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聽了寶藍這話,卻是一陣沉默。
他倒不是于這極宗有什么成見,只是這兄弟二人一人生在東海,一人長在西荒,雖都有不少廝殺經(jīng)歷,可對于這大梁江湖實在是所知甚少,只怕連那十四個天階宗門都說不全。
他二人身世都不尋常,原本于這宗門之擇十分慎重,但這兄弟二人畢竟涉世未深也未曾多慮,只抱著便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打算,如今忽然這極宗大小姐相邀,一時之間倒是拿不下主意,臉上頓時露了躊躇之色,思索片刻,才回道:
“實話說,若只有我一人,倒沒什么所謂,但我與我那兄長必定是要入同一宗門的,這事,未還得找他商議商議?!?p> 寶藍臉色頓時黯淡了下去,她心中本就知道極宗雖貴為四大宗門之一,但在江湖上的口碑卻著實不佳,見了阿水這扭捏之色倒也在意料之中,以為他倆早拿好了主意,此時只是推搪之詞。
她十分失望之際,正欲說些什么,忽然間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隨即那武場邊響起如潮一陣驚呼,兩人均是一愣,不由得把眼望向場中。
只見那遼東李公子此刻手中持著一把古怪褐色長物,于場正中獨立,正朝著那另一側(cè)銅人之下之人冷笑不止。那金甲銅人下卻有一人已面孔朝地而倒,頭部卻有一灘鮮血愈來愈汪,此時第二場才剛剛開始,那人甚至連銅人都沒邁出便身死當場,便連臺上笑笑生與東東卡二人似都是未反應過來,只是呆呆望著一縷血氣似有生命般,于空中慢慢便飄向了李公子。
他低頭看了看手腕,臉上卻似甚不滿意。此時于這幾萬人中,似獨察到了阿水的目光,剛?cè)×藯l人命,便回頭朝他笑望,待見得阿水身邊的寶藍姑娘,那雙眼睛卻是一愣一亮,于姑娘周身上下打量不止,連連點頭,阿水見這廝長得雖是俊朗,目光中卻有十分猥褻之意,隱覺有些不妥,他心中一熱,便上前跨了一步,攔住了這李公子目光。
李公子卻是啞然一笑,不再看他。只見他左手托起那長物之端,右手于底下某處一探,也無甚動作,那長物之端火光一閃,又一聲脆響傳來,對面銅人下便有一武者隨聲腦袋詭異一仰,莫名血花飛濺處,竟似被大力所擊,整個身子朝后飛去,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阿水射道修為本就甚深,于此中之道也頗有見識,此時已瞧出些門道,他手中那柄火器極似大梁常用的火銃,只是火銃都是內(nèi)填鐵砂散而襲之,聲勢雖大,射程和威力倒都是一般,根本破不了縞玉境以上的真元防護,甚少有武道人士使用,但這柄古怪長槍射出的倒似乎單單是顆尖銳彈丸,力道集中處威力極大,更有秘術真元相持,射程之遙駭人聽聞。
對面那堆武者瞧他于十幾丈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心中皆知這天位之人射道修為實在了得,若再堅守不出,只怕要被他一個個點卯過來,便有一人領頭發(fā)了一聲喊,八人皆朝這李公子沖來,只是剛沖到一半,便有一人慘叫一聲跪地不起,似是被地上什么物件所傷,李公子卻未再殺人,只是哈哈一笑,朝后道:“幫你們解決了二人了,卻有點乏了,你等速速了結(jié)此處,我好休息?!?p> 他那營之人本就為他馬首是瞻,此時聽了這話,雖不情愿,但見李公子已將對面眾人逼出了銅人劍下,也知是大好時機,卻也個個發(fā)了聲喊,便沖將上去,斗做一團,一時間場內(nèi)秘術橫飛,血氣大盛。
寶藍瞧的心驚,輕聲問道:“他拿的是什么東西,怎么如此厲害?”
這卻問道了阿水擅處,好不容易在心儀姑娘面前尋到了機會,少年咳了一聲,擺了個自覺瀟灑不凡的高人之姿,慢慢道:“那是極西之地的一種火器,他使的那術名就喚長槍之術,這術本極厲害,但需有這大梁罕見的極西火器相佐,才能真正發(fā)揮威力,若是只拿弓弩驅(qū)之,卻沒什么大用,這些講究,那術典上卻是未曾記載,故大梁射道之人皆以為這術雞肋,甚少有人去學。”
寶藍偷偷瞧了他一眼,只見這少年眉眼依舊是那么好看,只是一張稚氣臉上此刻卻裝的一副老成持重之色,不禁呲的一聲偷笑,卻想到一事,問道:“那你久在西荒,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阿水大窘,心道這牛皮可不能再吹下去,忙道:“西荒嘛,離極西之地近,那訊息當然就比尚海多些?!?p> “扯犢子?!币宦曒p罵傳來,卻是寧王于承淥二人已回了此間,這廝抱胸側(cè)立處,眼神似笑非笑的瞧了瞧阿水,又瞧了瞧寶藍,直把這對小朋友瞧的都是滿臉飛紅不敢還嘴,承淥的眼神盯在那李公子手上,似有所思。
寶藍情知這兩人一返,和阿水再說什么話也不方便了,便婷婷行了一禮,輕聲道:“離臺久了,怕是要被人責怪,小女子便先回了,公子記得后面小心應對,勿忘了晚上之事?!闭f罷,便轉(zhuǎn)身而去。
寧王瞧著她那苗條背影漸漸遠去,嘖嘖處走近阿水捅了一肘,一臉壞笑道:“你小子進展挺快啊,都和姑娘晚上有事了?!?p> 阿水心下卻是甚惱他此時而返,白了他一眼道:“兜里沒錢,她晚上愿請我倆吃飯,又怎么了?”
