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平陽派11
杜景瑜瞬間被震撼住了,當(dāng)時青藤進氣少,出氣多的樣子他是親眼目睹的。他敢用他幾十年的行醫(yī)經(jīng)驗保證,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回她。
她竟然說,只吃了一顆藥丸就好了……
那這顆藥丸……豈不就是……起死回生的仙丹?!
杜景瑜還欲再問,倉衡卻是走過來擋在了他們兩人之間。
“她也只是外表恢復(fù)了,內(nèi)里還很虛弱,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
你不要纏著她了,讓她休息一會兒吧?!?p> 原來是外強中干,杜景瑜點了點頭,這樣說來,倒是還算解釋的通。這世道上,的確也有很多以消耗壽元來保持一時健康的藥物。
這種藥物很是陰損,但用在青藤這樣本就快死的人身上,倒也劃算。
杜景瑜瞥了倉衡一眼,難得的對他露出了一點好臉色。
“你現(xiàn)在倒是懂得關(guān)心人了嘛,好好好,老夫不纏著她了。
明日老夫再給她把脈開藥?!?p> “不必了,明日一早,我們就走?!?p> 倉衡的拒絕令杜景瑜的背影一僵,隨后他氣哼哼的回頭指著倉衡罵道。
“胡鬧!剛夸你,你就泛老毛??!
青藤這是什么傷??!要命的傷!不養(yǎng)全了老夫可放心不下!”
倉衡回頭望向已經(jīng)跑去與白陽他們一起烤火的青藤,只見白陽遞給了她一把從廢墟里挖出來的殘破長劍,而她一臉凝重的將長劍捧在手心。
倉衡解開腰間的酒葫蘆悶了一口,嘆息著說道。
“我還有事,不能呆在這里浪費時間?!?p> 這話說的杜景瑜更著急了,他跳起來一把奪過倉衡手里的酒,沒好氣的罵道。
“你能有什么事!人命關(guān)天!她可是你徒弟!”
倉衡手掌翻飛,左右一招虛晃又將酒葫蘆給奪了回來。
“就是因為她是我徒弟,所以我才要尊重她的心意?!?p> 杜景瑜覺得他腦子被秀逗了,說的話一點根據(jù)都沒有。為了明天就走,什么蝦扯蛋的理由都用上了。
“什么意思?她什么心意?她的心意不就是治好傷勢,好重新練武嗎?”
杜景瑜走進了兩步戳著倉衡的胸口不爭氣的小聲罵道。
“你們無極宗世代單傳!一個沒養(yǎng)好,青藤不能練武了怎么辦!還怎么傳下去!你這是大逆不道!”
倉衡垂眸一把捏住他的手,皺著眉頭不悅的說道。
“那我便再認個徒孫?!?p> 杜景瑜滿臉不敢置信,兩眼瞪的圓咕隆咚。真是太無恥了!居然還能想到認徒孫!
“你們無極宗沒一個好東西!老夫要去告訴青藤!”
杜景瑜一把甩開手,罵罵咧咧的威脅他,試圖改變他的主意。
倉衡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仰頭灌下一口清酒。搖晃著身型走到竹林里,挑了顆中意的竹子,飛身而上。
他衣衫襤褸,仰天而躺,躺在翠竹的尖尖上,翹著二郎腿,將翠竹整枝都給壓彎,竹子上下彈了彈,最終定格在一個舒適的彎度,駝著上頭懶散的倉衡。
杜景瑜站在竹子下頭險些將自己的鼻子給氣歪,猛的踹了一腳竹子泄氣。指著倉衡破口大罵。
“就你這么不負責(zé)任的人!還做人家?guī)煾福∥遗?!誤人子弟!”
竹根輕微的晃動令竹尖翻起驚濤駭浪,無數(shù)鋒利的竹葉互相拍打,沙沙作響。而躺在竹尖上的倉衡宛如與這顆竹子融為一體,隨波逐流,半分都沒有要掉下來的樣子。
他還很是愜意的往嘴里傾倒美酒,隨意的手法令清酒十有八九都倒在外頭,從空中墜落下來,倒了杜景瑜一臉。
杜景瑜氣的吹胡子瞪眼,又拿他沒有辦法,只得憤憤的用袖子一擦,打算去找青藤告狀。
懶得理他的倉衡這時候卻是側(cè)躺過身,單手撐著腦袋說道。
“那你就親口去問問,她想什么時候走吧?!?p> 杜景瑜冷哼一聲,甩袖離開。就算倉衡不說,他也會去問的。他含辛茹苦這么多年營造的神醫(yī)招牌,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倉衡破壞。
他急匆匆地走過去,找了塊石頭搬到青藤身邊,撩了袍子在她邊上坐下。
恰逢青藤剛好烤完手上的兔子,隨手撕下一個后腿遞給他就開始啃起來。
只見烤兔子被青藤煎的外酥里嫩,她咬下一口,便從兔肉里溢出肥美的湯汁來。
杜景瑜看的嘴饞,張嘴也咬了一口,竟是全無味道!一點不像看上去這么好吃!
