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我這幾天的觀察,這座名為“普渡”的寺廟中也就二十一個和尚。
除了一個心胸狹隘的老禿驢,十八個衣著暴露五大三粗的莽夫以外,還有兩個賊眉鼠眼的打雜小沙彌。
而這座寺廟的衣食方面完全是自給自足,在我數(shù)十年經(jīng)商生涯的判斷中,這座全天候院門開敞的寺廟除了那些華而不實的佛像外,完全就是垂磬之室,赤貧如洗,這也扼殺了我入室行竊從經(jīng)濟財政方面打擊他們的念頭。
我不是沒動過廟院后面那十幾畝菜地的想法,但是菜地里飼養(yǎng)的那只體態(tài)嬌小,聲若洪鐘的“惡犬”讓我望而卻步。
不得不承認從人口,物資各方面綜合數(shù)據(jù)來看,我所謂的游擊消耗戰(zhàn)略顯得十分幼稚與我成熟的實際年齡不符。
而我也感覺這種毫無意義的博弈完全就是在浪費光陰,但,在我扛著蚊蟲叮咬倒掛在樹上遠觀著普渡寺時,那群禿驢優(yōu)哉游哉地躺在草坪上曬著太陽一股嫉怒油然而生,這仇,非報不可!
方丈,前幾日被我們打跑的那個神經(jīng)病又來了,鬼頭鬼腦的在寺外游蕩
大雄寶殿中聽著沙彌的匯報,隨手驅散開趴在自己光頭上的蒼蠅,住持抬頭注視著神態(tài)慈祥的佛像低聲道
他與佛有緣,終歸還是要入我佛門,就隨他去吧
可是我前面去菜園澆灌的時候,還看他趴在草地上拿著把菜刀對著來福瞎比劃啊
………
今天是中元節(jié),可能是深受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今夜的風總是有種透骨的陰涼,吹得我不停地打著寒顫。
相比于寺中剛吃完晚飯悠閑地在外院做著老年伸拉運動的老禿驢,默默地啃著壓縮餅干飽受風寒的我總感覺身后的樹林里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看著自己。
這時,我感覺到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使之趴在地上的我身體都往下一沉!
可當我猛然轉過頭,看到的就只有影影綽綽的樹林,偶爾吹過的微風吹得樹葉發(fā)出“莎莎”聲,不時還夾雜著夜鴉啼哭。
都是心理作用,這方圓十里除了這些禿驢和我以外別無他物
作為一個生于21世紀相信科學的無神論者,我對于那些神佛都是抱著不屑一顧,嗤之以鼻的態(tài)度。
可笑的是一個不信神佛的人散去凡塵,最終卻皈依了佛門,這天晚上所經(jīng)歷的事情完全顛覆了我的人生。
我檫去頭上的冷汗,不斷安慰自己,表面從容地從地上爬起,拍開身上的雜草朝著下山的路走去,只是不斷加快的腳步宣示著我的慌亂與無助。
越走越遠,風也越吹越冷,忙于奔走之間我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不遠處的一座墳頭上坐著一個老頭,對著我癡癡地陰笑。
凡塵…陸凡塵…哈,哈,哈…
身后若有若無的聲音喚著我的名字,像是催命符,無論我怎么加快腳步都甩不開那尖銳而又猖獗的笑聲,就像是鴨子被掐住喉嚨所發(fā)出的叫聲,在我耳邊回蕩。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反正眼前能視的除了一條沒有盡頭的山路外就是濃郁的大霧,身體經(jīng)過幾次反復的力竭后,我的雙腳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
本是半小時就能走完的山路,我卻感覺走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我心里清楚,要么是迷路,要么就是真的撞到臟東西了,而以我對自己氣運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敢停下腳步,一路上跌跌撞撞,前些天走山路尚未愈合的傷口,現(xiàn)在又被路上的尖枝利葉劃出一道道新傷。
好幾次我都覺得腳踝被人用手抓住,就像人在亡命奔走的時候被樹枝絆倒,身體像陷入泥沼的石頭,狠狠地砸在地上。
奇怪的是每次我被絆倒時,腳上的束縛感也隨之消散,我總覺得是某種不知名的臟東西在戲弄我。
通常貓在吃老鼠前也會小小地角逐一番,并不是因為它們需要時間去抓捕,而是太過于容易捕捉的獵物便失去了捕獵的樂趣
借著倒地的緩和間接地休息了一下,我不敢回頭看也沒有多余的力氣扭頭了,強壓住肌肉緩和時身體給大腦愉悅感,掙扎著爬起來繼續(xù)往山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