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回府了!”
門房小廝習(xí)慣性地上前接過馬鞭,躬著身子迎接謝玘下值。
有小廝從門口閃出來稟報(bào):“侯爺,夫人在朝露院準(zhǔn)備了酒菜,請您過去用晚膳?!?p> 謝玘腳下一愣,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夫人……吩咐的?”
小廝連忙點(diǎn)頭。謝玘心頭剎那間蕩開了一汪歡喜。二話不說徑直朝垂花門方向大步走去。
今晚秦妙特意讓人將餐桌放置在外間的小軒窗前,抬頭可見明月,轉(zhuǎn)身便是花香。謝玘剛進(jìn)院子時(shí),隔著小軒窗,一眼就望見一素色麗人正托腮趴在窗前發(fā)呆。美人如玉,嬌憨可人,眼簾低垂間透出絲絲慵懶。如此美景,令他喉頭干咳,不由地吞咽了一記口水。
秦妙的確是有些秋困,不過聽到廊下如墨喊人,她就清醒了。她并未像往常一樣去門口迎接,轉(zhuǎn)身理了理因打盹而有些微亂的裙裾。
謝玘換下了官服,便自動地坐到她的對面。晚膳四菜一湯外加一份小點(diǎn),特別的是,還有一壺酒。
“上好的秋露白,喝點(diǎn)兒?”秦妙素手纖纖,挽起小手提壺斟酒。見謝玘未動,便自顧自地拿起酒杯放在鼻尖輕嗅?!扒逑闳绻剩镁啤?p> “你不來一杯么?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從陳老頭手上搶過來的,平陽城獨(dú)一份兒?!笨粗捅恢叙ビ粝愦嫉那锫栋祝孛畹匦Φ?,眼中是不容人察覺的一絲共鳴?!巴笙牒龋彩菦]有了。”
“為什么沒有。想喝買就是了?!敝x玘不解地看著杯中酒。
秦妙搖搖頭:“陳老頭要走了,他要離開平陽了,以后不會再有秋露白。”
本是惆悵之言,下一秒又無聊地感嘆:“來,今日你我能品嘗到這最后一壺秋露白,也算是有福之人。干杯!”
杯子在空中交會,發(fā)出一聲輕響,二人都不含糊,一飲而盡。
一杯下肚,明顯還不帶勁,秦妙連連喝了三四杯,才覺得身子暖暖的,渾身通透了。
謝玘安靜地陪著她,擔(dān)心她心里有氣,戒酒消愁,時(shí)不時(shí)給她夾菜,勸她別急著喝。
秦妙直接給了他一個(gè)白眼:“今兒怎么了,對我那么好。你可是從來都不會這么殷勤主動的?!?p> 謝玘手中正夾菜的筷子有那么一下停頓,本想往她碗里去的,最終改了方向送到自己碗里。
“這算什么嘛,不過說你一句,你就小氣成這樣?!鼻孛钌斓街x玘碗里直接將那筷豆芽菜搶回自己碗里?!氨揪褪俏业?,怎能不要回來。”
突如其來的舉動一下讓謝玘很不習(xí)慣,可對面的家伙臉帶得意之色,嘴角微翹地凝視著自己。他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秦妙了,那個(gè)曾經(jīng)常常做出讓她不喜舉動的秦妙,就比如剛才那舉動,若是剛?cè)敫菚海约嚎峙轮苯右雎暯逃?xùn)了??扇缃?,這樣的秦妙突然回來了,他卻覺得很可愛,很俏皮,很令人心動。
“阿暖?”
這是這個(gè)男人第三次喚她小名,而接連三次都發(fā)生在短短幾日內(nèi)。她莫名地心里漏了一拍,還想再聽聽他這么親昵地喚自己。
“嗯?”秦妙抬頭去看他。
“對不起。”
謝玘斟酌了再三,最終還是說出了口。他的確對不起她,至少在火場,是自己先放棄了她,即便最終他還是想過要沖進(jìn)去就她的??墒胂仁牒?,已成定局。
話一出口,二人都覺得空氣變得沉悶起來,久久無人再言語。謝玘低頭吃菜,緊張地攥著衣袖,連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謝玘,你喜歡過我么?”
