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阻礙住視線,紀靈只感覺前方敵軍異常驍勇,準確的說,他們很勇猛,有一種不畏懼生死的氣勢,前仆后繼,勇往直前。
紀靈微微有些錯愕,按理說敗兵折返回來,即便是不懼生死,那體力上也會大大下降,為何他們看起來一個個精力充沛,行動如此敏捷。
就在狐疑之際,一匹黑色戰(zhàn)馬沖撞開守兵防御,奔著紀靈閃電般襲來。
“匹夫,你可識吾?!?p> 一眼鎖定紀靈,典韋聲如悶雷般撕開雨聲,震耳欲聾。
紀靈勒住戰(zhàn)馬,微瞇著眼睛定睛觀看,卻不識得眼前之人,于是開口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p> “聽好了,吾乃典韋是也?!?p> 電閃雷鳴間照射在典韋身軀上宛若一尊黑面金剛轉(zhuǎn)世,猙獰可怖。
紀靈乃是當世名將,其心磨煉的早就堅定無比,但今日見到典韋以后,靈魂深處居然也會不受控制的發(fā)顫。
“無名鼠輩也敢猖狂,吃我一刀!”
紀靈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踢馬沖殺上去,奔著典韋攔腰就是一刀。
叮當!
寒光閃過,雙鐵戟瞬間擋住勢大力沉的一刀,紀靈只感覺雙臂發(fā)麻,虎口疼痛,于是緊忙收刀,踢馬交錯而過。
“該輪到我了?!?p> 典韋迅速調(diào)轉(zhuǎn)馬頭,揮舞著雙鐵戟追在紀靈身后便打。
紀靈也非等閑之輩,大刀向后背去直接擋住襲來的雙鐵戟,隨即使出看家本領(lǐng),大刀上下紛飛與典韋斗在一起。
十幾個回合后,典韋手中雙戟迎著三尖兩刃刀用力向上挑去,紀靈也有千斤之力,但卻依舊招架不住這股恐怖的怪力,頓時手中大刀被挑飛到半空中。
噗通!
驚魂未定,雙鐵便已到了眼前,紀靈驚呼一聲,順勢滾落馬下,隨即連滾帶爬,逃之夭夭。
“哪里逃!”
典韋踢馬追殺,見狀,紀靈大驚失色,拼命呼救,然而掩護而來的士卒猶如被鐮刀收割的稻草般,紛紛倒在血泊中。
兵營大亂,彭城騎兵們士氣大震,揮舞著兵器跟隨在典韋身后砍殺著潰敗逃亡的敵人。
另外一邊,呂布帶領(lǐng)著五百鐵騎從東南方向發(fā)起進攻,夜色下,敵軍根本無法阻擋勢如破竹般的突圍,再加上雨勢頗大,指揮不利,時間不長,就被呂布所部打開一條缺口,揚長而去。
等到敵軍戰(zhàn)將反應(yīng)過來時,為時已晚,于是只能咬著牙,重新組織兵馬,吊在身后拼命追趕。
張遼見追兵無法甩脫,心中大急,于是趁著呂布不備,悄悄調(diào)轉(zhuǎn)馬頭,迅速回殺而去,試圖舍命救主。
半晌候,呂布逃脫升天,劫后余生的喜悅,讓他仰天大笑,道:“文遠,我們終于成功了。”
見身后無人回答,呂布微微一怔,隨即轉(zhuǎn)過身來,目光掃視一圈,唯獨不見張遼身影,狐疑道:“張遼哪去了?”
高順低頭不語,表情苦澀。
“張遼呢?”
呂布似乎察覺到什么,咆哮道。
“張遼他...”
高順欲言又止,眼睛漸漸泛紅。
“高順,你個該死的東西!”
