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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梵率先踩鐙翻身上馬，緊握韁繩馭天馬飛馳而去，倏忽間不見蹤影。風(fēng)媱暗自嘆了嘆，正打算尋個地兒坐著等他回身，豈料一聲馬嘶，君梵騎馬已經(jīng)至她身后。馬上的男子朝她伸手，“風(fēng)媱，上來！”風(fēng)媱伸手，借著他手上的力飛身上馬。
天馬馱著他二人于天宮絕塵而去。
天馬飛馳間，穿云破霧跨山越海。
她溫暖嬌小的身子拘謹(jǐn)?shù)匕ぶ⊥π靥?，滿頭青絲時常隨風(fēng)拂過他面眼。
他放緩馬速，使它在一片平原廣地間緩行。
他手中化出一條赤色發(fā)帶來將她如瀑青絲捆束。
風(fēng)媱疑惑摸了摸被捆束的頭發(fā)，順至跟前，見到一條順垂輕滑的紅綾，面上云霞頓生。
“……這……”
“束發(fā)纏心，你可愿？”
她面色頓起云霞，似被火烤熱般。只不敢答言。
君梵唇角微揚(yáng)。馭馬趕路。
身前紅綾迎著風(fēng)飄飄蕩蕩，一起一落，飄飄揚(yáng)揚(yáng)猶如天邊那一抹最深的絢爛彩霞。
一匹馬，一雙人，就著夕陽余輝向著林原深處隱去。
夜晚之間各自換了兩身白衣素服，隱了靈氣，以兄妹之名借宿在游牧人簡陋帳篷間。
善良的游牧人送來羊肉羊奶，兩人一起拒掉，并說明自小茹素。
風(fēng)媱疑惑，“你們神都不吃肉嗎？”
“本……我不吃?！?p> 她了然一笑。
游牧人第一次見到不吃肉的人，驚嘆之余，將蓄藏已久的果干拿予他們填腹。風(fēng)媱心中感念這一家人的善意，第二日同君梵騎著天馬，避開善良的游牧人，于千里外尋到一片山野果林，以粗布包裹了許多山果回來，晚間大家一起頭頂星河來品嘗。
一番熱鬧閑話畢，眾人散去，風(fēng)媱算算時辰，不過亥初，遂建議去周圍閑行一回，君梵見星河漫漫，風(fēng)微氣爽，亦欣然同意。
這是一片近處森林的廣袤草原，十幾戶游牧人散落暫住，每一戶飼養(yǎng)約有幾百只羊和幾十頭馬。兩人沿著起伏的山脈行走，感受著這一方原始自然天地的氣息，一邊閑話。
“……如此說來，你也不知玄冥過往?！?p> “師父在我面前從未提及前事。不過他話本就不多。你對我?guī)煾负芎闷妫俊?p> 君梵坦然一笑，“是，他身上有些不為人知的東西，不想讓人知道，特別是在本王面前。只是不曾想，對自己的徒弟也是這般嚴(yán)密。那你可還有其他師兄姐妹們？”
“……至少我知曉的只我一人?！?p> 君梵駐步，轉(zhuǎn)身面對她，而后伸手輕輕摸了摸她頭，“阿媱這八千年過得也很孤單呢。”
風(fēng)媱感覺他拿自己當(dāng)孩童一般對待，又想起被自己收起來的紅菱，恍惚間有些失意。她繼續(xù)前行，邊道：“倒也還好，不過看著山中來來往往的飛禽走獸生生死死了千萬回，好在山中有些古樹壽命奇長，倒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無趣時便去同他們待著，聽他們絮叨些天地古老的故事。再者，出行幾百里，便是人世，去體會他們的生活，也很歡喜……”
君梵若有所思，仔細(xì)聽著，見她說完了，便道：“精靈一族的幾位王子也懂草木獸語……”他伸手指向一只不知何時于幽藍(lán)蒼穹盤旋的巨鷹，眉頭微斂，“你可知它何故夜空翱翔不安嗎？”