想過不再糾結(jié),就此離去??汕孛钸€是貪了心,猛然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終究繞不過這個(gè)多日盤旋在她鬧際的問題。
謝玘也沒料到,自己整等著她接受自己歉意的時(shí)刻,秦妙拋了這樣的問題給自己。
喜歡?
他看著對面的秦妙瞇著眼睛地望著自己,想了很久:“我不討厭你?!彪m然剛開始,他是有點(diǎn)厭惡的。
這一刻,秦妙總算覺得自己可以徹底放下了??吹某鰜?,他想了很久,這是深思熟慮后負(fù)責(zé)任的答案。果然自己還是想多了,火場的那一幕已經(jīng)解釋了所有,自己卻依然不死心地想親口聽人說。
“謝謝你,這么誠實(shí)地告訴我?!鼻孛詈芴谷坏赜志戳酥x玘一杯酒。
謝玘很是愉快地碰杯,下意識地認(rèn)為秦妙算是原諒自己了吧。心有所想,相由心生,謝玘發(fā)自內(nèi)心地?fù)P起笑臉,微醺的雙眼帶著淡淡的光暈,一派傾城之姿,迷倒眾生。
秦妙知道他俊艷出眾,曾經(jīng)自己就是被這樣的絕世容貌所吸引??墒撬麖奈匆娺^如此綻放的容顏,一時(shí)間竟忘了呼吸。唉,她秦阿暖果真是個(gè)膚淺的,也怪不得吞下一廂情愿的苦果。
“謝玘,以后記得多笑笑。你笑起來很俊。”秦妙托腮欣賞著眼前的美人公子,即便他的眼里從來沒有過自己,但離別在即,她依然私心地希望能再多看他幾眼,牢牢記在心里。
謝玘的皮囊生得女孩家一般地薄,縱使少年入軍營,也沒能把他整成個(gè)五大三粗的漢子。秦妙柔柔的一句調(diào)笑,竟讓他臉紅心跳,脖子都快要燒起來了。他不自然地別開身子,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異樣,裝作欣賞窗外的月色。
房間里又陷入了一陣安靜,誰都沒有開口往下接話。秦妙看著他無懈可擊的側(cè)顏,心頭涌起一股濃濃的不舍。可一想到秦家,她只能將這不舍狠狠地壓下。
謝玘覺得這樣的安逸很好,平淡如水,卻裝得人心里滿滿的,不再空蕩蕩。他想,如果一直與秦妙這樣相處下去,未嘗不是一種圓滿。只要從今天開始,他好好地和她過日子,這樣的歲月靜好將會一直屬于自己。
想到這里,他又是勾唇一笑。可秦妙接下來的話,卻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潑了他一身的冷水。
“謝玘,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講。”秦妙放下手里的杯子,朝著他的方向?!拔蚁肽惴坷镌撚凶约旱娜?,不管是為了伺候你,還是為了……子嗣。我看杏枝不錯(cuò),打小就跟著你,性子比較沉穩(wěn),身子骨也康健。你若是覺得可行,我明兒去問問她的意思?!?p> 謝玘忽的從一側(cè)轉(zhuǎn)過身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別這么看著我。我知道你想納沁香。但是謝玘,這個(gè)女人你真的不能再碰了。相信我,她的心思太野了?!?p> 謝玘不敢相信,剛剛還好好地與自己歲月靜好的女人,下一刻卻要讓自己納妾。這是怎么回事?她瘋了么?她不是愛慕自己么,怎么就這么大方把自己推到別的女人床上!
呲啦一聲,秦妙便看到謝玘推桌站了起來,手里的拳頭緊緊握著,感覺下一秒就要爆發(fā)出來。
“秦妙,我不需要你好心!”
謝玘走了很久,秦妙依然覺得云里霧里。良久,她對著那半壺的秋露白嘆氣,對于情根深種的人,看來多說也是無意。
她哪里是好心,她只是不忍心而已。
林湖雀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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