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容西王府大婚,蘇煥來的次數(shù)越加頻繁,容西王府與沈太尉家結親的事情如今已經(jīng)板上定釘,原本他們已經(jīng)料定如此也做了準備,可蘇煥又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來,整日里把蘇木棉念叨得一個頭兩個大,蘇木棉一個人躲在屋子里揪著頭發(fā)唉聲嘆氣,不小心讓伺候的丫鬟偷偷瞧見了,府中上下又起了閑言碎語。
而蘇煥著急的,是祖葉和問溪二人的洞房花燭夜。
蘇木棉就納悶了,人家都成親了還不允許人家干那事么?肉體凡胎何必較真。蘇煥卻硬著脖子非不依不饒,若他們有了肌膚之親,便有了回憶,這回憶數(shù)千年數(shù)萬年都如鯁在喉,梗在所有人心中。
前世今生加起來活了幾千年的妖了,怎么這般小心眼,還不如她一個八百年的海蚌想的通透。
在蘇木棉翻了無數(shù)個白眼以后,蘇煥下定了決心,若是蘇木棉不幫忙,他就在洞房花燭那日干脆劫走沈玉盈,與仙界一拍兩散。他前世斗了幾千年,今生雖不愿再斗,可倒不是個怕事的。那仙帝迂腐,仙妖不能通婚,那他便推翻這個天,看到時候誰說了算。
蘇木棉乍舌,這怎么一不小心就上升到了仙妖決裂的地步,她估摸著蘇煥是在嚇唬她罷,可仔細想想,他也不是不可能做到如此決絕。蘇木棉斟酌了一番,先穩(wěn)住了蘇煥,答應他自己再想想辦法。
所以王府這才有了她因為王爺要娶沈玉盈而躲在屋里揪頭發(fā)的傳聞。傳聞容西王爺要娶正妃,上了府中等著報恩的江湖女子的心,江湖女子整日躲在房內以淚洗臉,十分可憐。
穆楚過來看過蘇木棉幾回,回回都讓蘇木棉遣人去打發(fā)走了,連面都沒見上,不見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不知道穆楚信不信,但到底他沒有堅持要見她。
一直到大婚之日,他們都沒再見過面。
吉日吉時,穆楚去太尉府接了親一路捶鑼打鼓浩浩蕩蕩,滿城的百姓都出來瞧熱鬧,迎親隊伍繞了京城一整圈,這才往皇宮方向去了,進了宮新婚夫妻要拜皇帝皇后,要行大婚之禮,沒個小半天的功夫也回不來。
容西王府正張羅著酒席,里里外外都擺滿了,全府上下都忙著,就連蘇木棉身邊伺候的丫鬟也去幫忙了。蘇木棉一個人躲在屋子里,聽得外面爆竹聲不斷,內心卻煩躁的很。
凡人有句話,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毀人姻緣是要遭現(xiàn)世報的。不知道毀了神仙的姻緣,會遭什么報應?
蘇木棉只覺得胸口氣悶,忽聽得外面高喊新人回來了,她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了極大的努力,這才開門出去。
一開門,正巧碰到伺候她的丫鬟采兒回來了。采兒見蘇木棉開了門,先是一愣,隨即磕磕巴巴道:“蘇…蘇姑娘,您怎么出來了?”
蘇木棉神情淡漠,只是問:“外頭開席了么?”
采兒木納著點了點頭。
蘇木棉跨出了門:“走,吃飯去,我肚子也餓了?!彼诜坷飷灹艘惶?,也的確是餓了。
采兒面露驚恐,緊著追上了兩步:“姑娘是餓了么?我去廚房給您備些飯菜,您就別…”
蘇木棉站定,回頭看她,采兒話說了一半又壓了回去。
“這酒席我吃不得?”蘇木棉問她。
采兒紅著臉低下了頭:“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
蘇木棉自然是懂她的,一段時日相處下來,她有點了解自己這個丫鬟,她為人老實忠厚,不過是怕蘇木棉傷心。
蘇木棉現(xiàn)在是挺傷心,可不是她想的那種傷心。
“別只是只是的了,快走吧?!碧K木棉說著,徑直朝前走去。采兒緊緊拽著衣服踟躕不前,略略掙扎了一會兒,還是咬著牙跟了上去。
采兒領著蘇木棉到內院女眷的酒桌,蘇木棉隨便找了一個空座就坐了下來,周圍的三姑六婆們愣了一愣,面面相覷。
院中的老媽媽見到采兒,喊她去幫忙。蘇木棉倒是不客氣直接吃了起來,她見采兒有些猶豫,寬慰道:“你去吧,我吃完了自己會回去?!?p> 老媽媽又急著喊了幾遍,采兒無法,只得應聲去了。
餓了一天,蘇木棉此刻胃口大好,何況今夜她還有大事要干,自然要吃得飽飽地才行。周圍的女眷大多聊天應酬吃的少,只有她埋頭苦吃,惹得人忍不住側目。
“你看蘇姑娘是不是受刺激了?”回廊上來來往往的丫鬟偷偷議論著。
“咱們王爺娶了別人她自然是傷心,不過本就是她癡心妄想,該傷心的?!?p> “本就是她自作多情,王爺是什么地位,將來可是要…”說話的丫鬟忽覺自己多言了,趕緊閉了嘴。
“你少說些吧,沒見到王爺對她上心著呢,過不了多久說不定便是側妃了,我們也惹不起。”
蘇木棉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眼前美食,她想著一會兒還要壯壯膽,干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辛辣刺激的味道直接沖出了鼻腔,她瞇著眼睛皺著眉頭,嘴巴里嘶了一聲,放下酒杯又倒了一滿杯。
一旁的婦人看不下去,多半有些猜到了她的身份,周圍的女眷們已經(jīng)有了議論,這夫人挨著她最近,大伙兒都沖著她使眼色。
那婦人笑了一笑,微微湊近了一些問道:“不知姑娘是哪個府上的小姐,怎么今日一個人過來了?”
蘇木棉沒想到還有人與她說話,驚訝之余還不忘禮貌回道:“我不是哪家的小姐,我就住在這府上?!?p> 周圍人的眼色統(tǒng)統(tǒng)變了變,蘇木棉又一杯酒下肚,一旁的婦人受到了周圍女眷的鼓勵,繼續(xù)問道:“姑娘可是姓蘇?”
蘇木棉呆了一呆,沒想到她還有點名氣,她點了點頭:“正是?!?p> 周圍的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一旁的婦人也是拿手帕掩了掩嘴,遂又客套了幾句,便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