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古代有位非常牛逼的偉人說過：“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親口嘗嘗?！蔽鏖T戎深以為然。

　　而這一次結(jié)丹的過程，確實回答了他的許多疑問。

　　被五雷轟頂，不但沒死也沒破相，甚至比之前還精神許多的西門戎語速平緩地說道：“結(jié)丹可以簡單的劃分為兩個階段——構(gòu)筑和檢定，前者對應兆景，后者對應劫難，而我現(xiàn)在確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兆景和劫難的共軛性……”

　　“……說人話?！?p>　　“簡單的說就是可以從兆景的內(nèi)容推測出劫難的內(nèi)容，甚至可以從兆景的規(guī)模推導出劫難的強度，譬如說……”西門戎把方才收集到的一系列數(shù)據(jù)發(fā)送給了闌珊。

　　“……”闌珊再一次感受到了雷劫的兇殘，也意識到了西門戎的技高人膽大——那耀眼的雷霆可比看起來復雜的多，融合了至少數(shù)十種精確的破壞方式，而西門戎居然見招拆招，將其一一破解。

　　不！并非如此，雷劫的破壞來的太快，根本容不下“見招拆招”，西門先生分明是提前計算到了雷劫的那些彎彎繞繞，未雨綢繆的化解了攻擊！

　　“太厲害了……”小丫頭片子在這一刻感受到了語言的貧乏，而西門戎居然還有臉自謙——“只要有足夠的數(shù)據(jù)和計算力，還有正確的思路，做到這一點并不算太難，然而這一切都建立在那個幕后的判定機制沒有偷偷使壞的基礎(chǔ)上?！?p>　　“幕后的判定機制？”闌珊聽到這個字眼的時候微微顫抖了一下，“那個存在，一直在看著我們么？”

　　“是，也不是，取決于你的定義，我的小姑娘?！蔽鏖T戎隨手編織出一些影像，大都是地球那邊比較流行的虛擬現(xiàn)實游戲，“畢竟我們尚無法確定九墟所處的世界本源是什么，在最差勁的一種思辨中，世界就是至高創(chuàng)造者的編織的幻境，在這種情況下，某些存在當然時刻看著我們?！?p>　　“這樣的說法……不會是真的吧？”

　　“事實上你無法判斷這種賴皮說法的真假，在地球古代，有一個名曰笛卡爾的思想家就提出了一種假設(shè)——如果有一個擅長幻術(shù)且閑的蛋疼的妖魔一直在逗你玩，你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妖魔制造的幻境里，那么這種情況下你如何確定自己的存在？你如何脫離這種狀態(tài)？”

　　“聽起來很像您給豬妖們構(gòu)筑的‘亥客帝國’……那么那位笛卡爾先生是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的呢？”

　　“他只解決了一半問題，我的小姑娘。笛卡爾提出‘我思故我在’的概念，不管幻術(shù)有多么高明，只要你還在思考，你的存在就是真實不虛的。至于脫離幻境？笛卡爾沒有任何的解決辦法，他只是希望牛逼的神仙會懲治可惡的妖魔，僅此而已。”

　　“……”

　　“記住一點，我們現(xiàn)在從筑基晉升到金丹，確實強大了許多，但這種強大只是‘游戲規(guī)則內(nèi)’的強大，而你是沒法用游戲內(nèi)的規(guī)則打敗游戲編寫者的……”

　　闌珊望著西門戎，指望他能說出什么讓她感到安心的妙計，但事實上就是沒有——如果九墟仙道的一切都是“設(shè)計好”的，那么游戲規(guī)則內(nèi)的修士要對抗制定規(guī)則的大能那是真正的絕望，至于西門戎帶來的地球聯(lián)邦科技……你怎么知道大能就真的不懂這些呢？

　　在某一個瞬間，黑發(fā)琥珀瞳的少女甚至有一種被龐然大物窺測，從里到外一覽無余的驚悚感，然而下一個瞬間，她努力讓自己相信，這都是自己嚇自己。

　　“’我思故我在’？這是多么偉大的感悟！不要說什么至高創(chuàng)造者，哪怕是面對紅蓮華和深淵意志，這種想法都足以構(gòu)筑起一道隸屬心性的堅固壁壘……闌珊在思考，所以闌珊是存在的，闌珊的存在不是幻覺，闌珊早已不是某某某的碎片，闌珊……就是闌珊！”

　　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的闌珊，和西門戎一起嘗試使用金丹期的靈識，配合護航艦隊的探測系統(tǒng)，他們確實“看”到了更多的東西。赤道附近的九墟海洋十分活躍，未妖化的生物和妖化的生物都相當?shù)拿芗?，但這種密集總有一種雜亂無章的既視感，它缺少秩序，而西門戎和闌珊顯然知道海里的秩序意味著什么。

　　“已經(jīng)抵達南緯十度，依然沒有妖廷勢力的蹤跡，對于遠海來說，這十分的不正?！焙诎l(fā)琥珀瞳的少女喃喃自語，“我還以為遠海都變成妖廷的軍營了呢？”