他原本想說的話都被兔腿兒給憋了回去。沉默了半晌從懷里拿出一罐椒鹽,給自己的兔腿撒上后順手給青藤的整只兔子也撒了。
青藤再度咬了一口,驚喜的雙眼發(fā)亮,連連贊嘆道。
“哇!你撒了什么東西?!這也太好吃了!”
杜景瑜洋洋得意的將裝椒鹽的小瓷瓶拿出來炫耀,全然忘了自己是來告狀的。
“好吃吧?這可是老夫親自調(diào)配的!”
青藤連連點頭,雙眼笑的月牙彎彎的,再度把烤兔子遞了過去。
“好吃好吃!再給我來點兒!”
一旁還在烤野雞的白陽也湊過來,也不管這個粉末到底好不好吃,將烤的半生不熟的雞肉強塞到杜景瑜面前,起哄著說道。
“我也要!我也要!給我也撒點!”
坐在對頭啃原味麻雀的小童子聞到那股噴香的味道,也是眼睛一亮,吞咽了一口口水后連忙將小麻雀插回竹竿上遞了過去。用眼神示意杜景瑜,給自己也來一點兒。
杜景瑜很是享受他們的追捧,捏著小瓷瓶的手都翹起了蘭花指,天女散花一般,姿勢極為優(yōu)雅的給他們?nèi)錾稀?p> 小童子看著他的動作不由惡寒,想當(dāng)初他們下午烤兔子的時候,師父可不是這么撒的……
不過畢竟吃人家嘴軟,撒了自己師父的椒鹽,總不好意思立馬就戳穿他。
杜景瑜撒完了椒鹽,也想起來自己坐過來是來干嘛的,將椒鹽放到白陽腳邊,一時有些不忍心破壞此時溫馨的氣氛。
他躊躇再三,將那句話在腦海中粉飾了無數(shù)遍后,小心翼翼的問道。
“青藤,你覺得……住在這里感覺怎么樣?”
啃兔子的青藤一時沒料到他會問這么感性的問題,舔了舔吃的油嘟嘟的嘴角,毫不猶豫的說道。
“挺好的呀!”
聽到她挺喜歡這里,杜景瑜不由松了口氣。
“那你就在這里多住段時間吧,老夫好報幫你調(diào)理身體。”
青藤嚼肉的速度頓了頓,囫圇咽下后說道。
“我也挺想留在這里多住一段時間的,但是我還有事,得盡早下山?!?p> 原來她是真的要走……
杜景瑜回頭看了一眼依舊躺在竹子上喝酒的倉衡,嘆了口氣說道。
“有什么事兒能比自己的身體還重要?你是個姑娘家,比不得他們那些糙漢子,更要注重養(yǎng)護才行?。?p> 聽老夫一句,留在這里把傷養(yǎng)全了再下山吧。”
聽到此處,啃兔子的青藤不由抬頭狐疑的看他。
“老頭子,我們都這么熟了,你想我們幫你搭茅草屋就直說嘛。
不用這樣拐來拐去的,我們不會跑的,肯定幫你搭好了再走?!?p> 自己的一片好心居然給她誤會成了搭茅草屋?!他堂堂神醫(yī)要搭個茅草屋誰不巴結(jié)著上來幫忙!還需要他們?nèi)齻€幫?!
杜景瑜氣的一腳踹了過去,沒好氣的罵道。
“你!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不自愛!以后短命,修要怪天怪地怪老夫!”
語罷,他將手里的兔腿丟到地上,頭也不回的走到角落里生悶氣去了。
白陽看著掉在地上的兔腿很是心疼,沖著杜景瑜的背影喊道。
“哎!我烤了半天呢!你就這么扔了?!”
其實杜景瑜心里也肉疼的厲害,他可還沒吃飽啊……聞著兒,嗯!真香……
但不爭饅頭爭口氣,就算餓死也絕不能坐回去!
白陽見杜景瑜不理他,撿起兔腿丟到了火堆里,隨后翻動著手里的野雞,接著專注他的燒烤。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的確是把傷養(yǎng)全了再走比較好。
畢竟你之前的傷勢這么恐怖,現(xiàn)在說好就好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復(fù)發(fā)?!?p> 青藤將手上有些涼了的烤兔子架回火堆上加熱,將油乎乎的手往自己裙裾上擦了擦,對著白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都說禍害遺千年,我那有這么脆弱。
身體以后也可以慢慢調(diào)養(yǎng),但是有些機會,失去了就不會再來?!?p> 她抬手摸向胸口的小瓷瓶,靈動清澈的眼眸驟然變得深邃,宛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宅井,黑到不見一絲光亮。
胡子鑒,你要的游歷世界,我便先帶你回平陽派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