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nèi)。
三位家主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一側(cè),翹首以盼,心中充滿焦慮與不安,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門外終于響起腳步聲,隨即蕭略穿著寬大的灰色便服緩步走了進(jìn)來。
見狀,三人急忙躬身施禮,然而蕭略理都沒有理睬,目不斜視走到首位落座,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可是讓三位家主后脊背直冒涼風(fēng)。
蕭略掃了眼,隨即目光落向三人身邊桌案上擺放的三個精致木盒,里面裝著什么,他自然清楚,不過呢,要想用這么點(diǎn)東西買通他,那自己也太不值錢了。
收回目光,蕭略面無表情:“諸位找本官有事嘛?”
聞言,三人轉(zhuǎn)身各自捧起木盒拿到蕭略面前,然后伸手緩緩打開,頓時珠光寶氣,光芒四射。
“這些是我等一些敬意,以表寸心,還望蕭縣令收下?!?p> 三位家主很是干脆,開門見山的先把貴重禮物遞了上去,主要是想看看蕭略有什么反應(yīng),然后再談?wù)撜隆?p> “這是什么意思?”
蕭略瞅了眼,便收回目光,故作提不起興趣的模樣。
李榮心中一凜,心道,蕭略果然是個人物,如此貴重的禮物擺在眼前,居然面不改色,看樣子,今天很難談呀。
不過,李榮也非等閑之輩,他見蕭略無動于衷,自然也不敢談及田地一事,于是先從小事說起。
“蕭縣令,我等都是奉公守法之人,平日里也為開陽城做過不少貢獻(xiàn),前些日子,家里人不小心攤上官司收監(jiān)入獄,還望大人法外開恩,行個方便?!?p> 話畢,三位家主畢恭畢敬的躬身施禮,做足了小人應(yīng)有的本份,現(xiàn)在他們不低三下四也不行啊,把柄在人家手中攥著呢。
“哦,是這樣啊,哎呀,很難辦啊,案子都結(jié)了,我要是放人,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遭百姓們唾罵?!笔捖怨首鞣鸽y道。
“大人,法外也有人情在,即使結(jié)案了,再量刑上也可減輕,當(dāng)然,我不是在教蕭縣令如何做,而是想和大人真心實(shí)意交個朋友,大人若能答應(yīng),從今往后,但凡有事相求,我等比必竭盡全力幫助?!?p> 李榮知道蕭略有意在為難他們,這很正常,也很理解,畢竟因?yàn)樗麄兟?lián)合謹(jǐn)言才導(dǎo)致婚約延后,乃至取消,要想解開心結(jié),就必須下狠藥,猛藥,才能達(dá)到效果。
摸了摸下巴,蕭略淡淡道:“談到人情,似乎蕭某并不是很受歡迎,總是在不經(jīng)意踩到釘子,莫非開陽的路,我蕭某人走不得?!?p> “走得,走得,蕭縣令不但能走,而且今后還會一路平坦,越走越快。”李榮陪笑道。
“好,我蕭某也是個愛交朋友的人,三位在開陽成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若駁了你們面子,倒顯得我自以為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刑可以減,人也可以放,你們送來的禮物更可以收回去,但是...”說到關(guān)鍵處,蕭略頓了頓,語氣加重道:“這份人情,你們得牢牢記在心中!”
聞言,三人都是大喜過望,當(dāng)然這份喜不是能把人救出來,而是這份關(guān)系終于打通了,那么強(qiáng)占軍田一事也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哈哈,我就說蕭縣令是個通情達(dá)理的人,怎么樣,被我言中了吧?!?p> “是啊,蕭縣令年輕有為,日后更是前程似錦,我等能與大人攀上關(guān)系真是修來的福氣,以后還請大人多多關(guān)照呀?!?p> 奉承之話猶如滔滔江水般灌進(jìn)耳朵里面,蕭略要的就是個結(jié)果,有道是惡人還得惡人治,以惡治惡,以牙還牙,是解決沖突最快最管用的辦法。
蕭略真正目的不是為了治他們出氣,而是為了拉攏這些士族,為己所用,之前吃個大爆虧,就是輸在沒有人捧他,這才讓孫觀占了便宜,現(xiàn)在也該輪到自己積攢人脈,準(zhǔn)備扳回一局的時候了。
當(dāng)然,靠這三個士族還是顯得力量不夠大,這也僅僅只是個開始而已,接下來,還得繼續(xù)添柴加火,把火越燒越旺。
蕭略在心中默默的想著,嘴角不經(jīng)意間勾起一抹微笑。
見狀,三人誤以為馬屁拍對了,這才壯著膽子,試探加謹(jǐn)慎的問道:“大人,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能不能講出來?!?p> 蕭略收回思緒,淡笑道:“但說無妨。”
李榮滾動下喉嚨,干笑道:“前兩天,大人去測量田地所謂何意呀?”
聞言,蕭略心中冷笑,看樣子,這才是他們登門拜訪的真正目的,強(qiáng)占軍田,虧欠賦稅糧草,哪一項(xiàng)都是重罪,他們知道害怕就好。
“勘察田地,記錄在冊,乃是本官份內(nèi)之事,怎么,有問題嘛?”蕭略故作狐疑道。
“哦,沒...沒問題?!?p> 李榮連忙搖手,實(shí)則心中卻是盤算著如何把事情挑明。
抿了口茶,蕭略意味深長道:“大兇之年,戰(zhàn)火紛飛,隨時都有可能蔓延到開陽,為此太守大人寢食難安,諸位也都清楚,打仗打得就是糧餉,但近年來,賦稅越來越重,可征收上來的卻越來越少,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聞言,三人身體瑟瑟發(fā)抖,膽戰(zhàn)心驚,這擺明就是在敲打他們,但真要是把這些年虧欠的糧餉一次性補(bǔ)足,那簡直是要了他們血命,關(guān)鍵也拿不出來這個天文數(shù)字。
“請問蕭大人,太守是什么意思?”李榮謹(jǐn)慎的問道。
放下茶杯,蕭略笑臉一收,表情嚴(yán)肅道:“嚴(yán)查嚴(yán)辦!”
三人額頭嘩嘩流汗,叫苦不迭。
“哈哈,和你們開玩笑呢?!笔捖运查g變成笑臉,頓了頓,繼續(xù)道:“我很講人情世故的,法外有情嘛?!?p> 此話一出,三人擦了擦冷汗,這才如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心道,萬幸今天來對了,不然的話,等到蕭略請他們到衙門里喝茶,那就徹底完蛋了。
經(jīng)過這件事情以后,三人對蕭略更是敬畏萬分,忌憚無比。
“明日我做東,邀請本城各大士族,還請大人賞臉一同參加,可否?”
李榮趁熱打鐵,盤算著明日把眾人邀來一起給蕭略賠個不是,順便攀上關(guān)系,然后再努努力把蕭略也拉下水,如此才能安枕無憂。
“好吧,本官答應(yīng)你的請求?!?p> “多謝大人賞臉,天色已晚,我等就先告辭了。”
“哦,對了,把你們帶來的禮物全都拿走吧,本官只講人情,不愛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