風(fēng)媱仰頭望去，見那巨鷹連聲驚恐鳴叫。
“……它的不安跟恐懼，好像是前面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p> 兩人一起望向來時路，只見山腰處那幾頂帳篷不知何時著了火，不一會兒另一處帳篷也是一樣。圍欄里的羊群失聲尖叫，一起沖撞出來。又不知哪里來的黑壓壓一片人群、手里揮舞著什么東西，站在羊群出口處，將一只只羊刺倒于地。
君梵正色道：“在這里等著，本王去看看！”
風(fēng)媱不及回答，他已經(jīng)飛身而去。她又哪里待的住，后腳便跟著過去。
風(fēng)媱到后方看清，那是一群身材魁梧的大漢，手里拿著的是刀和劍，見著羊就刺死，然后每人肩頭扛上好幾只往山上聚攏。
風(fēng)媱心中掛念的是人，遂往已經(jīng)燃燒大半的帳篷處跑去，喚道：“巴爾思！巴爾思！你們在哪兒……”
帳篷里沖出來一抹白影，正是君梵，他拉扯住風(fēng)媱，“不用進(jìn)去，他們已經(jīng)死了?！?p> 風(fēng)媱連連搖首，紅了眼眸，“怎么會這樣？！”她要往里面去，帳篷此時已經(jīng)完全被火勢吞沒，所有的一切都盡赴火海。
君梵有力的手緊緊拽著她的胳膊。
生命如此脆弱……
她這邊正傷懷，身邊卻迎來幾名大漢，手里舉著刀劍直直向他們刺來，并嘶嚷著：“還有活口！”
君梵身影移動，快速奪下一柄劍并于一瞬間割裂了五人脖頸。深紅的血濺了滿地，染黑了草地。他臨風(fēng)而立，那滿身肅殺讓他又有了當(dāng)日同地魔獸大戰(zhàn)時的影子，雖然只是百分之一，因?yàn)轱@然這些人還不至于讓他如臨大敵。風(fēng)媱見他望向自己，面色異常冷峻，有著薄薄寒氣，“殺過人嗎？”
她搖首。
“見過殺人嗎？”
她望著至四周源源不絕圍攏而至的魁梧大漢，他們面上的神情是那種帶著嗜血的瘋狂。
她握緊雙拳，臉繃得緊，“沒有……”
君梵并不看漸近的危險，只是凝視著她，攜著安撫的力量道：“那么，接下來你便將眼睛闔上，交給我！”他望著她，眼睛深幽發(fā)亮，恍如蒼穹那顆最明的星辰里的光華注入了他的眼眸。
風(fēng)媱在這光華與安撫之下蹲身，把眼睛緊緊闔上。
“你們是什么人？為何多管閑事？！”一名滿面絡(luò)腮胡子，身壯如獸的的大漢小心翼翼地望著淡然轉(zhuǎn)身面向他們的男子。這般沉穩(wěn)與強(qiáng)盛的氣澤，令過往常戰(zhàn)沙場的他感到莫測的危險。他不禁雙手握緊了長刀，守在身前。
君梵掃視一遍他們，修長有力的手指一根根緊貼利劍，“你們是玄界來的？”
大漢微微得意，一手指著他道：“知道就好！我們不過來取些食物，你若知趣便立即離去，我便放你……”大漢一語未完，胸口已經(jīng)插入了方才還離他二十來尺的那白衣男子手中的劍。他張大嘴，留下他此生最后的話：“殺了他……”而后劍出身倒。
他望著那死去的人，神情水波不興，“你回答干脆，本王便讓你死的干脆！”
此時所有人一起撲向那一身素白的男子，他們不信——那白面秀氣的男子，憑著一把劍能打過他們近百個魔！
是的，他們是魔。是玄界來人間采集食物的魔。
君梵的手比他手中的劍尚涼幾分，他往日里的平和此刻已煙消云散，有的只是比劍還利三分的殺氣——足以毀滅他周身所有敵人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