,說不出,也不愿咽下。
他對天發(fā)誓,他對劉燕,絕沒有意思。
而劉燕,準確地讀懂了張海的肢體語言,在張海出聲拒絕她之前,她機智地選擇下車了。她不能讓他把話說死了,否則下次她連見他的借口也沒有。
找男人就像釣魚,急不得;更何況她要釣的還是有婦之夫,更要付出十二分的耐心。
張海隨后趕往海關,一批高檔進口服飾的報關手續(xù)出了問題,被海關扣著不放,他必須要趕去處理。
等他補齊手續(xù),應酬完畢,安排服飾進入旗下門店掛牌銷售,已經凌晨。
疲憊地驅車回家,遠遠地看到他的家陷在漆黑的夜幕中,連一盞照亮他歸途的夜燈也不留。
張海心頭忽然就竄出火來,他在外幸苦的奔波勞碌,妻子連一個問候的電話也無,電話沒有就罷了,為什么一盞燈都不留,她還把他當丈夫看待嗎?
他一下午一晚上求爺爺告奶奶,忙進忙出,她卻舒服的躲在家中,享受他帶來的一切。
張海這一刻,心里極度不平衡。他氣沖沖的進門上樓,“嘭”一聲推開臥室門,他就是要故意吵醒妻子,即使是吵架也好,他忍受不了妻子對他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