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深冬。
君竹看著坐在床上瑟瑟發(fā)抖的李清異滿臉擔(dān)憂,對方舊疾又復(fù)發(fā)了,每到深冬特別寒冷時不管帳內(nèi)多暖,也不管藥材多名貴,對她都管不了多少作用,她身上會奇寒無比,有些說是寒了基體中了寒毒,有些說得了怪病,總之紛紜,就是治不了,甚至連緩解都沒辦法,只能讓病人自已忍受錐心之痛,神志恍惚。
“你等等,我去將那些千年人參千年雪蓮的什么藥材都燉了看服下會不會好些?!?p> 君竹幫她拉好厚厚的裘被,憂心的退了出去。
突然李清惜腦中一絲抽痛,閃過一絲畫面,好像她被人一劍刺傷跌下般的畫面,但她想要看清對方是誰時,卻怎么也看不清,又急又慌。
“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頭好痛?!弊е^發(fā),似快要將頭發(fā)拽下來般,讓她痛到無法呼吸,意識淺薄,更無法自如的思考。
好一會,當(dāng)君竹再回到帳內(nèi)時,李清惜顯然頭痛欲裂已然昏死過去。嚇的對方差點打翻手中價值連城的藥,快步奔了上去,放好藥,將對方扶起,對方身上根本千年寒冰還要冷,哪怕帳內(nèi)的溫度已經(jīng)高的嚇人,君竹才進來一下下就已經(jīng)滿身大汗,顧不得太多,拿起仍有些燙的藥,小心的喂對方服下。
“咳咳~~~”李清惜有些嗆到,君竹更是小心翼翼,怕一個不小心更弄傷到對方。
但一碗藥好不容易喂下,對方仍不見蘇醒的跡象,君竹只能將對方小心的躺好在床上,蓋好好幾層的被褥,守在旁邊,不時往火爐中添著柴火,每個火爐都保護火勢旺盛,哪怕全身已全部被汗?jié)裢敢膊桓医z毫褻慢。
直到體力實在不支,太困之時,君竹才不小心沉沉睡去。
待李清惜再次醒來就是這般場景,對方趴在火爐旁睡著,手中還拿著扇子,一旁全是木炭柴火,頓時一絲感動,但她的身上還是好冷,這樣的折磨真讓她受盡苦楚,什么時候才是盡頭,若不是她還有幾分價值,潘祿勝上次宋軍未支援之前就怒到差點殺了她,哪怕后來曹子瑋還是出了兵,對方對自已的信任還是打了些折扣,顯然怕再經(jīng)歷一次重蹈覆轍,怕她害了他害了西涼,表面上雖然依舊對她重視,但只有她自已知道對方已有嫌隙,這樣今日不知明日事讓人惶惶不可終日,她這身體還能熬多久?她真的不敢保證。
“無兒,你醒了?”君竹一睜開眼,見她已醒,欣喜若狂的跑了過來。
只是在探了她的體溫后頓時臉就垮下了,還是冷的嚇人。
伸手拉下對方放在自已額頭上的手,“放心吧,都兩年了我都沒死,不會輕易有事的?!?p> “可是~~~這樣下去,你能挺過多少個寒冬?”
“就我這身體,多活一年就是賺到了,我挺知足的,有你這么好的朋友在我身邊?!边@是她來到這最大的安慰事。
君竹難過,“君竹也是。君竹也是無父無母被人貶子賣到首領(lǐng)府的,前些年因為長的還算清秀吧被首領(lǐng)看上,但夫人不同意,命人潑了我一身燙水,說是我壞了規(guī)矩勾引首領(lǐng)。命是救回來了但卻留下一身的疤痕再難恢復(fù),首領(lǐng)自是嫌棄的?!?p> “還有這樣的事情?是曲末夫人?”她從來沒問過,難怪對方也從未將脖子以下的肌膚露出過一絲,哪怕是不經(jīng)意也沒,夏日炎炎也是褱的嚴(yán)嚴(yán)實實,她曾還笑話對方太迂腐,原來還有這么一出。
見對方點頭,“那你怎么還說她不錯?”她記得對方說對好歹夫人還不錯。
“曲末夫人也只是這一點,怕人搶了她的地位,其實平時對下人還是不錯的,許是認(rèn)為有些內(nèi)疚吧或是同情,這些年她沒再為難過我對我也還算挺好?!睕]讓她做什么太粗使的活,應(yīng)該是她沒了什么威脅吧。
搶了地位?寵愛?勾引~~她腦中閃過幾個零散的畫片,好似也有人指著她說過類似的話,好像還不止一次,更不止一個人,但她就是拼不完整,看不清,頭疼。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見她敲著頭,顯然掙扎痛苦,君竹擔(dān)心。
李清惜重重的甩了甩頭,甩掉那些讓她頭痛的畫面,才勉強的朝對方一笑,讓對方不用擔(dān)心。
伸手抱住對方,“以前不開心的事情都忘記,以后我們不再是無依無靠,至少你還有我,我也有你,相依為命?!彼凑裁从洃浂紱]有,可能也永遠(yuǎn)想不起來,她就是對方的依靠,她不強求。
“嗯?!本窀袆拥闹刂氐狞c頭,同意。
“所以你上次問我為什么不同意做夫人是想提醒我,怕夫人害我?”
