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姑娘，我是蘇少嶺?！?p> “還有我洪塵昃。”
門外這兩個聲音和氣息倒是讓我確定了是這兩個人沒錯，不過這兩個人怎么會湊到一起的？
但不管怎么說，讓人站在門口可不像話：“進(jìn)來吧?！?p> 他們倆一前一后進(jìn)來得倒利索，我抬手示意他們隨意坐，屋子里的桌椅倒是真的夠用，可惜沒有茶水點心沒酒。
我看著這兩人打量我的目光，他們莫不是在我臉上能看見什么線索不成？這眼神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我便也不跟他們太客氣：“兩位，有什么事嗎？”
“素玉姑娘向來聰敏，蘇某……”蘇少嶺一開始客套，我就心不在焉了，干什么，又不是在外頭茶廳碰上，我哪里需要他蘇少嶺奉承？
“蘇少嶺，你沒看素玉姑娘都沒跟你我客氣，你說那套人家不愛聽?！?p> “洪公子倒是快人快語?！蔽衣犞@兩人的話，不禁笑道，“梅郎，我們也不是頭一次打交道，你又何必跟我客氣？”
“這倒成了我的不是。”蘇少嶺這會才笑了，繼而也就隨意了起來，“我想問素玉姑娘，這次云山……”
“你不妨先告訴我，孫姑娘到底是真的身體有恙……”我有意在這里頓了頓，孫雪茹好歹也是常跟著蘇少嶺四方游歷的姑娘，從赤霄到云山就水土不服，我可不相信，“還是因為有別的事？”
我這句話問出口，眼看著洪塵昃先是有些吃驚地看著我，繼而轉(zhuǎn)向蘇少嶺等回應(yīng)。
蘇少嶺微微一愣，繼而略帶無奈地笑了笑：“傳聞果然不假，當(dāng)真是瞞不過你?！?p> 我勾了勾嘴角，沒有仔細(xì)想過這事兒的可疑之處的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飯桌上吹牛皮呢：“所以，二位多少也明白了些，何必又來問我呢？”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這話當(dāng)然不是蘇少嶺說的。盡管洪塵昃的語氣讓人有些不舒服，但我還是喜歡他直來直往不客套寒暄。
“洪公子身在赤霞山莊，難道這次就你一個人來云山？”我頓了頓，覺察到門外有人，遂有意提高了聲音向蘇少嶺說道，“孫姑娘身體有恙，蘇公子難道不打算讓同門來接孫姑娘回去嗎？”
這兩個人說到底也不是傻子，見我這么說話也提了幾分精神，各自點了點頭。
洪塵昃配合著我，也把聲音提高了些：“赤霄派當(dāng)然不會只有我一個人，他們大會時自然就到了，素玉姑娘怎么會問這個？”
“還有人就好，就怕你單槍匹馬，這同盟大會上的人太多，可是會應(yīng)接不暇的。”我聽洪塵昃這話，想來是清楚了我所指的是什么了。
我話音剛落，蘇少嶺也提高了聲音向我說道：“素玉姑娘說得有道理，雪茹身子不好，我是該傳個消息，叫他們派幾個人來接她。這邊我一個人也應(yīng)付不過來，還得好好安排一番?！?p> 聽蘇少嶺只說“接她”而不是“接她回去”，我就放心了。
“蘇少嶺我早就跟你說過，孫姑娘身子不好不能長途跋涉，你這家伙，怎么就非得到哪都帶上她？”
“雪茹樂意跟我走，難不成你看著眼紅么？你自己找個姑娘跟著你不就得了嗎？”
我笑了笑，他們算是都聽懂了，這一出演得足夠讓門外那家伙覺得什么都沒有打探到了。
這會我突然想到什么，刻意囑咐著：“對了，蘇公子，辛苦你專門跑一趟。女孩兒家身體嬌貴，在這的飲食茶水，更深露重時被褥之類的東西，一定囑咐孫姑娘要多小心，再著涼了就不好了。”
蘇少嶺聽了我的話，嘴角勾起一個上揚的弧度，他自然明白我話里的意思，飲食住宿無一不能掉以輕心：“這個你放心，我肯定會告訴她的?！?p> “蘇少嶺，你說說看你帶個姑娘來干嘛，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p> “洪公子，姑娘怎么了，誰沒個水土不服的時候？”
直到感覺到外頭那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我才跟蘇少嶺、洪塵昃鄭重其事地說了這樣一句：“還有兩天安心日子。”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但我的確只能說到這了。
不多會，蘇少嶺和洪塵昃就離開了我這小屋子。
等他們走后，我心里卻沒了底，告訴他們這些，他們真的會相信嗎？
不管了，反正我已經(jīng)盡力了。
“素玉，你在嗎？”是落寒煙的聲音。
“進(jìn)來吧?！?p> “我剛看見……”
“是蘇少嶺和洪塵昃?！?p> “他們來做什么？”
“來證明他們的想法。”我見落寒煙坐下，再慢慢同她說，“孫雪茹應(yīng)該已經(jīng)查到了什么，否則蘇少嶺不會這么貿(mào)然來問我的?！?p> 落寒煙看著我，眼里的情緒是我不太明白的那種，她似乎想問什么，但又沒有開口。
別人的心思我可能不知道，但落寒煙只要一個眼神我就清楚她接下來想做什么：“想問我什么？”
“顧大公子那邊……”落寒煙，果然是擔(dān)心慕琮筠的吧？
“你希望我去送信？”
“你自己就不想去嗎？”
我……
我哪有閑工夫想?。靠赊D(zhuǎn)念一想，就算顧濛沉和慕琮筠都不信我，只要出了這云山院，我就能想辦法聯(lián)絡(luò)到二十四刃。
