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遇去太廟祭掃的第三日,正午陽光普照,安遇坐在臺階上曬暖,手里握著半塊干饅頭,百無聊賴的喂著鴿子。見文尚宮走進院中,她忙站起身,問道:“宮里如何了?”
文尚宮道:“太后娘娘自是沒有松口,二公主也沒有輕舉妄動,這事算是暫緩下來了。”
“棉兒在宮里還好,聽不見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孫御醫(yī)的日子就沒那么好過了,你說他會不會頂不住人言臨陣脫逃呢?”安遇憂心道。
“如果他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二公主可是一片真心錯付了?!蔽纳袑m道,“不過他放棄了也好,二公主傷心一場可另擇佳婿,太后娘娘也不必為此煩心了。”
安遇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姜棉求她時的樣子,那么柔弱可憐又那么堅定不移,如飛蛾撲火一般,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若是被那人負了,豈止會傷心一場那么簡單,以她的性子,從此削發(fā)絕情都有可能!
“文姑姑,我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去一趟?!卑灿鲂⌒囊硪碓囂降馈?p> “殿下想去哪兒?”
安遇踮起腳尖朝遠處指了指,文尚宮走上臺階,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隨即搖頭道:“不行!不可以!絕不能!”
安遇氣悶的哼了一聲,道:“這些鴿子只只肥美,不如捉幾只來烤了吃?!?p> 文尚宮大驚,連連擺手道:“吃不得!您就是把微臣吃了,也不能動這些鴿子呀!那可是對祖宗神靈的大不敬,太后娘娘若知道了,微臣只能以死謝罪了!”
“陪我出去一趟還是陪我吃太廟乳鴿,你選一個?!?p> 文尚宮看了看安遇,又看了看那些無辜的小鴿子們,欲哭無淚。
年節(jié)休沐的最后一日,邵鈺衡去威遠侯府找凌逍,見他已經(jīng)行走無礙,便拉著他出府來散散心,透透氣。凌逍本就喜靜,養(yǎng)傷期間并不覺得有什么煩悶的,無需散心透氣,但架不住邵鈺衡的“好意”,便只好同他出去逛一逛。
街市已恢復正常,邵鈺衡看到在街上追逐玩耍的小孩子,有感而發(fā)道:“等過幾年你再回來,我的孩子就會像這樣遍地跑了。”
凌逍頷首笑了下,道:“我聽聞長公主可是誰都沒選,你這一廂情愿還自信滿滿,我真是佩服。”
“只有我選了他,也只有我敢選她,她不選我選誰?”邵鈺衡道,“以后只要把小爺我伺候好了,看在她是太后愛女的份上,我會讓她享有世子妃的體面。”
凌逍搖了搖頭,道:“如果她有機會成為突厥的可敦呢?你有沒有打聽過她和圖秀葉護的事情?圖秀葉護蕩平四部僅用了不到兩個月,打法迅如雷電狠如猛獸,令人聞風喪膽,一統(tǒng)突厥各部指日可待。若他以江山為聘向太后求娶長公主呢?”
邵鈺衡的表情凝滯了下,道:“太后好不容易才尋回愛女,怎會舍得讓她遠嫁和親?我是出來陪你散心的,怎么散著散著反把我搞得堵了心?我還就不信了,小爺我要什么有什么,還比不過一個突厥野人?”
凌逍苦笑,同他這個盲目自信的人講話就是白費口舌!邵鈺衡卻突然嘆了口氣,手臂搭在凌逍的肩膀上,頭低垂著,似乎有些沮喪,“她從來沒有提起過圖秀葉護,我感覺她的心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誰?”凌逍驚問。
“魏迎?!鄙垅暫鈱⒛侨盏那樾瓮桢兄v了一遍,“聽到魏迎被困蘆溪,她當時緊張得都快哭了,匆匆跑走不知去了哪里,第二日就傳出她生病的消息。估計,她心里還是裝著魏迎的。”
凌逍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邵鈺衡,捶了他一拳,道:“你小子不傻??!竟然懂得了去猜姑娘家的心事!可既然知道她心里有別人,為何還要親自上書求太后賜婚?”
“小爺我啊……”邵鈺衡揚眉一笑,“就喜歡做有挑戰(zhàn)的事!”
凌霄無語,抬頭望了望天,又問:“王爺對此事的態(tài)度呢?”
“你還別說,我爹一向跟我對著干,但這件事他竟然沒干預,春姨她們向我爹稟報,我爹只說了句能娶回來算我有本事,這不就是放手讓我去做的意思嗎?”
凌逍凝眉一副沉思狀,邵鈺衡拍拍他的肩膀,“走,喝酒去!”
才走了沒幾步,他忽然停住,拽著凌逍躲在一棵大樹后。
“怎么了?”凌逍納罕,這小子橫行四海,還有誰能讓他見了要躲起來?
邵鈺衡探頭出去定睛一看,頓時心跳加速,又驚又喜,“文尚宮!”
凌逍忙探身去看,見果然是文尚宮!她做普通民婦裝扮,身邊還有一位身披黑色斗篷下著紅裙的姑娘,因兜帽遮住容顏看不清,但單瞧那高挑的身姿,凌逍下意識的就猜出她是誰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邵鈺衡摩挲著下巴,眸中精光閃閃,“果然是個不安份的主兒,有意思!”
“長公主不是被罰去祭掃太廟了嗎?怎么會和文尚宮出現(xiàn)在這里?身邊連個護衛(wèi)都沒帶!”凌逍壓低聲音道。
“皇宮的護衛(wèi)都歸義亭侯管,義亭侯若知道了太后也就知道了,她們偷偷溜出來肯定是不想驚動太后,我們跟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