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在淵離開后,周承基表面上談笑風生,與眾位官員送往,內里卻心急如焚。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顧千和伍志堅兩位心腹留在身邊。
又過了好一會兒,只見半山腰處,趙在淵住所的燈依然亮著,卻不見人下來。周承基的臉色逐漸陰沉起來,也不說話。伍志堅在一邊也不敢吭聲,只有顧千試探地說道:“大公子,要不屬下去問問?”
周承基沒有說話,直勾勾地看著半山腰。顧千心領神會,準備上去問一問。可他剛走上坡沒幾步,一旁的暗處竄出來幾名衛(wèi)士,手持兵刃攔住他,說道:“沒有殿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山?!?p> 顧千滿臉尷尬,他正正神色,說:“我乃歸州太守顧千,我要見殿下,快去通報?!?p> 誰知那衛(wèi)士絲毫不為所動,說道:“不管是誰,沒有殿下口諭,均不得上山?!?p> “你!”顧千剛想發(fā)怒,可對方的蔑視讓他不禁想起了趙在淵剛到歸州的時候給他的下馬威,就在這里,就在不遠處那間屋子里。那天發(fā)生的事依然成為他的陰影,令他這會兒連一個衛(wèi)兵都不敢反駁,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周承基身邊,小聲說道:“大公子,對方不讓上山?!?p> 周承基此時已經意識到,對方是在拖延時間,可趙在淵在等什么呢?他將近來發(fā)生的所有可疑之事都捋了一遍,可怎么看,對方也沒有什么可依仗的。最大的不確定因素也就是失蹤的那一千多人,難不成對方想靠著這點人打自己個措手不及?那可真是有點太天真了。
不管怎么樣,他今天都要把趙在淵押進城中。心里如是想,可他抬頭看著一片漆黑中,半山腰僅有的一戰(zhàn)亮燈,莫名地有些心慌,仿佛身遭的一片黑暗活了過來要吃人。他吩咐伍志堅說:“馬上調一隊人馬守在村口,你帶著衛(wèi)隊在這里等著,人到了就向他們要人。今天,華武軍識時務就好辦,不識時務就只能滅了他們,但是趙在淵一定要留活口押進城中?!?p> “是,大公子?!蔽橹緢詰?。
眼見著周承基匆忙離去,顧千和伍志堅兩人面面相覷。顧千率先說道:“這是要出大事啊,大公子也不敢在這里逗留了。”
伍志堅還在納悶:“大公子今天怎么這么謹慎,我們外面還有五千人馬,怕什么?”他和顧千相熟,說話也膽大隨意。顧千嘿嘿笑笑,說:“你想想他那弟弟如今過的日子,就明白了?!蔽橹緢怨恍?,說:“也是?!?p> ……
趙在淵回到住處后,便換下一身衣服,穿上鎖甲,拿出躍龍槍,走出門外。此時,柱子、杜義等一干心腹主力也都身著軍裝整齊地站在院落中央候著。趙在淵環(huán)視一圈,說道:“現在孔狄他們到什么位置了?!?p> “回殿下,軍師所帶步軍已經全部從后山懸崖到了山頂。再有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就能與我們會合?!?p> “好,我們就在這里等著?!?p> 趙在淵話音剛落,院中進來一人說:“報!村外有大量歸州府兵集結,領頭的都尉說殿下再不出現就要強沖了?!彼犅労螅⒁曋蠹艺f:“諸位,吃飯的時候才得到的消息,王倫和周方之間爭奪襄州之戰(zhàn)已經于今天早上開打。周方原本派他的兒子周承基來歸州就是為了將我利誘到襄州做擋箭牌。現在,利誘不成,對方想升搶劫持了。說不臣之心,周方與王倫并無兩樣。
有人說,為什么剛才我們不在宴席上順勢拿下周承基,那樣豈不是兵不血刃就能拿下歸州。我告訴他,華武軍真刀真槍也能攻城略地,為何要用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伎倆。何況留守在村子的都是我們華武軍的近衛(wèi)營和騎兵,是精銳中的精銳,即便外面有十倍于我們的人,我也毫不擔心。
本來想等到軍師與我們會合后,一鼓作氣拿下對方,將歸州從這些人手中收復回來??墒乾F在來不及了,對方給華武軍揚名立萬加了點難度,你們還有信心么?”
“有!”
“有!”
“好,那我命令近衛(wèi)營和騎兵營一隊、二隊隨我下去,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杜義帶騎兵營三隊、四隊、五隊沖出去向歸州城進發(fā),務必拿下南城門?!痹居鹆周娊鹞嵝l(wèi)方崇山帳下的騎兵隨他出逃的三百多人如今被分成了五隊,是華武軍的根基。
“是!”
……
周承基離開沒多久,就有一隊人馬來找伍志堅報道。他當即帶著人向山上強沖,守在路口的華武軍衛(wèi)兵一個死在他的刀下,另一個見對方動手,當即退讓發(fā)出信號。只一瞬間的功夫,上山的坡道兩側,冒出一陣陣箭雨,打了伍志堅一個措手不及,身邊幾人哀嚎幾聲便被射成了刺猬。他仗著武藝不俗抵擋下來,此時,他心里也明白了,對方這是有備而來,想要拿下趙在淵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可周承基之命他不能不從,何況他知道這村子里只有三百余人,不及自己近旁人馬的五分之一,更不用說村子外圍周方坐鎮(zhèn)調遣的三千人。他匆忙調遣刀盾兵上前,安排弓箭手對射,并親自帶隊向山上沖鋒。
可沒沖幾步,只聽陣陣戰(zhàn)馬嘶鳴聲從山上傳來,鐵蹄之下,腳下大地都有些顫抖。伍志堅當即下令向后方退去,調度陣型,組織起防備騎兵的陣型。
伍志堅能做到歸州折沖府都尉,自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刀盾兵、長戟手、弓箭手依次排布的防沖鋒陣型有模有樣,可等到華武軍騎兵沖出來,瞬間摧毀他組織的防線時,他才明白,這是怎樣一股可怕的騎兵。
戰(zhàn)馬身裹鎖甲,無視弓箭和長戟,突入自己的陣中如入無人之境。騎兵斗志昂揚,面對漫天利箭,絲毫沒有慌亂或者膽怯,倒仿佛是遠游之人見到家門一樣興奮,急不可耐地催著戰(zhàn)馬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