寧王笑道:“那可得算上我一個,話說你倆雛兒說了啥,給哥哥說說,我給你出出主意?”
阿水正欲罵將過去,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與這男女之事真的是一知半解,這寧王瞧著倒是老練之輩,遲疑片刻,終于如實道:“也沒什么別的,我夸她衣服好看人也好看,約好了下次比試比試,她邀我入極宗?!?p> 寧王聽著他話,先是一笑,復而臉帶鄙夷,聽到最后一句話,卻是臉色一凝,道:“極宗?”便連承淥聽了這話,都把眼望了過來。
阿水瞧他神色,疑道:“極宗有何問題?我聽聞它乃大梁四大宗門之一,更有位絕世之人坐鎮(zhèn),尋思著也不差其他三宗吧?”
寧王卻未立刻說話,就地踱了幾步,才道:“極宗確實是有位當世武道至尊,可除開那位,勢力卻連十大派其中較強的幾派都不如,更不能與其他三宗相比,聽聞極宗背后那位于朝廷關系還極微妙,可真不是什么好去處,你小子別是看人家生的漂亮,一口答應了吧?”
阿水望了承淥一眼,道:“這事我已和那姑娘說了,要和哥哥好好商量。”
寧王依舊在哪邊踱步不止,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望了望四處無人注意,把眼直直望著阿水,輕聲道:“我卻有個好去處,你兄弟二人要不試試?”
阿水與承淥見他語氣認真,皆是望向于他。
寧王深吸了口氣,道:“你也皆知我是王侯家之人,來這也就是想試試自己斤兩,倒從來也沒想過要入什么宗門,待這武斗完了,就準備依府里安排去軍部報道。我于你兄弟甚投緣,何不與我一起報效國家,也別浪費了這一身好本事在這草莽之間。”
阿水和承淥都是臉色一變,少年遲疑間,正欲說些什么,寧王卻是擺了擺手,復道:“我知承淥是東海人,這又何妨,東海本就是我大梁藩屬,再說了,你不提,我不講,又有誰知道他身份,今日我且把話放在這了,若愿誠心助我,有朝一日,定叫你兄弟位極人臣。”
他把那后面四字咬的極重,笑瞇瞇的瞧著兄弟二人,可他卻實是高估了這兩位,只見阿水撓了撓頭,似渾不覺這四字隱隱然有大逆不道之意,反而眼珠一轉(zhuǎn),奇道:“我哥哥身份,你又怎么知道了?”
寧王瞧了他半晌,啞然失笑。他是個直爽之人,心中稍一盤算,身子一傾湊到阿水耳邊,便欲將那大事和盤托于眼前才認識半個時辰的兄弟二人,正欲說處,場間砰的一聲脆響,隨即便是全場大嘩,三人都是一愣,眼神便都望向了場間。
只見那處此時復又已倒下了數(shù)人,那李公子卻站在最后處,正自平端著那柄長槍,又一聲脆響處,一人應聲倒地,場間剩下眾人卻不分哪營皆是臉色大變。
只見那李公子把長槍一擺,臉上冷笑間卻道:“許久沒有操練,這準度卻是降了許多,實在對不住這幾位兄弟了?!?p> 原來他先前那兩槍,卻是射殺了兩位自己這營的武者。
他以天位修為,持極西火器施展那長槍秘術,槍槍威力奇大,更是彈無虛發(fā),場間并場外幾萬人,便是沒眼睛的都看得出這位射道修為極深,又有誰會信他那失準誤傷同伴之言,有知道他的,都明白這廝終究還是嗜殺之人,瞧著他眼神間血腥之色漸起,怕是未打算放過場間任何一人。
只是這亂武斗本就無甚規(guī)則,更未提過不能同營相殘一事,眼瞧著場內(nèi)慘狀,那觀禮臺上與場間的諸多高手執(zhí)事們似都無甚反應,只是冷眼望著場間。
此時他說完了那道歉之言,復又舉起了那柄長槍,場間眾人皆是心膽欲裂,紛紛四散而逃,那李公子身周皆是血氣蔓延而至,臉上瘋狂之色愈濃,忽然間竟仰天狂笑起來,手上那長槍連連而射,每一發(fā)都有人應聲而倒,一時間慘叫連連,血泊處處,這武斗場,倒似成了他的狩獵之地。
魎歌
過節(jié)tmd比平時還忙。。。這兩天都是8,9點才到家開始趕。。寫的有點急 回頭一定好好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