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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那邊的新年,比鏡子外面早了差不多半個月。
顏蘭汐住在莊子上,附近只有鄉(xiāng)鄰,除了幾聲鞭炮響,并沒有多熱鬧。
即便有熱鬧,她也不方便出去瞧,永遠(yuǎn)只能局限于這個陳舊的屋子,這個安靜的院子,這個偏遠(yuǎn)的莊子。
顧言可憐她,除夕這天整晚陪著她,聽歌或是閑聊。
他能這樣有耐心的陪伴顏蘭汐,除了可憐對方,自然也有感情在里面。如果不是因為相處時感覺愉快且舒適,那么顏蘭汐哪怕長得像天仙一樣,顧言也未必肯付出精力與時間。
要說他對顏蘭汐的感情,也確實(shí)微妙。
這段時間,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關(guān)于他自己和顏蘭汐的問題。
為什么不忍心欺負(fù)她?
為什么待她與旁人不一樣?
明知占不到便宜,為什么還要在這個女人身上浪費(fèi)力氣?這可不像他。
思來想去,他覺得大約是因為,顏蘭汐是第一個……第一個讓他感覺到被喜歡、被仰慕、被敬畏、被追隨的人。
喜歡他的女人全是為了錢,和他廝混的朋友沒有一個真正瞧得起他,說實(shí)在的,連他自己也不曾瞧得起自己過。
只有她是不一樣的。
每個人都明白自己只是蕓蕓眾生,但是每個人又希望自己與眾不同。
除夕夜這晚,顏蘭汐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躺在被窩里,不停的問著他各種問題,天上過不過年?神仙平時都做些什么?神仙和神仙之間好不好相處?諸如此類。
她的說話聲有點(diǎn)像他小時候養(yǎng)過的一只小鳥,小嗓子細(xì)細(xì)的,軟軟的,又嬌又脆,聒噪?yún)s不會覺得吵,反而有點(diǎn)可愛。
后來她似乎累了,也困了,聲音越來越輕,終于睡著了。
窗外偶爾響起幾聲稀稀拉拉的炮響,顏蘭汐沒有醒來,桌上點(diǎn)著一根蠟燭,蠟油層層疊砌,只剩矮矮的小半截。
顧言靜靜看她一會兒,也睡下了。
鏡子那邊過完年后,他開始忙起來。
因為鏡子這邊的世界,也要過年了。
雖然平時不務(wù)正業(yè),但是年底總有許多活動要參加,集團(tuán)的年會,家族的聚餐,各種應(yīng)酬來往,他這個顧家二少爺哪怕是去當(dāng)個陪襯,也得露露臉。
他像要出遠(yuǎn)門的丈夫,將自己的行程仔細(xì)告訴給妻子。
顏蘭汐便很乖巧,沒有再患得患失的落淚,每天安靜過日子,偶爾拿出幾個收集了香水的瓶瓶罐罐,自娛自樂。
她舍不得賣。
哪怕知道只要有了錢,就能脫離困境,可是她一點(diǎn)一滴也舍不得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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