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了嗎?”
陰冷的聲音傳來,似不帶任何情感,卻見那白衣金面人猛然躍起。
“很好!聶驚風(fēng),你成功的激怒我了!”
剛才的狼狽可說是徹底的將他激怒,這在他眼里顯然是不可饒恕的。
白衣金面人一聲冷哼,但見他雙手掐訣,口中輕吟,怪異莫測的印訣隨手變幻。
頃刻間!
“哇!”
一道滲人無比的嬰兒啼哭聲瞬間充斥了整個天地之間。
凄厲的哭聲直如從腦海中、從心底深處響起,場上諸人俱是身體一震,幾個受傷頗重的銀面殺手直接一口鮮血噴出,頓時萎靡不振。
緊接著一張張死灰色的嬰兒面孔出現(xiàn)在天空,數(shù)萬張嬰兒面孔個個緊閉雙眼,面上滿是痛苦之色。
哇!
數(shù)萬嬰兒面孔極速合攏,竟然瞬間化作一條猙獰的手臂朝著蘭諾的背影極速飛去。
蘭諾一只腳都已踏入白色霧區(qū),驀然間一聲凄厲的啼哭自她心間響起,不由得身子輕輕一顫,稍微停頓了片刻。
也就是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甚至連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一條布滿猙獰可怖嬰兒面龐的手臂便悄然出現(xiàn)在了蘭諾的身后。
那手臂極速飛來,手掌慢慢張開,掌心正中露出一張扭曲的嬰兒面孔,面龐上一直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沒有眼瞳,只有滲人的眼白望著前面的蘭諾。
蘭諾只覺得自己突然之間好似掉進了冰冷的深淵,有一雙無比巨大而可怕的雙眼正在自己后方凝視。她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尊死神冷漠的凝視著,這讓她的靈魂忍不住的顫栗,無論自己如何掙扎,都逃不過這雙死神的雙眼。
一瞬間,蘭諾聚集自己所有的靈力,在身后凝結(jié)出一層又一層土黃色的護盾,同時右手一甩,鮮紅的長鞭化作一條火龍呼嘯著直奔后方而去。
蘭諾自知單憑自己這天級高階的修為,怕是抵擋不住如此恐怖而詭異的一擊,所以傾刻間已是用了全力。
果然,咆哮的火龍剛剛迎上那猙獰的手臂,轉(zhuǎn)瞬間便寸寸斷裂。便如那烈日下的白雪,片刻間便消融不見。而那手臂則是去勢不減,砰的一聲撞在蘭諾凝結(jié)的土黃色護罩之上。
咔咔!咔!土黃色的護盾終究抵擋不住片片碎裂,猙獰的手臂狠狠地印在蘭諾的后背之上。
噗!蘭諾仰頭噴出一口鮮血,如斷線風(fēng)箏似的向迷霧內(nèi)跌落而去,只聽吧嗒一聲后便再沒了動靜。
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了!從那瘆人的嬰兒啼哭聲響起到蘭諾被擊飛出去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而場中眾人也因為這詭異的氣氛出現(xiàn)了短暫的寂靜。
那是什么功法?太詭異了。有人甚至都聽到了自己咽唾沫的聲音。
“難道是……難道是……”
黑衣金面人顏堂主望著剛才的場景喃喃道。隨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瞪大雙目驚聲道:“怨靈……”
剛要脫口而出,隨即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正冷冷地盯著自己,順著目光望去,正是那白衣金面人。他這才好似想到了什么,趕緊閉口不言。
一旁兩名受傷較輕的銀面殺手剛要進入白色霧區(qū)追擊,便聽見白衣金面人冰冷的聲音傳來,“不用追了,她活不成了!”
冷冰冰的話語中滿是自信。
說完,白衣金面人轉(zhuǎn)過身直直的盯著聶驚風(fēng),似乎眼里還有一絲嘲諷。
“啊……”
聶驚風(fēng)仰天大吼,雙目赤紅,發(fā)絲根根倒豎,便如一頭受傷的野獸欲擇人而噬。如此詭異恐怖的功法別說見了,怕是聽都沒有聽說過。連他都不敢說能接下此招,更何況比自己修為還低的妻子。
沒有多余的廢話,聶驚風(fēng)運轉(zhuǎn)自己所有的靈力瘋了般朝白衣金面人殺去。是的,就像瘋子一樣,連其他銀面殺手砍向自己的刀劍都不顧,他只想殺了眼前這個不共戴天的白衣金面人,哪怕同歸于盡!