呂布再笨也猜到張遼肯定是為了掩護自己,留下來斷后了。
“聽令,隨我殺回去救援張遼。”
話畢,呂布帶著最后剩下的三百鐵騎,火速返回。
時間不長,呂布就見前方人影閃動,戰(zhàn)馬嘶鳴,喊殺聲不絕于耳,頓時松了口氣,看情況張遼并沒有戰(zhàn)死,而是依舊再作戰(zhàn)。
“文遠莫慌,吾來救你。”
呂布雙腿一夾馬腹,赤兔馬猶如黑色閃電般瞬間沖進敵軍之中,敵軍士卒本就畏懼呂布,此時見到呂布反殺回來,頓時嚇得紛紛避讓,生怕慘死在方天畫戟之下。
此時此刻,張遼早已變成血葫蘆,全身傷痕累累,搖搖欲墜,要不是憑借著超凡毅力苦苦支撐著,恐怕早就慘死在亂刃之下。
人都是有感情的,張遼救主是發(fā)自肺腑的真感情,真情義,而呂布反殺回來救張遼,同樣也是真情流露,畢竟兩人彼此間沒有利益之爭,只有純粹的兄弟情義。
見呂布不顧一切的殺回來救自己,張遼深受感動,快要力竭的體力仿佛打了雞血般重新回到體內(nèi),踢馬沖到呂布近前,掩護住一側(cè),并肩而戰(zhàn)。
噗!
“啊...”
隨著一個個兄弟戰(zhàn)死,突圍也變得越來越渺茫,呂布升起悲壯之心,他可以憑借著方天畫戟與赤兔馬,單人單騎沖出去,可他卻不能那么做。
世人皆罵他忘恩負義,貪圖富貴,小人也,可是跟隨在自己身邊的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卻從不曾嫌棄他,唾棄他,視為知己者死,就憑這點,他也沒有理由獨自逃生,不然的話,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想到這里,呂布仰天大笑道:“有你們這群兄弟陪伴,是我呂布的福氣,一切都值了!”
聞言,剩下的幾十名兄弟似悲壯,似激動,不過卻沒有一人露出臨死前的膽怯,皆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他們心里面清楚,再有兩番沖殺,估計就要結(jié)伴而行去到九泉之下了,多看一眼,多呼吸一口,多殺一人,也算不枉游走人間一回。
“代謀到此,主公莫怕!”
一道爽朗的聲音突兀響起,緊接著敵軍一側(cè)開始騷動起來。
“是蕭略來救我們了,太好了?!?p> 呂布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激動不已,患難見真情,他萬萬沒想到,蕭略居然會來救自己。
蕭略喊的很嘹亮,很振奮人心,可他卻不敢沖進敵軍之中,小心翼翼的游走在敵軍外圍,至于沖鋒陷陣只能留給吳氏三雄來完成。
蕭略率領(lǐng)的鐵騎可是沒有經(jīng)過大戰(zhàn),每匹戰(zhàn)馬都是體力充沛,突進速度飛快無比,片刻時間,就把沒有防備的敵軍沖得七零八落,呂布趁機帶著眾人沖出重圍與蕭略匯合到一起。
“主公,快溜?。 ?p> 蕭略丟下一句話,然后頭也不回的逃之夭夭,看得呂布瞠目結(jié)舌。
一路狂奔,漸漸甩開敵軍,呂布這才騰出時間,催馬追到蕭略近前,好奇的問道:“你怎么來了?”
蕭略邊跑,邊道:“當然是擔心你的安危了,所以我擅自帶兵出城趕來助你一臂之力,怎么樣,是不是感到很驚喜,有種想要抱著我大哭的沖動,嘿嘿...”
呂布確實很感動,不過也不至于抱頭大哭,瞅了眼蕭略貓著腰騎馬的猥瑣表情,頓時哭笑不得。
“我欠你一個天大人情,將來必當雙倍奉還?!?p> 呂布發(fā)自肺腑的許愿起來,之前他和軍師還防備著蕭略會變心,現(xiàn)在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一言為定。”
“決不食言!”
有了呂布這句話,蕭略欣喜萬分,之前他還再犯愁繳納不上賦稅,不知該如何向呂布交代呢,現(xiàn)在終于好了,一切難題迎刃而解了。
半晌后,眾人與典韋所部再指定位置匯合到一起,蕭略簡單詢問下那邊狀況,典韋如實告知,只是表情有些頹廢,細問方才得知,典韋因為沒有斬殺掉紀靈,所以才氣急壞敗,心有不甘。
聞言,蕭略暗自咂舌,典韋帶著千騎沖殺中軍大營,一下子要面對幾倍以上的敵人就已經(jīng)不易了,他卻因為沒有斬殺掉敵軍主將而悶悶不樂,想必天下間會有這種想法的人不過五指之數(shù)吧。
英雄就是英雄,想法都是那么奇葩,匪夷所思!
