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多謝大哥
甘奇連忙放下碗筷起身到得院中,開口說道:“都別打了,別把人打壞了?!?p> 甘霸聞言,收起了剛剛舉起來的拳頭,把那個(gè)眼神中滿是哀求的甘狗兒往地上一扔,罵咧道:“是大哥心善,不然要了你的狗命,吃里扒外的東西?!?p> 甘奇抬手揮了揮,止住眾人的喝罵,俯身拉起小狗兒,甚至還為小狗兒拍了拍滿是灰塵的短打黑衣。
小狗兒見得甘奇這般好意,還連連左右去躲,滿臉驚慌。
甘奇已經(jīng)開口:“小狗兒啊,他們都怪罪你,但是我不怪你,人想好好活下去何其難,這回找你來,是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驚慌失措的小狗兒連連拱手作揖,口中說道:“大哥,小的……小的在哪里都只求一口飽飯,誰也不把小的當(dāng)回事,大哥饒了小的吧。”
甘奇聞言皺了皺眉,伸手拉住小狗兒的手,與甘霸等人說道:“你們都在這里等候著,我?guī)」穬哼M(jìn)屋詳談?!?p> 畏畏縮縮的小狗兒,就這么被甘奇拉著往大廳而去,大廳里一桌飯菜,甘奇直接說道:“想你晚上也沒吃飯,吃吧,邊吃邊說。”
小狗兒卻是坐也不敢坐,只是愣愣站在一旁。
甘奇已然伸手來拉,把小狗兒拉坐在一旁,吳巧兒此時(shí)已然往廚房去盛飯。
甘奇見得吳巧兒出了大廳,開口說道:“小狗兒,有些事情你做了,我知道,但是我不怪你。因?yàn)槲抑滥闶潜槐茻o奈,有人逼迫你做的。但是你應(yīng)該把這件事情做到底,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以前的事情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我也不會拿去與任何人說,這件事做成了,甘霸他們也會重新接納你,畢竟我們姓甘的才是一家人。”
甘奇話語說完,小狗兒忽然噗通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痛哭流涕答道:“大哥,當(dāng)真不是我愿意的,是劉寶山逼我的,是他們逼的,我若不給他們通風(fēng)報(bào)信,他們一定會把我丟到汴河里淹死,原本以為他們只是想打大哥一頓,實(shí)在不知他們是想要大哥的命啊。大哥饒命,大哥饒命!”
甘奇對這種事情見過太多,無緣無故挨了暗算,總是有這些情節(jié)在其中,看小狗兒穿了一身黑虎幫的黑衣短打,甘奇也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甘奇俯身,把小狗兒拉了起來,打量了一下這個(gè)半大的小子,十四五歲,面黃肌瘦,著實(shí)可憐,開口再道:“我不說,甘霸他們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我原諒你了,往后咱們就再也不提這件事了。你今夜吃飽,回去好好睡一覺,以后每日還是去碼頭,時(shí)機(jī)到了,你幫我做件事。往后我身邊一直有你一碗飯?!?p> 小狗兒不敢抬頭看甘奇,甚至都不敢去擦臉上的淚水與鼻涕,只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輕輕“嗯”了一聲。
吳巧兒盛飯而來,甘奇把碗推到小狗兒面前,又把筷子塞到小狗兒手上,搖搖頭說道:“吃,吃飽。”
小狗兒自是不敢吃的。
甘奇語重心長再道:“吃吧,瘦瘦小小,只能被人欺負(fù),要想不被人欺負(fù),就要多吃,吃個(gè)硬身板?!?p> 小狗兒抽泣不止,微微抬頭看了看甘奇,把筷子拿到桌上,輕聲說道:“多謝……多謝大哥?!?p> 小狗兒終于慢慢吃了起來,甘奇也不斷給小狗兒夾菜,只看著小狗兒在吃,自己卻是不再動筷子。
門外的甘霸遠(yuǎn)遠(yuǎn)看著廳內(nèi),見得小狗兒竟然還上桌吃飯了,口中說道:“大哥也是,這般吃里扒外的東西,還給他飯吃?!?p> 卻聽甘奇在廳內(nèi)喊道:“都進(jìn)來吃飯?!?p> 吳巧兒看著門外進(jìn)來那么多人,倒也不怒,似乎習(xí)慣了甘奇每日在家招待這些狐朋狗友,只是說道:“飯?jiān)趶N房里,自己動手?!?p> 這頓飯,甘霸幾人吃得并不開心,憤怒的眼神一直在小狗兒身上掃視著。
小狗兒也不敢多吃,吃得個(gè)半飽,低頭不言不語。
甘奇起了身:“小狗兒,我送你出門?!?p> 小狗兒如逃命一般站起,走到甘奇身后,隨著甘奇出門而去。
走到門口,甘奇說了一語:“小狗兒,要想別人敬重你,你就要做出讓別人敬重的事情,要是不想一輩子被人看不起,你就要做一個(gè)頂天立地的漢子?!?p> 小狗兒知道自己做過什么,本以為今日肯定兇多吉少,卻一直聽得甘奇輕言輕語,此時(shí)還有這般言語,心中滿是負(fù)罪感,雙腿一曲,再跪了下去,口中說道:“大哥,以往……以往我不懂,我害怕,我該死!我不該做那等豬狗不如的事情,我……”
“罷了!”甘奇再次把小狗兒拉了起來,又道:“沒有以往了,以往的事情我記不得多少了,只有以后,回去吧?!?p> 甘奇說完,轉(zhuǎn)身入了大門。
門外的小狗兒,站在當(dāng)場,陡然間哭出了聲來,擦著眼淚往村中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回到廳內(nèi)的甘奇,看著狼吞虎咽的眾人,嘆著氣自言自語:“還是要處理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有些心累?!?p> 倒也無人注意到甘奇自言自語,都在自顧自吃著飯。
待得眾人吃飯,各自回家,甘奇再回拿翻起了《中庸》,對著正文旁的批注慢慢看,還能看懂個(gè)八九不離十。
此時(shí)的吳巧兒早已喜上眉梢,又是添燈油,又是挑燈芯,還要泡茶,加茶水。就是沒有一句話語,生怕打擾了正在努力用功讀書的乖官。
甘奇也在思索著一些事情,搜索著那個(gè)已經(jīng)被打死的甘奇腦中的記憶。嘉佑二年,范仲淹已經(jīng)死了五年,五十八歲的包龍圖坐鎮(zhèn)開封府,歐陽修已經(jīng)五十歲了,是翰林學(xué)士。王安石似乎還未聽到什么名聲,司馬光也沒聽到什么名聲。
蘇軾就更不談了,無名小卒一個(gè)。
當(dāng)朝有權(quán)有勢的人,好似一個(gè)叫韓琦,一個(gè)叫富弼之類。
想到這些,甘奇有些頭大,并沒有那么熟悉的感覺,當(dāng)真是書到用時(shí)方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