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冉,早市晝起,閣樓下嚷嚷商販的吆喝聲,催醒了一夜難眠的琥珀,他揉了揉惺忪睡眼,腦袋一熱,連忙下床掂鞋,躡手躡腳地來到公子伯蘇的房門口,靜悄悄地傾聽房內(nèi)的動靜,昨夜之事歷歷在目,現(xiàn)在想想還是有些余悸,不禁抖了抖肩。
“進來吧!”房內(nèi)傳來一聲琴音般的叫喚,絲毫沒有經(jīng)歷過昨晚的風(fēng)暴,依舊清澈,想必公子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
琥珀大膽地推門而入,只見寬敞的閣屋里,卷卷案宗整齊地堆積在茶幾旁,沒有半點散亂,而伯蘇一身淺藍(lán)白衣,發(fā)簪纏發(fā)盤起,神情自若地趴在閣窗往外面眺望,屋里流動的氣息緩和,這才讓琥珀呼了一口氣,他輕盈踮腳走向前請安:“公子?!?p> “琥珀,去備車吧?!?p> “???公子要去哪?”
“還能去哪?京門唄?!辈K回眸一笑,窗外的柔光襯托著他光潔的臉龐,如晨風(fēng)一般,笑意席卷在閣樓中,帶走了琥珀心頭的擔(dān)憂:“好嘞,我這就去。”
早膳用完,冬陽萬縷,一輛馬車馳騁在朱雀街上,繞來人來人往的青龍街,朱雀街上的路人倒是寥寥無幾,一條青石路顯得格外安寧,其實也不足為奇,因為自有震懾之府在附近,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馬車便??吭谝蛔鋫渖瓏?yán)的府邸附近,府邸方圓十里都無民居,而府門緊閉,只有蔓延失色的巍峨城墻和生銹鋒利的柵欄路障,比起刑部的牢獄,這里更是讓人聞風(fēng)喪膽,單單府邸外圍的氣氛死寂就可以讓路人遠(yuǎn)遠(yuǎn)繞開,更別說府邸里面有多好了,簡直就是羅剎之地,地獄門楣;這便是威名赫赫的京門,一座所謂代天執(zhí)案的龍?zhí)痘⒀ā?p> “公子,我瘆得慌!”伯蘇旁邊的琥珀已經(jīng)嚇得不成型了,蒼白的小臉寫滿恐懼,這座年前羈押過自己的牢獄,簡直就是自己一直難以釋懷的陰霾。
“你回去吧?!辈K也不嘲笑,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音容蕩漾在俊臉上,讓琥珀也慢慢鎮(zhèn)定下來,此時他已經(jīng)下了車廂,舒緩的眉目仰望著。
“不了,琥珀是公子的人,怎么可以丟公子的臉呢!況且有公子在琥珀的身旁,就算是刀山火海,琥珀也無所畏懼!”琥珀綻放起稚嫩的笑臉,單純無邪。
“噗呲……”伯蘇忍俊不禁。
“何人在此?”京門的府差很快就發(fā)覺到馬車這邊的言語,他們尋聲而來,嚇得琥珀把剛才的豪言壯語拋在腦后,一下子貓在伯蘇的背后,避風(fēng)港里的他探著小腦袋瞅著直逼過來的府差。
“你們少門長今日請來的客!”伯蘇也不啰嗦,冷眼一抹。
“哦!屬下見過世子爺!里面請!”府差也識相,昨晚少門長吩咐過今天世子爺要來這里,見到伯蘇氣宇軒昂,舉止坦蕩,也料定此人的不俗,一定是少門長口中的世子爺。
“這馬車上的卷宗也一并帶進!”說完,伯蘇如眾星捧月一般,被客氣地恭迎進府。
厚重的府門被緩緩?fù)崎_,就像地獄之門露出血盆大口,擊打在琥珀心里的等待是沉重難熬的,府門吱吱呀呀地吼叫著,曠野吹來的寒躁冷風(fēng)也伴隨嘶吼,裂心的恐懼侵入骨髓,就在琥珀瑟瑟發(fā)抖時,一只溫暖如陽的手牽住自己,琥珀抬頭一看,伯蘇嘴角輕揚一笑,似風(fēng)似春,更是血盆大口前的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