只是剛剛那一招“劍噬天下”已經(jīng)抽走了他全身十之八九的靈力,現(xiàn)在的聶驚風(fēng)只不過憑著滿腔的仇恨和不甘只想拼個魚死網(wǎng)破,他不過是困獸猶斗而已。
聶驚風(fēng)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數(shù)十回合之后。
“聶驚風(fēng)!能死在我的手中,你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冰冷的聲音自白衣金面人口中傳來。
一柄紫金折扇旋轉(zhuǎn)著飛出,扇面上的皚皚白雪中一株寒梅傲然開放。梅花綻開,點點嫣紅。
折扇從聶驚風(fēng)的脖頸劃過,人頭飛起,滿是傷痕的軀體重重地倒在地上,沾染血液的梅花則變得更加妖艷無比。
…………
迷霧森林內(nèi)部區(qū)域,常年白霧籠罩,雙目不視,神識難侵。
此時的茫茫白霧里,一位懷抱嬰孩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行走著,一副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正是被白衣金面人一掌擊飛的蘭諾。
蘭諾此時的身體狀況可謂是糟糕無比。她體內(nèi)經(jīng)脈俱斷,靈氣紊亂,最可怕的是游離在她體表外的那數(shù)不清的詭異的嬰兒面孔,正慢慢吞噬著她的生機,那猶如死灰色的圖紋,扭曲而恐怖。
蘭諾只覺得有無數(shù)的野獸正撕咬著自己的身體,有無數(shù)的怨靈撕扯著自己的神魂,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滑落,身軀也忍不住的顫抖。
她也不知道要去到哪里,她只是本能的走著,用僅有的一點靈力護住自己的孩子,走遠一些,再遠一些,那些殺手休想傷害她的孩兒。
而被蘭諾抱在懷里的嬰孩兒卻全然不知道外面所發(fā)生的一切。他只是被溫暖的靈力包裹著,甚至還舒服地打了個哈欠。
蘭諾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幾刻鐘,幾個時辰,還是幾天,她只是覺得自己走了很漫長的一段路。
漸漸地,她走不動了。她抱著懷里的嬰孩兒無力地靠在一株千年古樹下,此時的她靈力枯竭,生機已然開始渙散。
“我…不能死!”
蘭諾從沒如此絕望過,肉體與神魂上的疼痛都及不上心里的無助與悲涼。
“我若是死在這里,我的云兒怎么辦?恐怕是隨時都會被靈獸吞入腹中吧!”
蘭諾用腦海中僅有的一絲清明苦苦支撐著。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或許是為了印證蘭諾剛剛的想法,一只龐大的靈獸悄悄地出現(xiàn)在她身邊不過數(shù)米遠的地方。
這是一頭雪白的靈獸,幾乎和周圍的白霧融為一體。此獸長約兩丈,其狀若獅,目大如鈴,頭生六耳,背生雙翅,血盆大口開合間齒鋒如鋸,正是一頭天級巔峰靈獸六耳狻猊!
“吼!”
六耳狻猊一聲狂吼,蘭諾只覺得一股腥風(fēng)撲面而來,竟然禁受不住摔倒在地,懷里的嬰孩兒再也抱持不住,也被摔在一旁。
“哇~哇~”
小小的嬰孩許是受了驚嚇,嘹亮的哭聲在這迷霧里倒顯得甚是清脆。蘭諾極力的想把孩子摟在懷里,無奈的是她連個小手指都難以動彈了!望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六耳狻猊,一股絕望涌上心頭,眼淚無聲滑落。
六耳狻猊踱步過來,望了望渾身布滿詭異圖紋的蘭若略微一怔,鼻子嗅了嗅,竟然有些厭惡地走開了。
六耳狻猊的鼻子聳動著,慢慢的朝著嬰孩兒走了過去,尺余長的口水滴落地面,漸漸地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
不要,不要!誰來救救我的孩兒!
蘭諾只能在心里瘋狂而絕望的吶喊,她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看著六耳狻猊張開了血盆大口,無法面對此情景的蘭諾終于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然而,就在六耳狻猊想要將那嬰孩兒吞入腹中之時,突然六只耳朵動了動,然后鼻子用力聳動了幾下,一轉(zhuǎn)身,刷!閃電似的沒入了迷霧深處。
絕望中的蘭諾緊閉著雙眼心里卻在滴血。
“如此也好,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在地下團聚了?!?p> 可過了片刻,孩子的哭聲并沒有停止,試探著睜開雙眼的蘭諾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孩兒還躺在那里,而那頭靈獸六耳狻猊早已不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位老道!
老道頭戴紫金冠,身著八卦袍,足踏藍底云紋靴。黑眉細目白面,頜下三縷長須,右手扛一把藥鋤,左手拎一棵明顯是剛剛挖出的泛著紫光的靈藥。
蘭諾眨了眨眼,再次確認這不是幻覺,仿佛溺水之人終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擠出了兩句話來。
“前……前輩!求前輩……救……救我的云兒,他……他是……”
話未講完,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的孩兒,就此香消玉殞!
老道將靈藥收起,上前抱起嬰孩兒,然后直直的盯著死去的蘭諾,望著那皮膚外游走的猙獰圖紋,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怨靈嬰煞掌!竟然是怨靈嬰煞掌!難道又有魔教余孽重現(xiàn)于世么?”
老道搖了搖頭,一揮手,火光閃現(xiàn)間,蘭諾的尸身就此消失不見,然后轉(zhuǎn)身抱著嬰孩兒走進了迷霧深處,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