　　“妖廷很可能是新生事物，盡管‘蜃皇’、’藻母’本身可能足夠古老，是什么讓通常情況下各自為戰(zhàn)的大乘期大妖聯(lián)手？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蔽鏖T戎說著，開始操縱護航艦隊做一些龐雜的信息搜集工作，這里已經(jīng)是??的外圍，海流開始呈現(xiàn)某些大范圍的變化，如果能夠提前構(gòu)建起??的外圍水流模型的話，對后續(xù)的考察工作很有裨益。

　　不知不覺中，“遠征海洋，與妖廷大戰(zhàn)”、“順便捉幾條妖龍回來”就變成了“去永恒風暴考察，至于打不打的起來，誰知道呢”。九墟的大海還是太過空曠了，就算是那種幾百丈，甚至數(shù)里的巨大妖類，在蒼茫的大海面前依然是……

　　等等！那是什么東西？

　　護航艦隊的探測系統(tǒng)首先察覺到了異樣，隨后西門戎、闌珊的靈識鎖定了那個區(qū)域，倒是三觀嚴重受損，靈識都不肯展開特別大范圍的淵魁甲最后才注意到，然而它的反應又是最劇烈的。

　　淵魁甲靈活的觸角拼了命地擺出各種形狀，在西門戎看來那分明是一則海底恐怖故事——被詛咒的海域，不朽不爛的僵硬尸體，永遠的旋轉(zhuǎn)，不得解脫。

　　“嗯哪，聽起來有點像是玄尸派關(guān)亡師在作祟，但我卻感受不到終末歿亡之道的氣息，這很不尋?！焙诎l(fā)琥珀瞳的少女做出了最初的評判，然后則是建議——“西門先生，這可能是什么陷阱，我想我們還是早些前往??，不要在這些地方逗留?！?p>　　“如果就這么跑了，那我會后悔一輩子?！蔽鏖T戎一臉求知欲旺盛的表情，外加“快到碗里來”的架勢，“何況我們并不需要用太多力量來探測什么不朽僵尸，只要一艘水滴探測器就足以擺平大部分情況了?！彼f著，一艘水滴探測器就脫離了霜炎戰(zhàn)艦，向著“異常區(qū)域”航行而去。

　　“如果遇到詭異的攻擊，立即全功率逃出危險區(qū)域，如果對手有試圖捕捉探測器的意圖，那么不排除自毀?！边@是西門戎的行動方針，只不過后來的事實證明是……虛驚一場？

　　沒有攔截，沒有阻擊，甚至連一丁點兒像模像樣的對抗都沒有，水滴探測器就這么大搖大擺地接近“異常區(qū)域”，然后依然是大搖大擺的鉆了進去。

　　“確實存在漩渦，只不過局限在非常小的區(qū)域?！?p>　　“水流湍急，有太初流形之道的法術(shù)實體痕跡?！?p>　　“多個疑似大妖尸體的存在在隨著漩渦打轉(zhuǎn)，這種尸體似乎十分僵硬，水流沖擊無法使其發(fā)生可見的形變?！?p>　　“抵近采集尸體樣本，測定硬度并化驗其成分?！?p>　　“硬度遠超過普通的巖石，不過仍在可以取樣的范圍之內(nèi)。”

　　“化驗成分為……”

　　“居然還有這么玩的。”收到穿回的數(shù)據(jù)后，西門戎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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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艮帝和流形帝，毫無疑問是九墟最牛逼的一對道侶。就算考慮到西門戎、闌珊這一對未來得潛力，也至少可以說到目前為止，坤艮、流形二帝是最牛逼的。

　　在當初梼杌老祖展示給西門戎的圖畫里，流形帝是一個面相秀美，體型窈窕的女子，而坤艮帝……確實是個肌肉男。這兩個畫風有點不搭的強者能夠走到一起，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共通之處。只不過就目前看來，他和她的共通之處是……鞭尸？

　　雖然說起來有點“掉價”，但坤艮、流形二帝確實很喜歡把自己擊斃的對手“展示”給后人看，譬如說那些石臂穿胸而死的龍伯國巨人，譬如說方才看到的那種“死亡漩渦”，這種東西在九墟海洋里一定多的嚇人，否則也不會這么容易就遇到了。

　　如果龍伯國巨人之死證明了坤艮帝擅長“折磨”，那么死亡漩渦里那些“僵尸”則證明了他一擊致命的另一種手段——那些僵硬的妖類尸體還保持著生前的化學成分，卻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活性”，究其原因，是因為體內(nèi)的物質(zhì)在某種強大的法術(shù)實體作用下“凍結(jié)”了。

　　不，確切地說不是凍結(jié)，因為這真的不牽扯到降溫。如果非要用地球那邊的事物來比喻，那么最接近的應該是制作標本時用樹脂之類的物質(zhì)進行固定。坤艮帝的狠辣在這一刻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被擊斃的大妖仍保持著生前的形態(tài)，卻早已淪為了“和高手作對就是這個下場”的展示品，“化石詛咒”是個很恰當?shù)姆Q呼，而這種狀態(tài)已經(jīng)維持了……九萬年？

　　“這些妖類尸體的年代不同，最古老的有九萬年，最晚近的可能不足一百年?！蔽鏖T戎看著同位素檢定的結(jié)果若有所思，“果然，這就是一個陷阱，但依然值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