二十四刃，他們殺人是本行，那么要其中無論是誰來保護(hù)一個人——盡管我是真的想把周子甚大卸八塊，但這會子卻不得不想辦法保證他的安全。
讓二十四刃的人來做這件事，他們自然會做得更好。而且讓二十四刃的人來，可以做到暗中接應(yīng)，就算暴露也能讓那些家伙忌憚三分。
就得看他們當(dāng)中，誰在這周圍了。
我跟落寒煙點了點頭，這個信我當(dāng)然要送。我示意落寒煙放心，等到入夜后我就出發(fā)。
“素玉，你怎么樣了？”
還真是閔邕寧，一點也不避諱，進(jìn)來連門都不敲。不過也是，他閔邕寧要這會來找我還敲門，我才是不適應(yīng)呢。
“我能有什么事?！蔽乙婇h邕寧進(jìn)來，再看看落寒煙，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閔邕寧，同盟會期間的飲食是不是各門派的人是不是得分開？”
閔邕寧一下子還不知道我問這問題是什么，只見他想了想：“同盟會幾乎都在云山鬧騰，我們云山派的人都是在一起的，至于其他的，人多的話可能會有一張桌子，人少的大概就是年紀(jì)相仿的坐在一起了吧。”
“等同盟會開始，寒煙的飲食就交給你了?！蔽疫@句話出口，閔邕寧再是個傻子也該知道我在擔(dān)心什么了。
“你確定他們會在這些東西上做手腳？”
“不然呢？我剛還在想要把屋子里所有的擺設(shè)扔出去。”
“要不要這么小心？”
“你當(dāng)然不用?！?p> 閔邕寧微微皺眉，他當(dāng)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并且，他比我更清楚這些事情意味著什么。
我們?nèi)穗S意聊了一會，天色也漸漸黯淡下來。
我看著外頭的天色，要出去送信的話，這會子是該出發(fā)了：“閔邕寧，你那有夜行裝嗎？”
“怎么，你要去哪？”
“去見黃道年。”
“你瘋了？”
“怎么，你也不信我？”
“那是個什么地方，你不要命了？”
“我不覺得我的命比這么多人的命重要?！?p> “你確定你能找得到他？”
“你放心吧?！?p> 我們?nèi)艘黄饛奈业奈葑永镒叱鰜恚人吐浜疅熁亓朔块g，我跟著閔邕寧去他的屋子里拿東西。
閔邕寧剛進(jìn)屋就直接打開了箱子，掏著包袱，總算是找出一套我能穿的夜行服：“我看你去找黃道年只是順路吧？”
“不錯。”我伸手接過了那身衣服，拿起來比劃比劃，這是閔邕寧以前的那一套，這會他穿不了了，給我卻挺合適的。
我往屋子里頭去，閔邕寧很識趣地沒有跟進(jìn)來，且把身子轉(zhuǎn)過去，臉朝著房門。
“誰值得你這么著急去送信？”
我隨口應(yīng)道：“救命恩人?！?p> “周子甚說的是真的？”
“不然我怎么認(rèn)識落寒煙？”
“那人是誰？”
閔邕寧這問題我并不需要回避，也沒什么可扭捏的：“裘輝閣，顧濛沉。”
“你這丫頭，真是艷福不淺?！?p> 閔邕寧剛說完話，我換好了衣服從里頭出來：“什么艷福不淺，少亂說話?！?p> 閔邕寧只是笑，沒有再繼續(xù)跟我說艷福之類的話，打量了我一番才繼續(xù)開口：“看來這套衣服，你穿著挺合適的?！?p> 我笑了笑，又坐到了閔邕寧的桌案邊，筆墨紙硯、蜜蠟金丸都是現(xiàn)成的，我只寫了“速歸本家”四個字，封好之后便收好站起身來。
正裝上閔邕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我也沒心思多留：“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p> “喂，你就這么去？”閔邕寧說著，又到那包袱里拿出了一個面具，再到那床邊的劍架上拿了把劍，這兩樣?xùn)|西一起遞給我，“也虧你想得到夜行裝，你就這么去，還換什么衣服？”
我看著閔邕寧遞過來的東西，沒有立馬去接：“看樣子，他們這會子就開始有動作了？”
我可不相信就出去找找黃道年，再順路去送個信需要隱瞞身份，只是我常年白衣夜里行動太顯眼，但閔邕寧這一囑咐，我就更加相信了他們離狗急跳墻不遠(yuǎn)了。
“今天過去就只剩下一天了，你覺得呢？”閔邕寧就像在說一件跟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事情，他冷靜得讓人尋不出半點情緒。
我卸下了平沙落雁劍，拿了閔邕寧給我的那一把劍，再拿了面具；除了囑咐他記得把我衣服扔到我屋子里去以外，沒有跟他再說別的什么。
走出閔邕寧的房間，我沿著路往云山院的側(cè)門去——這會子是不能大搖大擺地走正門的，而從側(cè)門走，說不定會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獲。
快到側(cè)門的時候，我戴上了閔邕寧的面具，這家伙難得這么細(xì)心一次，可不能辜負(fù)了。
我剛走到側(cè)門邊，就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連忙腳下一點地，翻身躺在墻檐靠外的一側(cè)去，細(xì)細(xì)聽這兩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