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寶馬雕車香滿路,南城的元夕燈會熱鬧非凡。
色彩繽紛式樣繁多的花燈把安遇的眼都看花了,遍地笙歌舞樂歡聲笑語,身處其中恍然若夢,分不清是人間的繁華盛世還是天上的瑤池仙會。
“以后,每年元夕我都陪你來看花燈如何?”邵鈺衡笑吟吟道。
安遇神色微斂,轉(zhuǎn)而輕松一笑,道:“常言道花下盡是風(fēng)流鬼,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想那么長遠做什么?走了這么久,我都餓了!”
“繪春樓在前面,還要再走一會兒?!鄙垅暫庹f著伸臂擋開要撞上安遇的人,把她護在身前,離她半步遠。幾個姑娘隨著人流從他們身旁經(jīng)過,人手一根糖葫蘆,邵鈺衡想到什么,看到不遠處有小販在賣糖葫蘆,指著問道,“你喜不喜歡吃那個?”
安遇頓了下,低聲道:“不喜歡?!?p> 邵鈺衡“哦”了下,“那就算了,我還以為姑娘家都喜歡吃……”
這時,幾個竄來竄去的毛頭小子嬉鬧著涌上前來,把安遇撞了個趔趄,卻渾然不在意般吵吵著繼續(xù)往前涌。邵鈺衡眼眸一瞇,上前揪住撞人那小子的后衣領(lǐng)猛的往后一拽,那小子來不及反應(yīng)就已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上,像只被翻了蓋的烏龜。他的同伴見狀吵嚷著圍過來,捋袖子要打人,只聽見“唰唰”幾聲響,不知何時,四周忽然冒出七八個帶刀護衛(wèi),那幾人見勢不妙忙扶起地上那小子灰溜溜的跑了。
為了防止安遇再被撞到,邵鈺衡命護衛(wèi)們前后左右圍護著,安遇卻不領(lǐng)情,道:“不是說要低調(diào)行事嗎?人這么多,碰撞在所難免,他們都是些普通民眾,你不要大驚小怪!再說了,除了你我在這又沒得罪過別人,就是要防也是防著你才對!”
邵鈺衡輕笑道:“那也要看你防不防得住。久守必失,久攻必破。對你,我有足夠的耐心?!?p> “你老纏著我有意思嗎?被我一而再的拒絕你不覺得作為梁王世子的顏面有損嗎?自尊被踐踏,你心里不窩火嗎?”
“甘之如飴?!鄙垅暫飧┦卓拷灿?,認真看著她,一笑,“不用客氣,我的顏面和自尊任你踐踏,為了你我可以一點臉都不要。”
安遇像看瘋子一樣的看著他,頭痛得想撞墻。
街邊一家裝飾得頗為風(fēng)雅的妓館樓上,正摟著美艷舞姬同友人喝酒作樂的修聞注意到了街上的異常動靜。見當(dāng)街動手的是邵鈺衡,他也就見怪不怪了,正要收回視線,余光掃見一張清麗無比的容顏,不知為何心里咯噔了下。他猛轉(zhuǎn)首,揉揉眼看清那被圍護在中間的人時,眼睛立時瞪得比銅鈴還大!
長公主!那個毒舌婦!竟然是她!
面選會上的那番羞辱讓他被父親責(zé)罵,被人嘲諷,至今都抬不起頭來,她說的每一句話他可都記著呢!這個賤人!仗著自己是長公主就仗勢欺人!他長這么大何曾在女人身上碰過壁吃過虧?
修聞俊美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許猙獰之色,見平時威風(fēng)八面比螃蟹還橫的邵鈺衡在安遇面前倒像一只忠心護主的小狼狗,修聞鄙夷的嗤笑道:“傻蛋一個!”
安遇跟隨邵鈺衡來到繪春樓預(yù)定好的雅間里。推開窗戶,圓月當(dāng)空,樓下的繁盛街景一覽無余,夾帶著花香的清寒夜風(fēng)迎面吹來,讓人心曠神怡。安遇臨窗而坐,托腮望著窗外,滿耳的笙歌滿眼的燈花,滿樓的珠翠富貴的年華,沉浸其中,她面上并無喜悅之色,眸中一片悵惘,太不應(yīng)景。
邵鈺衡不知她在想什么,本來女兒家的心思就很難猜,而對面這個女人是朵奇葩。她又傻又聰明,長著一張?zhí)煺鏍€漫的臉,心比海深。就好比現(xiàn)在,表面上貌似波瀾不興,內(nèi)心深處定是暗潮洶涌。就是問,她也不會告訴你她的真實想法,只會嬉皮笑臉蒙混過去。
“在想什么?”
“舉頭望明月,低頭想吃肉。繪春樓的三大招牌菜燒鵝、乳鴿、獅子頭,都點了嗎?你可別摳門啊,大不了我做東。”
眉眼彎彎,笑意盈盈,沒心沒肺的打趣,果然吶!邵鈺衡暗嘆一聲,罷了!她不想說就算了,她裝糊涂,他就陪她裝好了。
“你若是喜歡,我把這里買下來送你?!?p> “嘖嘖嘖!財大就是氣粗?。″X多得沒處花是不是?我喜歡月亮,你有本事把它買下來送我?!?p> 邵鈺衡無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催促店家快些上菜。不一會兒,跑堂的小二們就麻溜兒的上了菜。安遇注意到其中一個小二上菜時因太過緊張端著盤子的手都在抖,下樓梯時還一腳踩空差點摔下去。
安遇笑著對邵鈺衡道:“你呀定是作威作福慣了,看把人家嚇得。以前是不是在這留下過什么英雄事跡?”
“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如此良辰美景,別敗了興致?!鄙垅暫獍丫票鍧M,舉杯相邀。
酒至半酣,安遇扶著頭,感覺有些暈乎乎的,看東西的視線都模糊了。
“我一向酒量很好的,怎么這個酒喝了幾杯就感覺要醉了呢?”
有同樣感覺的邵鈺衡心中一凜,端起酒杯小口小口抿著仔細品嘗,臉色愈發(fā)難看,“這酒味道確實不太對,像是被人動了手腳!”
安遇驚呆,拍拍臉想保持清醒,腦袋卻越來越混沌,不禁懊惱道:“早知道就不打發(fā)那些護衛(wèi)走了,現(xiàn)在該怎么辦?是什么人要害我們?”
邵鈺衡掙扎著站起身,一步三晃的朝門口走去,手還沒碰到門就倒在了地上,而安遇也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