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天邊泛起魚肚白。
年子風將懷中的綿軟身體微微松開,壓低下巴,看著近在咫尺的清麗睡顏,伸出手指輕觸她的眉毛,彎彎的,偶爾也會對著他輕微蹙起。
指背緩緩劃過纖長睫毛,秀挺俏鼻,落在紅潤閃著光澤的嘴唇上。
觸感溫軟,嘗起來時味道清甜,會從中吐出溫言軟語,惑人心智。
卻也偶爾變得冰涼,惡言冷語。如同花紋漂亮的美女蛇,用無毒的牙齒刺穿他心臟,無法解脫地要命的疼。
視線下移,粉紅色的睡裙肩帶滑落肩膀,露出嬌嫩雪白肌膚,他不自覺地將手掌覆蓋在胸口處的紅痕,感受規(guī)律節(jié)奏的心房顫動。
想這里面是否住過人?住的是誰?現(xiàn)在他手掌心里感受到的這份炙熱,又是不是真的?
“我今晚要搬去年家老宅?!?p> “你想好了?”
“沒想好。”
“那你就這么草率???
“說實話,我當初選擇和他在一起時很不純粹。
只是因為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落寞孤單,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同伴。
又恰好在合適的時間地點遇見,就這么讓他順理成章地進入了我的生活。
我從來不懂得愛,對他也只是喜歡,有他可以沒他也行。
他對于我來說一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我討厭他有時身上顯露出的富家公子的氣質(zhì)。
我討厭他經(jīng)常對所有事情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
我討厭他總是逼我做我不喜歡的決定。
我們偶爾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冷戰(zhàn),大多因為錢,家庭,成長環(huán)境造成的差別觀念。
我們在一起肯定沒有未來,彼此只是貪圖一時享樂而已。
又是這樣一位皮相好看腰纏萬貫的英俊美男,何樂而不為?”
“好吧,你的事情你做主!不過,你得給我引薦一下這位年總裁?!?p> “美珠姐,皓宇哥這陣子忙什么呢?”
“你倆一直都沒有聯(lián)系呢,尷尬了吧!”
“你這是狗鼻子吧,就愛聞八卦的味道?!?p> “不知道,誰讓他一直只愛你這支小花妹妹呢?”
年子風用薄唇代替手掌,熨燙她胸口左側(cè)櫻紅肌膚,在皮層下的心房里刻上烙印,像孩童給心愛的物件按扣圖章,以此宣誓主權(quán)。
他把她摟得緊一點,離她更近一點,對于她,他從來都是一個沒有遠見的人,只貪圖當下的溫暖。
宋清晚醒來時,身側(cè)無人,大腦反映了幾秒鐘,昨晚的記憶是不是真的?
起身下床,身體的酸痛在證實著昨晚愛撫纏綿的真切。
窗外秋高氣爽,藍天白云,一陣清風拂過,飄零的落葉仿佛像是在翩翩起舞,毫無蕭瑟之感。
天氣真好!
宋清晚洗漱完畢,肚子咕嚕嚕叫著抗議,腳步輕快地下樓去吃早餐。
李阿姨正好在廚房中忙碌著,香氣四溢,看見她下來笑瞇瞇地說:“宋小姐,餓壞了吧,看!阿姨給你做的白煮雞,子風小時候最愛吃了。”
宋清晚連忙快步走過去,探一探這散發(fā)誘人氣味的真身。李阿姨將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砂鍋鍋蓋掀起,撲鼻的濃郁香氣,白嫩嫩的雞肉,勾引著人的口水。
“哇,太香了,李阿姨。一大早我就這么有口福?!彼吻逋硇澚搜劢?,毫不吝嗇地夸獎著。
李阿姨的眉梢上揚起一抹得意,“阿姨這個拿手菜啊,真不是阿姨吹噓,誰吃誰都夸?!?p> 繼而眼尾突然下彎,曖昧地笑著說:“不過,孩子,不早了。”
宋清晚順著李阿姨手指方向,看墻壁上的老式掛鐘,時針指向數(shù)字1,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了!
然后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李阿姨話里的意思。頓時臉色緋紅,連同耳根脖頸一同染上粉嫩。
李阿姨看著紅彤彤的姑娘,真是覺得可愛,怪不得子風那么喜歡,不過再喜歡也得知道點節(jié)制。
李阿姨轉(zhuǎn)過身調(diào)拌著碗里的醬料,護兒媳心切地說:“以后在這件事情上,不能再可著他的性子來,沒輕沒重的。”
宋清晚聽著李阿姨拋下兒子站在她這邊的溫暖話語,胸口酸澀,想起上次電話里自己的冷言,更是慚愧。
李阿姨是繼媽媽去世后,時隔多年讓她再次感受到母愛的人。
宋清晚握住李阿姨攪拌醬料的手臂,低下頭倚靠在她肩膀,“李阿姨,您以后叫我名字吧!”
李阿姨停下手里的動作,輕輕撫摸肩上姑娘的頭發(fā),慈眉善目地笑著說:“好啊,如果不嫌棄的話,做我干女兒怎么樣?”