君竹松開對方,點頭,只是她還沒說了,對方就回答了,也幸虧她沒將后話說出,不然恐怕又該遭殃了,說不定還會連累對方了。
“謝謝?!庇幸粋€人這么關(guān)心她。
搖頭,“你都說了,我們要互相依靠?!本窕卮鹬坪跤幸唤z糾結(jié),好似糾結(jié)的許久,終再忍不住,“無人,我們逃吧?!?p> “什么?”有些訝異。
“你別緊張?!弊寣Ψ絼e激動,“以你那么聰明,你應(yīng)該看出來首領(lǐng)對你不再像之前那般重視,雖然明面上依舊給你賜珍貴藥材,但卻沒再讓你參與任何軍事商議,就連普通的宴客也沒請你?!?p> “~~~~”這一點她早就有所感覺。
君竹繼續(xù)說著,“是因為宋軍嘲笑稱首領(lǐng)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聽婦道之言,怕女人,讓首領(lǐng)顏面掃地,加上上次宋軍未及時支援,首領(lǐng)對你的能力已有所質(zhì)疑加上那些流言蜚語,首領(lǐng)更不會再對你器重。前些日子西夏王李繼遷將都城遷至靈州,隨后假意命人送來鐵箭示好,卻在鐵箭上戴著一朵紅花,這根本是在諷刺首領(lǐng)哪是示好,首領(lǐng)雖只是命人將鐵箭扔掉,沒做任何回應(yīng),但任誰都看的出來首領(lǐng)是真的動怒了。無兒,保不準(zhǔn)什么時候首領(lǐng)一個大怒就會遷怒于你,到時候就性命不保了。”憂心忡忡。
見她沒有反應(yīng),表情說不上是擔(dān)憂還是冷靜,君竹焦急繼續(xù)說道,“我剛從軍帳外經(jīng)過無意中聽到,首領(lǐng)準(zhǔn)備反擊,已派人向宋請求會兵討伐西夏,如若宋不同意,首領(lǐng)一定將帳算在你頭上的?!?p> 搖頭,“不用擔(dān)心,首領(lǐng)暫時不會遷怒于我的。”
“為什么?”對方怎么那么肯定?
“如若首領(lǐng)這個時候聽信讒言將我處決了,他既然封了我是女相師就一定要向所有子民與將士交待,加上我并未犯錯,要殺我就必須從長計議,以免留下話柄,世人更會恥笑他沒有主張,任人牽著鼻子走?!边@是每個統(tǒng)領(lǐng)者最大的軟肋,一定要顧全大局。
見對方一直盯著自已,有似在盯著什么稀罕東西一般,“我臉臟了?”說著就要擦臉。
君竹拉下對方的手,搖頭,“不是。我是覺得你每次分析形勢時說話的樣子特別像一個激昂的將軍,運籌帷幄,一針見血?!庇幸环N讓人不得不服的魄力,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李清惜無語一笑,“不過你的擔(dān)心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會好好細(xì)詳?!?p> “嗯,那你再休息一會,離天亮還有些時間了?!?p> “好。”躺下,蓋好被子。“你也下去休息吧,別累著了?!?p> “沒事,我身體好著了,這爐火可不能熄了,不然你又該更發(fā)冷了?!蔽⑿φf完,繼續(xù)埋頭苦干。
李清惜收回目光,看著這豪華的帳頂,目光深然,顯然她的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