蕭略笑著安慰了幾句,紀靈死與不死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jīng)出色的完成任務(wù)了,雖然此次行動損失五百多名騎兵,但還在能承受的范圍內(nèi),畢竟他們面對的是千軍萬馬,刀槍林立,能以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利益絕對是值了。
典韋嘆了口氣,心想自己好不容易逮到可以名動天下的機會,怎料到那個紀靈跟個慫包似的,跑得比兔子都快,愣是讓他錯失良機,郁悶至極啊。
呂布在一旁聽的一清二楚,看的真真切切,他早就看出典韋非比等閑,但也未曾料到居然會如此勇猛,紀靈可是袁術(shù)麾下第一猛將,又不是熟透的大西瓜說砍就能砍的,這么看來,典韋之勇絲毫不亞于那個混蛋張飛,想到這里,頓時肅然起敬,升起一種英雄相惜的感覺。
……
眾人順利返回下邳城,陳宮見到呂布平安無事,頓時喜極而泣,自從收到呂布身陷重圍的消息以后,他就沒有吃過一口飯,喝過一口水,急得滿嘴起大泡,深深自責不該讓呂布鋌而走險。
現(xiàn)在親眼看見呂布回來,頓時精神一松,沒哭幾聲“噗通”暈倒在地,昏迷不醒。
見此情景,蕭略倒是有種幸災(zāi)樂禍的心情,但表面卻要故作比任何人都要關(guān)心陳宮的模樣,看得呂布深受感動,心中對蕭略更加器重。
轉(zhuǎn)眼第二天,呂布早早起來巡視城防,此次一下子損失兩萬兵馬,絕對是大傷元氣了,原本擬定今年討伐曹操的戰(zhàn)略計劃也化為泡影,心中難免有些落寞。
蕭略看得出呂布心情不好,但是他們的形勢依舊不是很樂觀,一方面袁術(shù)大軍隨時都會大舉來犯,另外一方面曹軍正在趕往彭城的途中,現(xiàn)在不想辦法解決實在是不行啊,于是只能硬著頭皮,把曹軍來犯的消息告訴給呂布。
聽完之后,呂布雙拳攥得“咯咯”作響,滿臉憤恨,心想還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可是他已經(jīng)無兵可援彭城,至于陳珪父子倆,臧霸皆是不可相信的。
此次大戰(zhàn),袁術(shù)七路大軍棄廣陵,圍殺于自己,陳珪父子倆若是心存感激,本應(yīng)該出城相救,可是到最后卻不見一個人影,這才導(dǎo)致自己大敗而歸,折損將近一半兵馬,這其中陳珪父子倆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代謀,你可有退敵之策?”
呂布也拿不定主意,于是想聽聽蕭略的建議。
蕭略咂了咂舌,心想我要是有退敵之策還至于來問你嘛,把你救出來都是老天開眼下了場傾盆大雨才出現(xiàn)轉(zhuǎn)機的,你還真當我是諸葛亮那種動動嘴皮子就能消滅幾萬兵馬的妖孽啊。
“咳咳,我的意思是想讓主公帶兵前去震懾一下曹軍?!笔捖杂仓^皮,試探道。
“帶兵救援彭城與救援廣陵無異,都是極為艱難,況且我也沒有那么多兵馬了,所以絕對不行。”呂布拒絕道。
“可是彭城還有一萬多將士和幾十萬百姓等著我們?nèi)ゾ妊剑∥抑毖?,主公若是不救,豈不是相當于自斷一臂?!?p> 蕭略心中很是不痛快,雖然他也知道呂布有難處,但是彭城也是自己的心頭肉,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曹軍屠城吧。
拍了拍蕭略肩頭,呂布苦澀一笑,道:“代謀,你是上蒼賜予我的福將,我相信你會有辦法解決危機的。”
“可是我...”
“抱歉,我寧可失彭城,也絕不能丟掉下邳,否則我們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p>