宋清晚抬起頭,眼里閃著星光,點頭,淚花墜落。
李阿姨看著女孩兒大大的水眸,滴滴串串掉落的淚珠,和記憶深處的圖景重疊吻合,偶爾她們的一顰一笑都很相像。
心疼地把她抱在懷里,不自覺的跟著落淚。
蘭竹,這會是你的女兒嗎?
她真的很像你,一樣的善良,一樣的堅強,一樣的姓宋。
但她比你幸運的多,她遇到的男人,是子風。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敢向你承諾,他會待這個女孩兒很好,好到勝過對他自己。
就當作老天把對你的虧欠,都償還給了這個姑娘,命運也算是公平的。
宋清晚被滿是愛意的美味填飽肚皮之后,回到臥室。突然想起,她昨天說好要去機場接美珠姐!看眼時間,2點半。
真巧!正好是白美珠航班抵達的時間。
宋清晚手扶額頭,懊惱地給白美珠打電話,本打算去獻殷勤,如今又給自己加了一條罪名。果然禍福是相依的。
撥通號碼,傳來好聽的客服女聲,關(guān)機。
難道她再一次被幸運女神眷顧,飛機晚點了?
宋清晚快速換身衣服,沒等出門,電話鈴聲響起,是肖客。
上次子風小腿受傷,她當時特意留了他的電話號碼。想著子風那時要是不待見她的話,她可以從肖客那里打探些消息。
肖客給她打電話,難道子風又出了什么事情嗎?
宋清晚連忙接起,沒有給她開口機會,那頭就傳來了刺痛耳膜的白氏獅吼功,“宋清晚,昨天誰死乞白賴地非要去機場接我來著?人呢????”
宋清晚將手機和耳朵保持一些距離,“抱歉!美珠姐,我……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等見面再和你鄭重地請罪,請白大小姐大人有大量?”
白美珠聽這誠懇的認錯態(tài)度,頓時火氣全無,可憐巴巴地說:“估計你是見不到我了?!?p> “怎么了?”
“托你的福,我手機臨上飛機前丟了。沒錢沒卡,就等著你這根救命稻草呢。”白美珠臉上寫滿了哀怨。
宋清晚下意識地想說:“那我馬上過去接你?!钡鋈幌氲?,這個手機是誰的?怎么會是肖客的電話號碼。
“美珠姐,你現(xiàn)在是用誰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
白美珠看著不遠處一臉嚴肅地站在那兒,身姿挺拔的木頭人。
轉(zhuǎn)過身無奈地小聲抱怨說:“木頭的。在飛機上坐我旁邊,一路敲著電腦的木頭疙瘩,向他求助借個手機滿臉寫著不情愿,真是沒見過這樣的男人?!?p> “小姐,請您快點,我不像你那么閑,在機場借別人的手機,然后議論別人?!毙た秃谥?,語氣中透著嫌棄。
做賊心虛的白美珠被身后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澳氵@人真是,借你個手機至于嗎?我到時還你十個。”她強詞奪理地掩飾著驚慌。
“首先,借你手機是出于人性的尊重,我并沒有義務(wù)必須要借給你。
其次,你現(xiàn)在耽誤我的時間,每一分一秒你都賠不起?!毙た驼f著伸出手,依然保持風度。
白美珠真是無語,把手機拍在他手上?!敖o您,您趕緊的把握好一分一秒,做個珍惜時間的木頭疙瘩去吧!”她語氣似大家閨秀般溫婉,細長的媚眼充滿挑釁。
肖客不打算和這么沒素質(zhì)的人再浪費口舌,算他倒霉,怎么就和她坐一趟飛機,還座位相鄰。一路上像個多動癥患者一樣,沒個消停。
想到那天夜晚,地下停車場里披頭散發(fā)的白衣女子,他就覺得頭皮發(fā)麻。還真是陰魂不散。
轉(zhuǎn)身要走,卻聽見手機里傳來似曾相識的輕柔女聲:“肖客?肖經(jīng)理?”
他將聽筒放置耳邊,“你是哪位?”
宋清晚聽見熟悉的音色,應(yīng)該沒錯了?!靶そ?jīng)理,我是宋清晚。”
肖客有點驚訝,“哦,原來是宋小姐,您找我什么事?”
她本來可沒有事情打算找他,但現(xiàn)在貌似有事情了。
“肖經(jīng)理,能麻煩您把剛才借您電話的小姐送回家嗎?她是我姐姐?!?p> 肖客看了一眼已經(jīng)拖著兩個大箱子走遠的身影。
“好?!?p> “真是麻煩您了!”
白美珠拖著兩個大行李箱四處尋摸著去哪里呆會?
手上的東西突然被人奪走,敢搶她的東西,出門沒翻黃歷吧。迅速抬腿橫踢,腳卻在空中停滯不前,因為眼前西裝筆挺的木頭疙瘩,正用手臂擋住了她的颯爽英姿。
還行,身手倒不賴。
白美珠收回腿,雙臂環(huán)胸,仰頭揶揄,“您這是幾個意思?。坎徽f耽誤您一分一秒……哎……你給我站住……聽沒聽見……把箱子給我……”
具有先天優(yōu)勢的男人,邁著長腿大步流星地頭也不回的走開。
白美珠快速地倒騰著步子,在后面追趕著,光天化日之下強搶箱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